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的儘頭, 是一片徹骨的冰寒。
沈知寒腦海中一片空白, 身子也灌了鉛似的,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他心中困惑,想要睜開雙眼, 眼皮卻好似被什麼黏住了,怎樣用力也無法睜開一道縫隙。
正當他努力掙紮之時,一股清新淺淡的水汽味道驟然飄入鼻尖。
身體似乎被雲霧包圍起來,托著他向未知的所在飄去, 沈知寒動了動手指,發現那種石化一般的感覺竟消失了, 便立即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滿世界的白, 雲的白,樹的白, 還有懸浮在空中的細小水滴, 將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光映射得五彩斑斕。
沈知寒莫名覺得這個空間好似有些熟悉,清豔雋秀的眉蹙起, 他向四周環望,卻隻能看到幾乎凝成了一道牆壁的層層雲霧。
一株純白巨樹兀自散發著溫柔清和的光芒, 他順著樹乾仰起頭, 卻隻能從頭頂同樣密集的雲海之中窺見一兩片五彩斑斕的剔透樹葉。
樹葉?
沈知寒下意識向上伸出手, 在半空中虛抓了一下,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景象乍然浮現。
——他來過這個地方!就在初到東宮那日抱著謝長留午睡的時候!
就在沈知寒恍然大悟的同時, 包裹全身的清雲似是受了控製一般, 開始逐漸帶著他下降。
腳尖再度踏上巨樹極為龐大的根係, 他四下望去,肩膀卻突然被一隻手輕輕一拍。
沈知寒:“?!”
此人出現得悄無聲息,沈知寒嚇了一跳,一回頭,一張已然深埋記憶深處本來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麵容卻瞬間闖入眼簾!
巨大的衝擊令他立時倒退一大步,幾乎驚叫出聲:“白樹?!”
麵前的青年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生得一雙天生笑臉,滿眼全是狡黠的光。見沈知寒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墨眸中笑意更濃了,悠悠道:“沒錯!”
沈知寒立即捂住了胸口。
不能怪他反應劇烈,實在是麵前這人實在是令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若不是這位小同誌沒日沒夜地在他耳邊安利《護世錄》,沈知寒也不會對男主六個化體的設定這麼印象深刻!!!
白樹還穿著白襯衫、黑長褲,一副沈知寒平日裡最經常見他穿的打扮,麵上笑容格外燦爛,似乎對沈知寒出現在此地毫不意外,看得對方一臉吃了蒼蠅般的表情。
沈知寒皮笑肉不笑地按了按關節,一字一句道:“……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呀!”白樹笑嘻嘻地繞過他,走到巨樹樹乾處,頗為隨意地拍了拍,“喏,你看看它,再看看我,不覺得很熟悉?”
沈知寒莫名其妙,看了看滿麵笑意的青年,又看了看望不到邊界的大樹,腦子裡的一根弦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接上了。
“白樹……”他嘴角抽了抽,“就是白色的樹???”
“答對了!”
白樹打了個響指,隨即好整以暇地轉過來,再度輕飄飄地走回了沈知寒麵前。
就在這短短幾步的距離之中,他的形貌卻變了。
清爽的黑色短發突然開始褪色、變長,身上的衣料也儘數化作繞著他身體的白色纖維,又再度聚合,變成一件曳地的雪白長袍。
沈知寒一言難儘地看著記憶中熟悉的室友身高逐漸變矮,由青年緩緩化作一名舞勺之年的孩童,心中仿佛跑過了一萬隻羊駝。
白樹在他麵前站定,身上裹著極為寬大的純白長袍。長長的袖子與衣擺在身後拖著,一頭點綴著水晶樹葉的銀白長發便剛好鋪陳其上。
少年抬眸,眸中銀白,仿佛含著五彩斑斕的光,他笑著開口,嗓音也不再是青年的聲線,反而變成了雌雄莫辯的童聲:“現在可以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了——”
“我是世界樹,”他向身後巨樹甩了甩寬大的袖袍,脆生生道,“喏,這就是我的本體。”
“我依附整個世界而生,相當於這個世界的生命之樹,從這個世界誕生開始,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曉。世界在,我在;世界毀滅,我便也會隨著枯萎消亡。”
“不過嘛——”他眨了眨眼,“你還是可以叫我白樹的,反正是我自己起的名字。”
沈知寒終於從震驚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是世界樹?!可我明明記得——”
“是啊!”白樹一口將他打斷,“其實吧,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少年負著雙手,深沉道:“你現在身處的世界吧,其實有個特點,就是會有世界之子誕生。所謂的世界之子呢,就是承受這個世界的氣運而誕生的孩子。這些孩子從降生開始,便背負了天道的氣運,一生都會順風順水,直到他們一路修煉成神,飛升離去。”
沈知寒艱難道:“這也是《護世錄》的設定?”
“哎呀,什麼《護世錄》啊!”白樹哭笑不得地擺擺手,“根本就沒有這麼本書!是我編的!!!”
沈知寒:“……”
——我的劍呢?!
他定了定神,又道:“既然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那我這個穿越又是怎麼回事?還有所謂的男主,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