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肆·陰差陽錯怨憎懟(1 / 2)

塞北,萬梅山莊

西門吹雪麵無表情, 把玉羅刹的信撕成一片一片。

難得孩子氣的表現, 令紫禁決戰後來此論道的葉孤城驚訝的挑了挑眉。在西門吹雪一把抓起被海東青送來的一個小布袋, 打算往幾步遠的荷花池裡扔時, 他終於出聲:“那是什麼?”

“……”西門吹雪微妙的沉默了一瞬間,才開口道:“一個…很大的麻煩。”

葉孤城搖了搖頭:“對現在的你我,還有什麼算得上麻煩?”

聽見葉孤城用了‘你我’的稱呼,西門吹雪心底莫名升起暖意。

鬆開攥緊的手,指尖劃過絲質極佳的布袋口, 雕琢近乎鬼斧神工的玉牌浮現在兩人眼前:“他讓飛蓬把羅刹牌丟過來了,自己卻拉著飛蓬一起裝死。既如此, 我為何要順其心思入套?”

“…西門…”葉孤城沉吟了一小會兒, 突然彎起了唇角:“西方魔教,本名羅刹教。你就沒想過,接手羅刹教,然後,將之變成你自己的教派嗎?”

白雲城主的笑容,不再是大多數情況下的平靜無波, 而是帶有一絲惡作劇之意的玩味:“抹去玉羅刹留下的標記,不知道他生為人父,是為你自豪好, 還是鬱悶好?”

西門吹雪不由得怔住,葉孤城又道:“出世入世,不過一念之間。你的劍, 總不能一直遊離於世外。不染凡塵俗世的劍道,雖單純,但某種意義上,也少了曆練和變化。”

黑亮的眼眸陡□□芒,西門吹雪骨節分明的手執拿劍柄,一寸寸將劍抽出。他輕撫光滑的劍刃表麵,良久一笑:“我去西域,你回白雲城?”

“玉教主是家師至交好友,魔教若設靈堂,晚輩總該去上一炷香。”葉孤城淡淡一笑,和西門吹雪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充盈笑意的眼神,至此一路同行。

西域,靈穀,暗夜,月明星稀

“嗚…”手不自覺的緊攥被褥,熟睡的飛蓬眉心緊鎖,睡得極不安穩。

一片黑暗中,有極亮的光芒,四麵八方都是赤紅色的煙霧。通紅的臉頰不停滴落熱汗,從鬢角滑至頸間。不知過了多久,自己精疲力儘,終是支撐不住:“重樓…”

沙啞的嗓音令背後的動作一僵,帶著冷意的聲音傳來:“飛蓬,這麼多年,你把我當成什麼?”

知己、勁敵、情人?話語遲疑的頓住,但還是疲倦的闔上眼眸,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虛弱無力:“抱歉。”

“你不信我!”平靜的音調,然而口吻充斥憤懣:“為了夕瑤的好友,你擅闖魔界尋藥,不惜提前此番神魔大戰。甚至花千年時光,先行布置好連環風係法術,令我猝不及防摔落混沌海。嗬!你真說想要什麼,我還能不給嗎,尤其是我魔界之物!”

按著肩頭的手下意識用力,自己苦笑著扯了扯嘴角:“夕瑤是你我的好友,靈華因與魔將銘筌相戀遭神界酷刑抹去靈智,求上了門,總不好不幫。”

“唔…”痛楚蔓延開來,可自己並無止步不前,反而在努力解釋:“混沌海…攔不住…你…僅僅是…拖延時間…”

對自己素來溫柔的聲線暴躁之極:“是啊,拖延時間!方便神將潛入魔界,好摘走…嘶!”

向後重重一記肘擊,艱難回首時滿含怒意:“那你還要如何?!魔界禁地暗魔淵隻進不出,卻非自然危險,本將發現了!但重樓,我根本沒把你暗中聚散碎獸族精魂練兵之事,傳給任何神族,直到現在!”

充血的紅眸映出痛苦自責的藍瞳,氣氛一瞬間尖銳而緊張。半晌後,紅色發絲在頸間滑過,而後是溫暖之極的擁抱:“飛蓬,五十萬年,你明知我心意,都能毫不顧忌下殺手。”

“而我,永遠不會這麼對你,以後更是如此。”耳畔的呢喃溫聲細語,給出的承諾讓自己徹底淪陷:“你看,赤魂花煙霧,魔界定情結契之習俗…”

空茫的眼眸下意識掃過床邊,模糊的視野中,虛幻的紅霧化為絲絲縷縷纏繞緊密,編織出一道道細小的紋路,最終漸漸凝成一道血色細繩。

“很神奇,是不是?”

想要出口的遲疑之言支離破碎,隻能任由對方係紅繩於腕間相連。飄忽不知心魂何處,卻意外瞥見紅繩一瞬間融入身體,再覓不得。

醒來已出魔界,此行所求霧淩花正在手中,魔影不見。唯有字條一張“神將擅闖魔界,魔尊置之不理,地皇已知,千年難出,勿憂。”

“我不信你!”劇烈的呼吸著,飛蓬倏然從床上坐起,他額頭上全是冷汗,久遠的記憶喚醒當年的溫馨。然而,想到新仙界之事,飛蓬又無力的躺了回去。

重樓,你我的關係,有心人雖知曉,卻也拿不出真憑實據。偏偏那一次,長老團是人證物證皆掌握在手。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我怎麼才能信你?

隔了無數年的質問,自然是得不到答案的,鑽了牛角尖的飛蓬煩躁之極,拉被褥蒙著了頭。

剛剛進屋的玉羅刹,便見幼子的被子鼓起老大一個包,還一動一動的,不免啼笑皆非:“喲,今天這是賴床了?”

飛蓬的動作僵了一下,玉羅刹走上前隔著被褥正打算拍一拍,就悶哼一聲被兒子撲上來直接用被褥蒙了個結實:“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