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妮婭又一次掃過眼前的美國地圖。
【地圖】的頁麵裡, 比例縮小到了整個美利堅都呈現在屏幕上的美國地圖上, 橫跨整個美國的路線被清晰地標注出來, 路線幾乎和美國與加拿大的國界線重疊。
紐黑文到西雅圖——這兩個城市分彆位於美國的東西兩側, 途徑數十個州, 距離接近三千英裡, 換算成公裡則有四千七百多公裡, 開車大約需要四十三小時,就算晝夜不休也需要兩晝夜才能抵達。
以拉妮婭現在的體質, 坐飛機基本意味著拿全飛機人的生命冒險,而她又不打算借助光網行動, 所以想要前往西雅圖隻能選擇開車。
她注視著地圖上漫長的路線,食指在唇上輕點,忽然耳畔響起了一聲鳴笛聲。
積水從車輪的防滑紋裡四濺開,堪堪避開了站在路邊的拉妮婭, 一輛加寬越野車在她的麵前停下, 車上的年輕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長褲,領口鬆鬆散散解開兩顆紐扣, 頭頂上的鴨舌帽壓住了那頭四處亂翹的黑發, 臉上架著一副墨鏡,遮住了半張臉, 嘴角微微揚起, 看起來和隨處可見的美國青少年沒什麼兩樣。
傑森手肘架在車窗上, 另一隻手懶散地扶著方向盤, 偏了偏頭, 衝著拉妮婭抬抬下巴:“上車吧。”
拉妮婭點點頭,把剛剛采購的大包小包丟進車後座,收起傘,轉到副駕駛上了車,把傘插進一邊的傘架。
她放完傘,看見傑森正撐著頭看她,自然而然地傾身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下。
傑森:“……”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沒反應過來了。
雖然比起迪克肯定無比貧瘠,但傑森也算有點聊勝於無的感情經驗,清楚戀愛中的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然而他的每一點經驗到了拉妮婭身上都失了效,有跟沒有一樣,該頭疼照樣頭疼,該不知所措照樣不知所措。
他認識的人裡感情觀念最特彆的大概是星火,這位外星公主的感情觀和地球人截然不同,自然也不能用常理來衡量,而某種程度上,小紅和她有很多相似之處,至少在讓人無法招架這點上異曲同工。
她的親吻和接觸總是毫無征兆,卻奇妙地不帶任何情.欲色彩,似乎隻是想起來就自然而然地碰一碰他,輕盈得像是親吻一朵花,或者一顆星星。很多時候傑森覺得她其實並不理解這些親近的意義,她似乎隻是想……確認一下他還在。
……如果拋開這些接觸本身是一種親近,這種行為和控製狂的監視也沒什麼兩樣。
然而人總是容易被裹著糖衣的毒.藥迷惑。
“物資都買齊了,路上缺的話我還可以用APP叫外賣……”拉妮婭掰著手指數,察覺到傑森還在看她,轉過頭,眨了眨眼睛,露出點不解,“怎麼?”
她雙手撐在腿上,歪頭看著他,光裸的肩頭抵在臉側,細膩柔白的肌膚在黑發間若隱若現,脊背繃出柔美的弧度,蝴蝶骨的輪廓清晰可見。
……傑森剛剛冒頭的警惕頓時潰不成軍。
媽的。他扛不住地想。可愛。
麵對忽閃著眼睛湊過來親親的小姑娘,哪怕知道她是個披著乖巧外皮的小控製狂,傑森捫心自問自己也沒有足夠的自製力去拒絕。
他順手把手套箱裡的另一副墨鏡扣在拉妮婭臉上,遮住了那雙寫滿疑惑的碧綠眼眸,踩下油門:“這就夠了,剩下的路上再補充。”
拉妮婭扶住墨鏡,隨手推到頭頂,指尖在膝蓋上敲了敲,問:“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她望著傑森,神情認真,眼底一片清澈,沒有任何陰霾。
吹泡泡沒有花費拉妮婭太長時間。阿提拉並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神情微變,在拉妮婭給龍卵補充完生命力之後,他彬彬有禮地把他們送出了海文莊園,拉妮婭也就不去多想,轉而踏上了前往西雅圖的旅途。
然而儘管和阿提拉提起時說的是“我們”,等真到了出發的這一刻,拉妮婭還是有些猶豫。
之前那段記憶混亂期,她幾乎是毫無節製地使用APP,甚至甚至融合了時間寶石,而等他們返回地球之後,哥譚就出現了暴風雨。
雖然他們沒有討論過,但拉妮婭大概也能猜到這是為什麼。
在最開始,世界的厭惡表現得還算隱晦,隻體現在拉妮婭糟糕透頂的運氣上,但從阿斯加德回來之後,這種厭惡就直接以天災的形式展現出來,原因隻能是那幾個——世界終於發現了她,她融合了時間寶石,或者她的能力已經有了失控的征兆,觸碰到了被這個宇宙容忍的底線。
這個世界對她的厭惡如此明顯,和她在一起,就意味著要與世界為敵。
“以後就不一定是暴風雨了。”拉妮婭說。
從紐黑文到西雅圖的旅途橫跨了整個美國,而美國中部最出名的就是行蹤詭秘的龍卷風,每年都有人喪命於龍卷風之中,考慮到已然有演變成颶風跡象的暴風雨,拉妮婭毫不懷疑自己路上會遇上這種狂暴的天災。
對拉妮婭來說,這種天災基本上沒有多大影響,如果把這個世界擬人化,更像是小孩子發脾氣。她甚至不需要開車,隻要開啟飛行模式,她就能在一天之內用伯勞的羽翼飛越整個北美洲。
“如果你現在不告而彆,隨便你,”傑森動作都沒變,打了下方向盤拐彎,“但是你現在已經坐在我的車上了,說這個是不是有點遲,公主?”
他踩下油門,引擎發出一聲咆哮,歡呼著衝破雨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