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混亂(1 / 2)

想要擺脫列車束縛的,其實大有人在。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為了實現自己的心願豁出性命,剛上車時維特的那一套說辭隻能暫時性地說服他們進入副本,等在副本裡和死亡擦肩而過後,回過神來後悔參與進來的人不在少數。

可這時候後悔已經晚了?,隻有闖到列車兩端的車廂才?有掙脫束縛的可能,然而大多數人,這?輩子都隻能在中間幾節車廂徘徊。

這?些人心裡?肯定是有不服氣的,這?會兒候車大廳混亂不堪,維特一個人再怎麼樣也不能同時應付五百多號人的“造反”。

正因為這樣,在第一?個人帶頭跑向檢票口後,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去他的車票,去他的規則。

隻要越過了?檢票員,想坐哪裡,還不是由自己決定?

站在檢票口的幾人有點發愣。

朱易乘扶了一?把下?巴,急急忙忙地說道:“我去,這?群人瘋了麼?”

瘋不瘋的還真說不好。

長時間被列車束縛,被迫和一?些鬼怪打交道,人就算不瘋也會越來越偏激。

謝柏沅收回目光,沉聲說道:“我們先走。”

大部隊就在後麵,他們擋在這兒,沒準一?會兒還會被人群衝散。

況且朱易乘也是個“冒名頂替”的,趁亂走才?是上策。

一?號車廂原定的另外兩個乘客看了?他們幾眼。

朱易乘擔心他們看出自己的異常來,聽謝柏沅這?麼說,就動作迅速地將車票揣進了?口袋,拉了?拉衣領說:“那我們就快走吧。”

他們朝列車的方向跑,身後是烏壓壓的五百多號乘客,同樣在朝著這?邊湧過來。

方裡在那些人當中一眼瞟過去,看到了朝他招手?的趙小彤。

他朝趙小彤揚了揚手,隨後又跟她比劃手?勢,示意她還是去三號車廂。

趙小彤看見了?,動作頓了頓,笑著說了句什麼。

看口型,應該是:“注意安全,回見。”

再然後,她就跟著古鋒父女進了?三號車廂。

回見,不是再見。

方裡笑了?笑,走進車廂的步伐都堅定了?不少。

一?號車廂和其他車廂差彆很大。

這?裡?的座椅要豪華很多

,還能展開當床睡,還自帶一?個小餐廳,比起之前那些車廂來看,要豪華貼心了?許多。

對此,謝柏沅的看法是:“可能是為了?告訴大家,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方裡瞪著他,“呸呸”兩聲。

他們人剛在一號車廂坐定,車門那裡就擠上來好些乘客。

朱易乘扒著窗戶往外看:“我的乖乖......”

窗外還圍著幾十來號人,這?幅場景看著就像是喪屍圍城。

片刻後,一?號車廂便坐滿了人。

這?可能是一號車廂第一?次坐這?麼滿,反正從五號車廂開始,方裡就沒見過這?麼多人同時進入一節車廂過。

還有人想往上擠,可是位置隻有二十個,坐滿之後車門便自動關閉。

方裡他們仨位置挨在一塊兒,和方裡謝柏沅不同,朱易乘還是頭一?回進一?號車廂,他壓低了聲音,好奇地詢問道:“這?麼多人上來,對我們副本的難度,有影響嗎?”

他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很好,因為通常副本裡死人都是死得很有規律的,一?天死幾個,人多了?,肯定有一?部分人能夠苟到最後逃出生天。

然而,謝柏沅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哼笑了?一?聲。

朱易乘:“......”

雖然謝柏沅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那一聲笑分明是在笑他想得太天真。

方裡說:“遺憾地告訴你,通常來說,沒什麼影響。”

事實上看朱易乘一?臉失望,他還隱去了後半句話沒說。

後半句是,就算有,大概也隻會提高難度。

畢竟這?些人並不是按規矩上來的,列車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他們,就已經夠讓人疑惑了?。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車向來很注重秩序和規則,無視其規則的人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這?次卻跟死機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還留了?什麼後手。

方裡的注意力全在喇叭上,喇叭裡公布,這?次的副本任務隻有倆字:輪回。

方裡肅著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兩個字簡直像是在針對他和謝柏沅。

他們兩人之間的經曆,不正是一種輪回的體現嗎?

車子發動後,車廂裡?很熱鬨。

那些趁亂跑上來的人,一?個個興奮地

滿臉紅光。

方裡等人沒說話,而是豎起耳朵安靜地聽著他們的交談,從中收集信息。

隻聽了一?會兒,他便聽到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興奮地叫道:“我從七號車廂過來的!運氣大發啊,本來剛被告知得從七號車廂一點一點地闖關呢。升級流到底還是沒有一?夜暴富的感覺爽!”

一?旁居然有三人處於真心地附和他,看起來,他們四個都是從七號車廂過來的新人。

他們以為自己能坐上一?號車廂是遇上了?天上掉餡餅級彆的好事,卻沒想過那句老話:“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沒再前麵的車廂積累點經驗,來一號車廂除了送死還能做什麼?

想走捷徑確實無可厚非,但?同樣的,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幸而不是所有人都像這般以為自己踩了狗屎運而沾沾自喜,尤其在聽到這四個是純新人後,部分人臉上浮現出了微妙的表情。

純新人代表著什麼?代表著不僅沒經驗、關鍵時刻靠不住,說不定還會做出一些作死行為。

是以,一?時間,原本坐在那名青年身旁的人都默默挪了挪屁股,像是在擔心自己會被他纏上似的。

隻有極個彆的,比如?車廂裡?的一?個戴著黑色老頭帽的中年男人,聽他這?麼說後,主動湊上前,跟那名青年的鄰座換了個位置。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青年看見他和善的笑容,果然毫無一?點戒心,如?實回道:“宮學峰。”

“哦,小峰啊。”對方自來熟地叫上了?昵稱,直入主題:“等一?會兒進了?副本,我們一起組隊吧。”

他提到組隊,宮學峰正要興奮地應下?來,坐在不遠處的朱易乘看不下?去了,故意清了?清嗓子:“為什麼要找人組隊啊?”

是了,這?人一開口,稍微有點經驗的人便能看出來,這?分明又是個釣新人的老手?。

不過車上的乘客大多都崇尚獨善其身,反正這些老手?隻坑新人,坑不到他們身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無事,何必去給自己惹麻煩。

果然,對方看過來的眼神十分不滿,帶著幾分警告,像是在讓朱易乘不要多管閒事。

不過被朱易乘這?麼一

?打岔,宮學峰也起了點疑心,或者說是疑惑。

他看向這?個熱情的老頭帽男人,也問道:“對啊,你為什麼要和我組隊?”

對方心裡?估計已經罵了?朱易乘好幾輪,麵上卻還是樂嗬嗬道:“這?不是看你運氣好,想跟著沾沾你的好運氣嘛。我們這些人都是苦命捱了好久才?有機會坐上一?號車廂的,你說跟你比起來是不是很倒黴?”

他這?一?番說辭輕輕鬆鬆地就打消了?宮學峰心中的那點疑慮,深有同感地點頭稱是。

眼看他就要答應下?來老頭帽男人的組隊請求,朱易乘還想打岔:“你......”

方裡攔住了?他,接著朱易乘的話頭,語氣不冷不熱:“原來是這樣,那也不必組隊了?,有這?種好運氣,不如?讓大家都沾一?沾。我就說呢,本來不就都是一個車廂的,都是隊友,哪還用再組什麼隊。”

他三言兩語將對方的組隊計劃打亂,又狀似不經意地透露出,自己其實也是個新人,不懂得車上那些潛在的規則。

本來就沒什麼城府的宮學峰立刻就信了,對他說的話深以為然,甚至隱隱有種自己這?一?行人成為了給整個車廂帶來好運的吉祥物的自豪感。

“你說得對,我不是小氣的人,希望我的好運能夠分給在座所有人啊,我們到時候一?起通關!”

和他激昂的情緒比起來,車廂上其他人就要冷淡許多。

尤其是他說完這?句話後,其他人臉上或多或少流露出尷尬之色。

眾人紛紛在內心腹誹:“誰要你的好運氣,你敢給也沒人敢收啊。”

方裡說完這?句後便不再出聲。

他的語氣太過隨意,宮學峰是信了?,已經是個老手?的老頭帽男人卻是不大相信的。

他坐在椅子上,眸色深沉地朝方裡那邊看了?一?眼。

方裡神色淡然,他知道自己這?話除了和宮學峰一樣單純的那三個小年輕以外,是沒幾個人會信的。

但?他也沒有想過要騙過所有人,說這話的目的隻是為了?順手將宮學峰從坑邊拉一?把,以免他剛上車就被人帶進坑裡?。

坐在他們前排的一?男一女,應該是一對情侶,看上去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

女的偷偷

回過頭來,一?臉狐疑地看著方裡:“你是新人?我記得你是有一?號車廂的車票的。”

神秘的一?號車廂總是備受關注,在座的大多數人都親眼看見方裡等人拿著車票走向了?檢票口。

方裡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從兜裡?掏出那張黑色車票,出示給她看:“我叫方裡,車票是用的彆人的。”

車票寫著的“持有人:方佑文”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方半信半疑地轉了?回去,小聲和自己的男伴聊著什麼。

這?場小小的鬨劇這才?算結束。

方裡調整了椅子,找到舒服的角度躺下?。

他才?合上眼,身旁傳來一點輕微的響動,謝柏沅也放倒了?椅子,麵朝著他,嘴角掛著笑意。

“哪兒學會的演戲?”

方裡嘴角彎了彎,懶得睜開眼睛,乾脆閉著眼,悠悠道:“跟你學的,夫唱夫隨唄,要不要點評一?下??”

他失憶後剛上車那會兒,謝柏沅也是這樣,不過他跟自己不一?樣,那會兒謝柏沅裝新人裝得可像了,叫人肉眼可以看出來他的慌張害怕以及病弱。

方裡幾乎信了?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病美人。

謝柏沅唔了?一?聲,似乎真的開始斟酌點評的詞彙。

過了?一?會兒,他道:“出發點不錯,目的明確,不過情緒還是不夠到位,尚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方裡樂了?,睜眼看著他:“自學學不精,是不是該拜你為師?“

謝柏沅也樂了?,用手捏著他下?巴,在他下?巴上親了親,壓著嗓子曖昧地說道:“那放學記得來老師辦公室,給你補、補、課......”

方裡伸手推開他,為兩人的表演做了?最後總結:“戲精。”

一?旁的朱易乘:“......”

他第一次近距離圍觀他沅哥和方裡之間的相處。

原來你們玩這?麼開的嗎??

唉,少兒不宜。

一?號車廂進入副本的車程似乎格外漫長。

往常在車上睡一覺,睡醒就該到站了?,這?次方裡睡醒,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看看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半,三人去餐區吃了?點東西,回來開始分析。

朱易乘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沅哥,我能不能鬥膽問一句?”

謝柏沅該正經的時候毫不含糊,他掀了?掀眼皮:“問。”

朱易乘:“......你們當初在一號車廂的副本裡經曆了?什麼?”

他知道一?號車廂神秘又可怕,卻不知道是如何可怕,沒有一?個具象的感覺。

方裡睫毛顫了顫,難得地沒有第一個為他解答。

謝柏沅卻笑道:“沒什麼,無非就是外星人攻占地球,赤手空拳和變異生物決鬥,以及提防被傳染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