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一直貼著顧輕言走,直到兩人走進校門才微微起身,聲音依舊溫柔:“言言,看病的時候醫生怎麼說的?”
“醫生說要靜養,”顧輕言說,“養個不到一周就好了。”
“誒,那不錯。”
楚皓的聲音裡帶著真切的高興:“不影響你生活就好,不然我還得擔心你回宿舍了怎麼辦。”
顧輕言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有點想問他下午在忙什麼。
開學的時候楚皓就給過他自己的課表,所以他知道今天下午楚皓是沒有課的,甚至連實驗也沒安排,是實打實的“有空”。
“有事想問我?”
楚皓湊近他,想在他唇上親一口,卻被人抬手擋開。
“嗯,有事,”顧輕言淡淡道,“下午你在忙什麼?”
楚皓被人擋了親密接觸,麵上的表情有幾分不快。
“還能忙什麼?”他挑眉,“不就是那點東西?導師忽然發癲,非要把我們喊去給他打工。這大熱天的實驗室空調還壞了,你看看給我熱的。”
他說著要顧輕言看他被汗濕的衣領,可顧輕言卻沒那個癖好檢查彆人的汗漬。
第六感告訴他,這事兒不對。
下午打電話的時候楚皓的背景音分明嘈雜,聽起來不像是在實驗室,更像是在籃球場或是足球場。
可顧輕言看向楚皓時,又清楚地在他眼中看見了煩躁和無奈,一如之前每次他導師臨時喊他去實驗室一樣。
“我是真的急,你不知道那時候是怎麼回事。”
楚皓牽著他的手,嘴裡念念叨叨地給他講道:“我們導師和學院新要了個儀器,可沉可沉了,喊我們去搬,從一樓抬上了五樓,可給我累的......”
他將手伸到顧輕言麵前,顧輕言垂眸看見他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壓痕。
看上去確實像抬過大型儀器後會留下的痕跡。
顧輕言眨了眨眼,忽然有些愧疚。
他之前在醫院胡思亂想,猜測了無數種楚皓可能不愛他的理由,最後給自己猜得心情低落。
這會兒那塊壓在自己心頭的石頭好像被搬開了一點。
楚皓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笑了下,湊過來:“言言,你不會是覺得......我不去陪你是找了什麼借口吧?”
他一語中的,讓顧輕言的眸中多了幾分慌亂和心虛。
“你說你,總是願意亂想,這要換個人肯定受不了,但我真的很討厭彆人不信任我。”
他一句“討厭”不輕不重地落在顧輕言心頭,激起一陣漣漪。
楚皓將手搭在他肩上:“也就隻有我啦,也就我能包容你的任性,你的小脾氣,也就我喜歡你吧。”
顧輕言眉心蹙了蹙,往旁邊走了兩步,低聲道:“很多人看著呢。”
楚皓撚了撚手指,眯起眼,剛剛還溫柔似水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冷意:“有人看著怎麼了?我都沒覺得你怎樣,你嫌老公丟人了?”
顧輕言搖搖頭:“不是,我就是有點......不好意思,抱歉。”
“沒吃飯吧?”
楚皓得了他的道歉,心情好轉了不少,話鋒一變,“那邊剛開了家新的烤肉店,咱去嘗嘗?”
***
這家烤肉店開在學校的商業街,算不上價格昂貴,但也肯定不能說是“便宜”。
楚皓一進餐廳就鬆開了勾著他肩的手,快步走到窗邊的一個位置坐下:“言言,你去點餐吧,我占位置。”
顧輕言看向四周,發現還有不少空位。這會兒也並非飯點,根本也不需要占位置。
楚皓所說的“占位”顯然是彆有用心。
他們剛談戀愛的時候隻能靠每個月的零花錢吃得起肯德基和麥當勞,而這些快餐店的座位確實緊俏,每次進店時都需要一個人占好位置,另一個人才能放心去點餐。
每次顧輕言和楚皓去吃飯的時候,從來都是楚皓占座顧輕言點餐。顧輕言偶爾順口說自己占座,卻都被楚皓駁回了。
“占座可累呢,”楚皓說,“遇見不識相想拚桌的還得和他們溝通。你這麼內向的人,肯定溝通不好,讓我來吧。”
顧輕言當年年紀小,傻乎乎地就信了。
但現在他可不是當年那個小笨蛋。
這麼長時間來他已經琢磨明白了,楚皓的所謂“占座”就是不想付錢,而每次付錢的自然是來前台點餐的顧輕言。
按照顧輕言的性子,也不太好意思開口和楚皓AA,所以吃飯的錢也就這麼算了。
顧輕言看著楚皓正要開口,那人卻頭一低玩起了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臉上的笑異常蕩漾,不知道在聊什麼。
他隻能轉身去和服務生點餐,點完後拿著號碼牌坐回桌邊,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麵:“楚皓。”
“嗯,怎麼了?”
楚皓抬頭時臉上還滿是笑意。
“一共點了168,”顧輕言說,“A一下吧,你轉我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