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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客廳內, 洗完澡的我穿著睡衣趴在桌子上，腦子裡不斷回放剛剛衝動之下喊出的話。
旁邊的坐墊上，是整齊疊放的黑外套和紅圍巾。
它們的主人正在浴室裡洗澡。
“雪奈, 換洗的衣服還沒好嗎？”
中也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一個激靈站起來，噠噠噠跑向愈史郎的房間。
“嗨嗨~等一下！”
我拉開門, 走進房間，在壁櫥裡翻找起來, 果不其然在箱子裡找到了嶄新的睡衣。
“不愧是耀哉大人, 連睡衣都還原的一模一樣。”
拿好睡衣, 我走進儲物間, 在箱子裡一陣翻找，找出一次性男士胖次塞進衣服裡。
“準備好了，拿給中也吧。”
我走到浴室門口, 正要開口喊他，就聽見裡麵傳出中也有些驚慌的喊聲。
“豐月，快放開我——”
！！！
啊這。
我心下一驚，立馬拉開浴室門，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
豐月神拉住中也的手臂，中也露出抗拒的神色, 臉上因熱氣浮現些微紅暈。
“這點小傷不至於用神力治愈吧。”
“你們在乾什麼！”
我和中也同時開口。
頓時, 中也和豐月神朝我看來。
“……治愈？”
我眨了眨眼睛, 不解地看著他們。
中也握緊手中的毛巾，啪嘰一下扔到豐月神臉上, “不要在我洗澡的時候隨便進來啊！”
他轉過身, 背對我, 耳尖泛起紅暈。
“雪奈！！！”
我抬起手捂住有些發熱的鼻子, 愣愣地盯著白霧中的肩膀和腰。
毛巾從牡丹鹿角麵具滑下, 豐月神抬起手輕撫下巴，不解地說道：“我隻是感覺到你的氣息，回來看一看而已，沒想到你在洗澡。”
他看了我一眼，腳尖一點，飄到我麵前。
“你是……”
豐月眼裡露出了然的神色，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人類的孩子，又見麵了。”
“原來如此，百年前給我果子的少女，八原時氣息奇妙的少年，都是你。”
我張了張唇，熱流從鼻子緩緩流下來，隻能慌裡慌張地點頭。
“唔……那就不打擾你們了，不月還在等我。”
豐月神身形一晃，消散在空氣中。
“中中中也，衣衣衣服放在籃子裡，你等下拿來穿——”
我說完，立馬關上門，飛一般溜回客廳。
“太刺激了……”
我抽出紙巾擦掉鼻血，默默扔進垃圾桶。
回想起剛剛的畫麵，浴室裡強勢拉住手臂的豐月神和露出羞惱神色的中也。
我扶著牆，撫摸亂跳的小心臟。
“哦、哦呼——”
“這個拉郎不錯子……啊，不對！！！”
我抱住腦袋蹲下去，用中文發出一陣哀嚎。
“不對不對不對，這樣顯得我有點變態啊臥槽！”
……變態。
好死不死，溫泉裡說過的話浮上腦海。
——害羞什麼？大家都是男人。
——我又不是gay，對男人不感興趣。
——呀嘞呀嘞，夏目少年太瘦了。
尺寸不錯……不錯……不錯……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害羞什麼？
最後，中也說的話將我錘到地上給予暴擊。
“啊啊啊啊——”
我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不知不覺滾到門邊，後背撞上一雙腳。
“雪奈，你在乾什麼？”
中也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話語裡帶著微微笑意。
“社死中，勿擾。”
我躺在地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中也，相信我，我絕對不是那種隨便看人身體的女孩子。”
中也可疑地沉默下來，撇過頭抿緊唇，眼角泛起淺淺的笑意。
我注意到他的微表情，瞬間滾回桌子旁，用抱枕捂住臉。
“中也，你彆笑我了。”
“噗。”
瞬間，中也笑出聲來。
衣服的摩擦聲響起，他走到我身邊蹲下，用手戳了戳我的肩膀，好聞的沐浴露香氣飄進我的鼻子。
“雪奈，這樣會憋著自己的。”
黑暗中，我劇烈搖頭，堅決不起來。
“嘶——”
中也吃痛地喊了一聲。
我甩開抱枕，坐起來緊張地查看他的脖子。
“都說了今晚先彆洗澡，你看沾了水，傷口肯定發疼。”
我用膝蓋撐起上身，低頭查看他脖子上的傷口，下意識吹了吹。
下一秒，腰被一雙有力的手抱住。
中也仰起頭，漂亮的藍眸裡倒映出我的身影。
“騙你的。”
他輕聲道。
“你看，這樣不就肯看我了？”
我睜大眼眸，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中也，你變壞了！”
“嗯？”
中也挑起眉頭，喉結輕顫，濕漉漉的頭發搭在肩頭，水珠滴在深藍色的睡衣上。
不曾想，他竟然屈指在我的腰上撓起來。
“哈哈哈哈哈——”
“中、中也！放手……”
腰間的癢意讓我忍不住笑出聲，我抓住他作亂的手，笑得癱倒在他的懷裡。
“我錯了，我錯了，認輸認輸！”
“中也一點都不壞，中也最好了！”
感到他停下動作，我狡黠一笑，偷偷把手放在他的腰上撓起來。
然而，中也紋絲不動，隻是收緊了抱著我的手，對我挑釁地勾起唇角。
“雪奈，我可不怕癢。”
我鼓起臉頰，挫敗地放下手，在他懷裡轉過身，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同時，在心裡唾棄這樣被中也吃得死死的自己。
當初那個被我親一下就臉紅跳腳的中也居然進化了！
中也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腦袋，站起來從櫃子上的籃子裡拿起辣味仙貝和薯片，又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
我好奇地看著他熟門熟路的動作，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
印象中他在神社裡總會多多少少有些拘謹，如今倒像是個主人家了。
看來，我離開的這幾年，中也沒少來呢，或許這裡的東西也有他添置的。
中也把仙貝和薯片放在桌麵，將冰冷的啤酒貼在我的臉上。
“啤酒，喝嗎？”
“好冰——”
我拿過啤酒，搓了搓被冰到的臉頰。
“在那之後，中也經常來神社嗎？”
中也眼瞼微垂，屈指勾住拉環，嗤的一聲打開啤酒。
“畢竟鑰匙在我這保管。”
“誒？”
我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道：“耀哉大人給你的？”
“啊。”
他隨口應了一聲，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有時候，炭治郎他們在休息日的時候也會過來待上一會。”
“這裡總是能讓人靜下心來，所以工作結束後，我會過來喝點酒再回去睡覺。”
電視畫麵一閃，夜間綜藝節目開始播放起來。
主持人搞怪的說笑聲，藝人的吐槽聲，我與他淺淡的呼吸聲，在這片不大的空間裡交纏在一起。
在這一瞬間，似乎時間的隔閡開始消融，化為溫暖的輕風，縈繞在這片空間裡。
“這樣啊……”
我握緊他的手，用腦袋拱了下他的下巴。
見他低頭看過來，我仰起頭，在他的喉結上親了一下。
“以後我會陪你喝酒的。”
聽罷，中也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捏著我的鼻子，把剛開好的啤酒放在我的唇邊。
綜藝節目正播放到搞笑的部分，他看著電視機，眼裡劃過些微笑意。
我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抄起桌上的辣味仙貝，拆開包裝吃起來。
“誒——果然搞笑節目不好做，主持人的發際線往後移了一些呢。”
“這樣嗎？我不太清楚，最近才開始看這個節目。”
“嘿嘿，我四年前就有和哥哥在看~”
我從袋子裡拿出一塊仙貝，放在中也的唇邊。
中也咬下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愈史郎嗎？”
“他應該跟你一樣，也是鬼？”
“嗯嗯。”
我眼前一亮，從他懷裡鑽出來，興奮道：“中也中也，我跟你說——”
“怎麼突然興奮起來了？”
中也咽下嘴裡的東西，拿起啤酒放在嘴邊喝起來。
“珠世小姐，中也知道嗎？”
我勾起唇角，期待地看著他。
中也點了點頭，盤起雙腿，拿起桌上的薯片拆開。
“知道。”
他將薯片放進嘴裡，用牙齒輕輕咬住。
“網上熱門的畫家，所畫的畫隻有一名叫做珠世的女性，對於畫中人是真實存在還是虛構的，一度掀起討論的熱潮，也是在四年前，沒有再上傳新的畫作了。”
我有些意外，冰冷的觸感與接觸啤酒瓶的手掌傳來。
“中也知道得很清楚嘛。”
中也抬起手，屈指在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這幾年我調查了很多。”
我垂下眼瞼，握住他的手，指腹輕輕劃過手掌的紋路，“果然，我不是個合格的女朋……唔！”
話還未說完，我的嘴裡就被塞了薯片。
“雪奈，你要是老糾結這些，我就真的生氣了。”
中也捏住我的臉頰，懲罰似的往外拉。
“我知道了啦——”
我發出鼻音，將他作亂的手拿下來。
“不過，我更傾向於畫中的女性是真實存在的，因為每一張都畫得很細致，表情栩栩如生，想必那是他喜歡的人吧。”
中也拿過我手裡的啤酒仰頭喝起來，沒一會空了半瓶。
“啊！中也——你喝太快了，我都沒喝幾口呢！”
他微微挑眉，將另一瓶啤酒打開遞給我。
“怕什麼，冰箱裡還有很多。”
“嗚哇，妥妥的酒鬼發言。”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拿起新開的啤酒碰他手裡的那瓶，“那今晚就是我們兩個的喝酒會呢。”
中也舔去唇邊的酒漬，抬手扯了下領口，低低應了聲。
電視機源源不斷傳出聲音，我抬手撐在桌子上拖住下巴，看向庭院裡搖曳的紫藤花。
“珠世小姐確實是存在的，存在於百年之前。”
中也動作一頓，微微垂下眼瞼，放下手裡的啤酒，認真聽我說話。
我輕笑著，想起愈史郎看向珠世的眼神，語氣溫和道：“是愈史郎一直喜歡……不，愛著的人。”
想起新年酒會時候的情景，我加大唇邊的笑意，“你彆看愈史郎總是生氣的樣子，他在珠世小姐麵前可是超級緊張，原本以為他終於有勇氣告白了，結果問起來臉紅得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利索，還說——”
我模仿他的神情動作，抱起雙手，壓低聲音，“珠世可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性，怎麼可以用那麼隨便的告白方式！”
“一聽到他這麼說，我就知道他肯定因為太過緊張沒能說出來。”
“真是的，本來就隻剩一層薄薄的紙了，居然還磨磨蹭蹭的……嗯？”
我沉吟一聲，抬手扶住下巴，“不對，前幾天我看見他們手牽手在三途川的彼岸花田旁邊散步……難道他們是順其自然係情侶？”
中也皺起眉頭，打斷了我的碎碎念。
“等等，珠世小姐是百年前的人的話，那為什麼愈史郎還能遇見她？”
他又喝了一口酒，正要咽下去時，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咳咳咳——”
中也被嗆得臉色泛紅，露出詫異的神色，“三途川？！”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來神社之前他的問話。
“啊……抱歉，中也今晚好像讓我交代這四年的去向來著。”
“其實，我一直在地獄的閻魔廳裡上班。”
“……”
一片安靜。
中也沉默下來，看了我半晌，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哈？”
我嘴角微抽，抬手撫額，“雖然聽起來有點滑稽，但真的是這樣。”
“不……等等。”
中也抱起雙手，似乎是在回想什麼，“好像豐月有提到過，除了人類世界，還有天國和地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