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猶抱琵琶半遮麵(1 / 2)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魔教總壇,昆侖之巔,懸崖峭壁之前,玉羅刹負手而立、眉心緊鎖,衣角於風中翻飛。

站在他身邊的鬼醫知道,教主從玉天寶失蹤就一直心情不悅,為避免引火燒身,他一直未曾出言。

隻見羅刹教主左右踱步片刻,回頭唉聲歎氣:“鬼醫,天寶一聲不吭便對上了石觀音,那女人彆的不怎麼樣,心機和手段多得很。天寶長得太好又不諳世事,難免吃虧…”

“教主!”鬼醫難以置信的望著玉羅刹,目光滿是控訴:“不諳世事這詞,您好意思用在少主身上?”

他嘴角狂抽:“您是明晃晃的關心則亂!以少主的智慧謀略,石觀音絕對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好嗎!”

鬼醫乾脆利落的仰天翻了個白眼:“屬下覺得,您現在最該關心的,應該是如何才能及時把石觀音的地盤,連帶新上位的黑珍珠與龜茲一起吞下才是。”

難得有點臉熱,玉羅刹低聲道:“咳咳…反正,我不放心。”鬼醫無語凝噎的盯著他,他稍稍偏頭:“李尋歡那小子上回不是來信說,他打算重新入關嗎?不妨讓他稍微繞個路吧。”

“從關口繞路到大沙漠內部?教主你厲害…”鬼醫抽搐了一下眼角,認命頷首道:“您寫信吧,我保證以最快速度送達。”不過,等小李飛刀趕到,少教主八成已經把石觀音收拾掉了。

有這般想法的其實不止是鬼醫,正寫信的玉羅刹心中也在犯嘀咕。奈何,愛子頭一次出遠門的不安始終縈繞心頭,終令愛子心切的羅刹教主寄出了信箋。

石山聳天而起,怪石犬牙交錯,其上寸草不生。靠山而建的沙漠客棧內“噗”的一聲,棉門簾一卷,適才被大漢老顏直拋出去的人“砰”的飛回椅子上。

老顏正待大喝,已被掌櫃狠狠向後一拉:“貴客遠來,有失遠迎,快快請進。”隻見山羊胡子的小老頭三角臉透著一片蒼白,對門口連連拱手。

外麵半天沒反應,周圍幾個大漢都站起身又被掌櫃瞪了回去,他訕笑道:“適才多有得罪,罪過罪過…”

一聲輕笑從外傳來,領頭的依稀是個少年,他頭戴鬥笠,隻露出形狀姣好的下顎:“你倒是見機快…”他抬手揮了揮,在眾人不解的眸光下,以溫柔如喚家中愛寵的口吻道:“還不快回來。”

話音未落,一道金光飛至其手。定睛一看,掌櫃抹了把背後的冷汗,而在場者除少年同行之人,儘皆倒退數步。他卻笑語盈盈,似是安撫道:“放心,我家孩子很乖巧,不會亂咬人的。”

蠱蟲仿若應答般,在他手心打了個滾,還扇了扇翅膀,他唇角彎起:“你們瞧,這孩子是不是很可愛。”頓了一下,飛蓬微微側頭,語氣平穩而緩和:“外麵那位,站久了腿不麻嗎?”

“你對我做了什麼?”身長九尺開外、滿麵虯髯如鐵,衣襟敞開露出黑鐵般毛茸茸的胸膛,那手提九環金背刀的男子艱難挪動進來,步履明顯蹣跚,令掌櫃表情一變。

楚留香眉宇一片嚴肅的瞅著姬冰雁和一點紅,他們臉上的驚容已收斂,胡鐵花沒發現哪裡不對,反駁道:“嘿,我們飛蓬離你好幾步遠呢,怎麼…”

“不知道就彆插話!”男子厲聲打斷他的話,眼神如電直射飛蓬:“我認栽,這位公子能劃下道嗎?”

飛蓬低低一笑,話語柔和但毫不客氣:“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他饒有興趣的拍了拍手:“還不倒地,更待何時?”

在眾人震驚的視線中,高壯男子一口血吐出,登時倒地再無法回應。玉少教主溫文爾雅一笑,對著色變的掌櫃音調低沉而篤定:“半天風,知道他為什麼該死,你又為什麼沒死嗎?”

被道破匪號的半天風乾笑一聲:“意欲背後偷襲,是該死。”他賠笑道:“至於在下,可沒得罪公子。”

早已發現背後有人,隻等其出手的楚留香、姬冰雁、一點紅沉默不語,胡鐵花好奇的蹲在地上認真戳著屍體,聽聞此言忍不住抬頭:“飛蓬,這到底是怎麼死的?”

飛蓬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招招手示意他讓開一點,見他從善如流,便頷首發出一聲低啞的嘶鳴。

死屍心□□出一道血光,一隻和飛蓬左手心中的蠱蟲差不多是同類的金蟲飛出,然形狀漲大一圈,顯是吃飽喝足。

見狀,在場之人再抑製不住恐慌之心,下意識就退得更遠。飛蓬回過頭,看向神色平靜下來、沒有遠離自己的幾人,表情略有複雜:“你們…”

楚留香莞爾一笑:“誰都有保命之道,我的確不殺人,可這並不代表,我不能接受自己的朋友為了自保殺人。”飛蓬不會武功又有這般容貌,沒有傍身之術隻怕家世再好也早出事了。

姬冰雁和一點紅緩緩頷首,胡鐵花更是輕輕戳了戳飛蓬手裡的蠱蟲,滿心滿眼都是好奇。

鬥笠下,飛蓬稍顯淡漠的麵容微微一怔,繼而露出釋然的笑容,再瞧著姬冰雁、一點紅和楚留香的眼神多了一抹溫度。他手掌向上一彈,把金色的蠱蟲拋到胡鐵花手上。

見他下意識頓住呼吸小心翼翼捧住,還和蠱蟲大眼瞪小眼,飛蓬不由忍俊不禁:“滴上幾滴心頭血,你們下次再到沙漠來玩,便不用帶什麼谘客了。從尋覓水源到帶路,又或者提前預知沙暴,這小東西都能做到…”

話音未落,幾枚同樣的金蠱飛到了楚留香、姬冰雁和一點紅的肩膀上,飛蓬玩味一笑:“當然,一念之間,讓它去殺人亦可。不過,想來你們幾個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這麼做。”

幾個已視玉天寶為友的人自然沒有拒絕這般好意,倒是讓半天風和他的手下看得極其眼熱,但亦不敢造次:“咳咳,飛蓬公子,敢問…”

“在下師從魔教鬼醫門下…”玉少教主躬身一禮、自報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