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飛鳥 千野渡 4288 字 12天前

聽到這,她略思索:“不記得了。”

秦文秀就苦口婆心起來:“總歸你得在那兒上學,啥關係都好好處,該讓就讓讓,順順脾氣……”

絮聒個沒完。黎也手裡不緊不慢把摘下的耳機線纏卷上MP3,揣回口袋,卡在她歎氣的某個停頓點問:“你找著工作了嗎?”

“你舅不在電子廠做管工嘛,去他那兒看過了,車間環境啥的都過得去,包吃住,薪資待遇也沒毛病,明兒帶身份證去簽個合同完事兒就上班了。”

“看清楚再簽,十幾年不上班彆讓人騙得找不著北。”

“瞎操心,我親弟弟能害我不成?”

“那隨便你。”黎也沒心思聊,隨口謅說:“沒電,掛了。”

車子在坑坑坎坎的石路東搖西擺,黎也眯著睡不安穩,斜倚在窗上,手機裡翻出時下流行的俄羅斯方塊打發時間。

關卡卡了兩個周,每每翻出來,要不了多久就把耐心磨爛,趁她還沒想把手機摔了,司機轉頭打岔問她停到那兒去。黎也斜眼看前頭,不遠不近的路牙邊兒杵了塊天崗街的藍底白字牌。

“前邊兒街口放下就行。”

她坐第三排,司機讓二排大嬸先挪個位,車停路邊,來幫她把前座椅掰下來,怎麼擠進來就怎麼擠出去。

“夜路十二?”黎也拉開雙肩包找小錢包,確認上車前得到的報價。

司機猛猛點頭:“誒對!說多少是多少!”

捏出去兩張,不等人數好零錢,黎也拎皮箱轉身,一步,腳下頓住,回過身,眉下皺得更深,接了找回的三塊。

麵包車嗡一聲油門踩出去,帶起陣攜塵裹泥的風。黎也定定站著,捏緊皮箱拉手,馳目周遭,有路燈,三個壞倆,跟方才的巷道小巫見大巫。

在城市還隻是夜生活開始的時間,這裡已經如同凝寂的死城,稀落行人,不見夜攤,窗格透出光亮映在暗黃脫落的白漆樓牆,樹乾老化嚴重,雜草長得旺,坑窪路麵積蓄泥水,貓狗在溢出惡臭的垃圾箱邊亂竄;再遠些,是陰沉的天,厚積的雲,泛潮濕漉的空氣彙成團黏糊反撲,堵塞呼吸,擠壓心臟,吸口氧氣都是窒息的味道。

正是信息流通笨拙緩慢的年頭,桐城不誇張為一座封閉式的牢籠,總是灰蒙蒙的街道,四麵環山,慢節奏,空氣質量差。

黎也外公外婆死得早,記事開始就沒什麼印象,隻記得那是她最後一次來到桐城,喪事辦完,黎偉光就帶著母女倆去了更遠的城市。

上小學時,有個組織給山區學校捐禮物的獻愛心活動,老師給看過十幾張偏遠山區的學習環境,那時候大家都有個統一概念:生在那種地方不亞於天崩開局,要翻身難乎其難。

桐城好歹是個鎮,還不至於,但在刻板印象中絕對被歸類到“那種地方”之一。

秦文秀結婚那會兒風光,鎮上人誰不說她命好,十八歲一張火車票出城,混沒幾年,帶了個城裡男人回來,開店做生意有點家底,連著秦文秀次次也扮得光鮮亮麗、花枝招展,尾巴翹到天上去。

誰瞧了都笑句:死讀書不如嫁個好男人!

鎮裡女人都是沒文化的,錢都供去給沒屁用的男人瞎嫖瞎賭娶老婆了。

秦文秀年輕時候是真真的水嫩漂亮,愛捯飭,燙大波浪,穿花衣裳,十裡八鄉的媒婆都擠破門檻。仗著這張麵皮,她什麼都乾過,唱歌、跳舞、陪酒、洗腳……什麼來錢快乾什麼,就這還能碰上黎偉光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