沈清煙望了眼顧明淵,他沒甚表情,她便也摸摸自己的新衣服,就好像她沒有聽到劉二姑娘那聲親密至極的景略,也沒有聽到那聲二妹夫,她還是傻傻的都不懂。
隻要有新衣裳,她就可以不用傷心難過。
馬車晃悠悠遠去。
這廂的劉二姑娘嘴上雖說的得意,可還是不放心,指使丫鬟去一趟英國公府。
——
天黑後雨停了下來,屋裡燃著燈,香案上的香爐有冉冉沉香飄出,馥鬱的香充盈著屋裡的每一個角落,顧明淵攬抱著沈清煙,她的新衣裳搭在衣架上,她臉上汗津津的,羽睫顫淚,眼眸裡在失神,微微皺起的眉嬌不自持,兩隻粉秀的手抱著顧明淵,時不時滑落,又被顧明淵給放回去。
顧明淵吻夠了她的唇瓣,才不舍的退身籠著人去盥室沐浴。
再出來桌上的蠟燭已燒了大半,顧明淵將沈清煙放回床,側身睡到她身邊,眸底微光溫柔,她倦怠了起來,睡迷糊了,往他身上趴。
顧明淵便躺平,她一點點睡到胸前,顧明淵一手環到她腰上,她就在睡夢中震了一下,迷瞪著睜眼,眼裡是未醒的睡意,懵懵的叫表兄,隨後又像知道錯了,喊他夫君。
顧明淵輕輕的應著,給她順背,心境平靜。
裡屋的門被慶俞敲響,“小公爺,老夫人派了人去署衙尋您,說您今兒不回府,她就要親自去署衙。”
沈清煙一下驚醒了,匆促想從他身上爬起來,他的手環著她沒放,臉色很冷,回了慶俞,“隨她去。”
外屋的慶俞沒再多說一句。
沈清煙呐呐道,“那是、是老夫人……”
顧明淵對她微微笑了笑。
沈清煙滯住,從她跟著傅少安跑後,就沒再見顧明淵笑過,這次他突然笑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他這個時候難道心情很好嗎?
也是了,他才儘興的,她渾身都沒甚勁,才把他伺候的舒坦,他肯定高興的,就是高興的連老夫人都不理了。
他有點不孝順。
沈清煙仰著眼偷偷瞅他,他還笑著,眼都彎了,是她以前最喜歡他的神情,好像他脾氣很好,可這隻是假象,他根本不愛笑,他發起脾氣來很嚇人,嚇得她不敢忤逆他,隻有聽話保命。
她腦袋垂回去,蔫答答的睡倒,關她什麼事兒呢,他不理老夫人那是他家的事,她已經很辛苦了,沒有精力再關心彆的,他家裡人她都不想再接觸了。
前一個表姑娘入宮,不願嫁她了;後一個傅少安說要娶她,對上顧明淵就嚇跑了,再有老夫人親自來抓她。
她很可憐的,隻想好好活著,可是活著好累,給他做外室太辛苦了,那個劉二姑娘聽著話就是不好惹的,他以後成婚了,劉二姑娘是他夫人,想要打殺她太容易,到那時他也不見得會護住她。
顧明淵撫摸著她的頭發,自後托起她的頭,讓她抬起來臉看著自己,他們麵對麵的望著對方,她有點躲閃,他斂了笑,交代她,“你以後姓柳。”
沈清煙圓張著眼,一時不解其意,她不是姓沈……不對,她沒法姓沈了,柳是姨娘的姓,她跟著姨娘姓挺好的。
沈清煙乖巧點頭。
顧明淵凝神道,“你想叫什麼名?”
沈清煙眨了下眼,明白他的話,竟悲哀了起來,她被趕出永康伯府,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沈清煙這個名字都不能用了,這個跟了她十九年的名字也得摒棄掉。
她真真是孑然一身。
沈清煙眼睛裡氤氳著水霧,微側著頭,露出一片雪白脖頸,她軟聲說,“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夫君給我取吧。”
她不知道她這般柔弱姿態有多招人生憐,她長的異常艷豔濃媚,許是經過了人事,純稚中又參雜著女人獨有的柔弱,似枝頭最盛的豔麗花朵,迎風招展,卻無自保能耐,任人采擷,需得把她束之高閣。
才能斷卻他人虎視眈眈。
“不眠,你叫柳不眠,”他低聲道。
長到月來時,不眠猶待伊。
沈清煙有些許不滿意,他定是妒忌她睡的香,才給她取個不眠的名兒,得虧她不姓永,不然就是永不眠了。
顧明淵看出她不太樂意,卻沒戳穿,又細心的叮呤她,“你本是燕京人,你的父母是商戶,在七年前你隨父母去江南走貨,不慎遇到水盜,你的父母都被水盜殺了,你父母將你躲在船艙底下逃過一劫,之後被路過的二皇子李瑄所救,你成了他的義妹,你父母留給你的錢財都被你捐獻去了滄州旱災。”
他瞧她怔愣,溫聲問道,“能記下來嗎?”
沈清煙錯愕道,“……我不是二皇子的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