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伏牛山就不是一個平安的地方,從成化年間,河南西華人劉通在淅川率領數萬流民造反以來,這裡的強盜就多如牛毛。
雲昭,李弘基,張秉忠,一線王,摸著天等等賊寇都曾經在這裡開山立寨,直到雲昭一統天下之後,伏牛山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在崇禎十五年的時候,現在皇後馮英撤回藍田縣之後,就把這裡已經開墾的農田交給了淅川縣的縣令,用來安置流民。
伏牛山也從一個強盜窩變成了平安地。
滕文虎這一次的目標就是伏牛鎮,用平原上的特產換取原上出產的糧食,在淅川縣是一個很普通的事情。
今年淅川縣大旱,糧食一向緊張,用果子乾換糧食的事情不太好乾了,所以,滕文虎這一次去伏牛鎮也沒有多少把握可以換到糧食。
滕文虎年少的時候是一個刀客,在淅川縣很是有一些兄弟,自從天下平安之後,他這個刀客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就老實的回到家中以耕田為業。
中午就喝了兩萬稀粥,經不起耽擱,所以,滕文虎在路上走的很快,三十裡路走了一個半時辰也就到了。
伏牛鎮是原上最大的鎮子,他之所以要匆匆趕來,目的就是想趕上明天的集市。
來到伏牛鎮之後,滕文虎就徑直去了自己昔日的兄弟蔣天生家,準備在他家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去趕集換糧食。
蔣天生家就在伏牛鎮的邊上,自從婆娘難產死了之後,他就一個人過,家裡亂糟糟的。
進了蔣天生家裡,滕文虎愣住了,他看到蔣天生躺在茅屋的炕上,哼哼唧唧的。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家夥的屁.股被人打的爛糟糟,從傷口全在屁.股蛋子上就能看出來,這是受了官府的刑罰。
隻有打板子才能造成這樣的後果。
“咋了?”
“狗官打的。”
“你乾啥了?”
“我能乾啥?今年旱的厲害,朝廷就免了原上的賦稅,還給了一些春苗補貼,我去領補貼的時候,狗日的何裡長不但不給,還當眾把我訓斥了一頓。
我頂了幾句嘴,就把我按在地上打了我二十板子。
哥哥,這口惡氣難消,待我傷好了,就去找他算賬。”
滕文虎皺眉道:“朝廷發的春苗補貼,應該人人有份,他一個裡長憑什麼不給你?”
蔣天生挪動一下趴的發麻身子道:“那個狗官說,春天種地的人,因為這場大旱死了春苗,才能領到春苗錢,說我春天就沒有種地,所以沒有春苗錢。”
滕文虎聽蔣天生這樣說,眉頭就皺起來了,他怎麼覺得那個裡長好像沒說錯,春苗受災的人朝廷補貼春苗錢,春苗沒受災的補貼個屁啊。
“你今年沒種地,你乾啥去了?”
蔣天生伸長脖子朝門外瞅瞅,見四下裡無人,才低聲道:“劉春巴聚集了十幾個人,準備進伏牛山。”
滕文虎聞言,吃了一驚道:“你們要落草?”
蔣天生搖搖頭道:“也不瞞著哥哥了,這年頭落草豈不是找死嗎?我們進伏牛山是看中了一條路。”
滕文虎道:“什麼路?”
蔣天生道:“是劉春巴在山中打獵無意中發現的,商賈走大路不是要繳稅嗎?就有一些狡猾的商賈,不準備走大路,在山裡找了一條小路,穿過伏牛山這就算是進了關中了。
還有從關中回來的商賈,他們為了避稅,也會從這條小路上走……
哥哥,你武藝超群,比劉春巴厲害多了,不如領著弟兄們乾這個活計算了,大家一起劫這些商賈,不求長久,隻要乾成幾筆買賣,就夠我們兄弟吃香喝辣了。”
“閉嘴,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蔣天生從炕上爬起來,把身子挪到院子裡,瞅瞅滕文虎推來的獨輪車道:“哥哥準備用果子乾跟杏子去換糧食?”
滕文虎道:“去年家裡不是添了一頭驢子嗎,把糧食糶賣的多了一些,今年大旱,糧食就不怎麼夠了。”
蔣天生從籮筐裡抓了一把杏子一邊吃一邊道:“大旱的年月,哥哥這個生意可不好做。”
滕文虎道:“能換糧食就換糧食,不能換糧食,就換一些土豆,紅薯回去也能充饑。”
蔣天生嗬嗬笑著指指自家的小屋道:“哥哥家裡沒有糧食了,不用去換,杏子給我留著,想要多少糧食,去搬就是了。”
滕文虎懷疑的瞅了蔣天生一眼,打開了小屋的門,抬頭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隻見在這間不大的屋子裡,擺滿了裝糧食的麻袋,探手在麻袋上捏了一把,又迅速解開了綁麻袋的繩子,麻袋裡全是黃澄澄的麥子……
蔣天生笑嗬嗬的道:“怎麼樣?哥哥,這門營生可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