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脫力地坐到地上,豆大的汗珠落在地麵上,看似已經無力追趕,眼睛卻追著花禦不放,一雙綠眸卻亮得驚人,“不會讓你跑掉的。”
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次。
就在趕到的眾人想要動作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潛伏進花禦的影子裡的兩隻「玉犬」從花禦的影子中衝出,讓花禦猝不及防。一隻玉犬用利爪捅入咒靈的胸口,另一隻玉犬一口咬下花禦肩頭的花苞。
特級咒靈發出了痛苦的叫聲,被徹底袚除。
伏黑惠這才真正地鬆了口氣。他小口小口地喘著氣,連一根手指都沒力氣動了。
眾人站在戰場周圍,一時無聲。
好厲害!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閃著星星眼看著伏黑惠。
好厲害!其他更有咒術常識的咒術師們更加震撼。庵歌姬的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夠在和特級咒靈的領域對撞中取得勝利了,不愧是五條悟的……不對,不愧是十種影法術。
好想較量一下!東堂葵蠢蠢欲動地盯著伏黑惠,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不會趁人之危,之後就是姐妹校交流會的個人賽,他一定要和伏黑惠分出一個勝負。
東京校的眾人跑過去扶起伏黑惠,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虎杖悠仁的臉側突然裂開一張嘴哈哈大笑,興奮地大聲宣布道:“不錯!真不錯!讓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虎杖悠仁條件反射地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環境中格外明顯。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虎杖悠仁身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虎杖悠仁自己也驚恐地回視著眾人,瘋狂地擺著手,“不是我,是宿儺!”
“哢嚓!”
原本應該聽不到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格外刺耳。
「帳」被五條悟從外部打破了。
半圓形的黑色罩子從最頂端開始向下褪去,露出湛藍色的天空和五條悟浮在空中的身影。高高在上的神子投下了高深莫測的目光,手中正在通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庵歌姬的名字。
庵歌姬恍惚地按下了手機的掛斷鍵。她的目光落在虎杖悠仁身上,遲鈍地想到,啊,這是‘宿儺’的容器,他剛才說什麼來著?
‘讓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不是我,是宿儺!’
周圍的人齊刷刷地倒抽一口冷氣,扶著伏黑惠的Panda頓時把伏黑惠攬進懷裡,帶著他退後幾步,讓他離虎杖悠仁遠一點。
快累死的伏黑惠身上的傷都沒力氣治還要被拽來拽去,莫名其妙地看著安靜的眾人,“你們怎麼了?”
看著伏黑惠安之若素的樣子,眾人不分陣營地交換了十七八個眼神。
Panda小心翼翼地問:“惠,你剛才聽到宿儺說的話了嗎?”
說不定是累得沒聽到呢?
伏黑惠淡定地說:“聽到了啊。”
看著他的反應,眾人麵麵相覷,最後由禪院真希作為代表問:“惠,聽到兩麵宿儺這麼說,你就沒有什麼感想嗎?”
這要有什麼感想?不就是宿儺說讓他看看吧。
伏黑惠無所謂地說:“那就讓他看看吧。”
不然還能怎麼樣?
周圍的人又倒抽了一口氣,敬畏地看著伏黑惠,不分師生。
‘讓我迷上你吧,伏黑惠!’
‘那就讓他看看吧。’
這是何等的氣魄啊!尤其隔空對話的那個還是詛咒之王——兩麵宿儺。
周圍的咒術師們立刻露出了高山仰止的眼神。
“好了,把惠交給我吧。”不知道什麼時候降落的五條悟分開圍在一起的眾人從Panda手中接過了伏黑惠。
虎杖悠仁對上他的眼睛下意識退了一步,原本想要扶著伏黑惠的手自動收了回來。
“五條老師……”伏黑惠看到五條悟,疲憊感席卷而來,強撐著的精神鬆弛下來,
“做得很好,惠。”五條悟垂眸注視著他的孩子,藍眸中充斥著驕傲的笑意和隱藏得很好的心疼。
伏黑惠安心地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五條悟把人打橫抱起,伏黑惠傷口上的鮮血沾到他身上,讓他的眼睫微微顫抖。
白雪落進了澄澈的冰湖裡,漾起了幾不可見的漣漪。
五條悟的目光掃過學生們身上或多或少的傷痕,目光沉了沉,臉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哎呀,都傷痕累累的呢!一會兒到硝子那裡先合張影再治療吧,多有紀念意義!”
灰頭土臉、個個帶傷的學生們:……
東京校和京都校達成了空前一致:做個人吧,五條悟!
第76章
伏黑惠這一覺睡得很好,甚至在白天遇到了重要事件的時候沒做噩夢。
醒來的時候,他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隻有窗外明亮的月光。
床邊的人影動了動,如同恐怖故事的開頭——如果不是他有一頭熟悉的白發的話。
“醒了,惠,喝水嗎?”五條悟起身去倒水。
伏黑惠從床上坐了起來,接過五條悟遞過來的水杯。溫度合適的水流進喉嚨,伏黑惠開口道:“五條老師……”
“惠好能睡啊!”五條悟笑吟吟地說,“悟先生剛剛都在想是不是今晚跟惠擠一擠好了?”
伏黑惠困惑地問:“您為什麼不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惠好過分,悟先生當然是擔心才留下來的啊!”五條悟煞有其事地說,“惠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昏倒在悟先生懷裡,大家都嚇壞了!”
“我隻是睡著了而已。”伏黑惠嘴角抽了抽,他不信五條悟沒看出來。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問:“大家怎麼樣?”
“都沒事,隻有惠一覺睡到現在。”五條悟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優哉遊哉地說,“硝子把所有人都治好了。”
除了力竭還被樹杈劃得滿身口子的伏黑惠,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傷,但是都不影響行動。
家入硝子看著這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進她的醫療室也不意外,她看到落下的「帳」了。
“高專又被人入侵了?”家入硝子在這群小孩身上運轉著「反轉術式」,打趣著五條悟。
距離上次高專被夏油傑入侵還不到一年,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
學生們嘰嘰喳喳地互相聊天,訴說著他們的經曆。
當然沒有忘記最後的高潮部分,兩麵宿儺的高調‘表白’和伏黑惠的淡然表現。
“兩麵宿儺?!”家入硝子驚訝地挑了挑眉,看向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滿臉苦澀,眼巴巴地看著家入硝子和其他人,讓人都不忍心調侃了。
——那是不可能的。
釘崎野薔薇幸災樂禍地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虎杖你啊……”
吉野順平同情地看著他,“虎杖,我們相信你。”
Panda嬉皮笑臉地問:“但是你對惠真的沒有……”
虎杖悠仁義正言辭地說:“我保證我沒有,都是宿儺的想法!”
西宮桃抱著她的飛天掃帚,小聲嘀咕道:“聽起來更可怕了……”
禪院真依懷疑地打量著他,“聽說你們就住隔壁?”
釘崎野薔薇警惕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們的宿舍分配?”
禪院真依的目光輕掃過禪院真希,撩了撩發尾,倨傲地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禪院真希把話題導回正軌,“沒事,虎杖打不過惠。”
Panda提出反對意見,“但是惠不會對虎杖下狠手吧。”
“鮭魚鮭魚!”狗卷棘滿臉八卦地附和道。
東堂葵毫不猶豫地站到了虎杖悠仁這邊,“我的兄弟喜歡的是高個子屁股大的女人,伏黑根本不夠標準!”
聽到同學被貶低的釘崎野薔薇怒而反駁,“伏黑的屁股也很翹啊!”
三輪霞的目光悄悄看向病床上的伏黑惠:真的很翹嗎?
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就挪到了旁邊坐著的五條悟身上,在內心發出粉絲的尖叫:五條悟這個角度也好帥啊!!!
聽著雙方爭論伏黑惠的屁股到底夠不夠翹的加茂憲紀閉著眼睛:……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們東京校。
作為第一個被家入硝子治療的人,伏黑惠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睡著。五條悟坐在他旁邊,黑色的眼罩又戴回臉上擋住了那雙藍眸。
六眼的注視下,伏黑惠身上流轉的咒力無所遁形。當時他被攔在「帳」外,沒能看到惠大殺四方的那一幕,真遺憾!
伏黑惠身上的咒力平穩地運轉著,傷口被家入硝子治好了,隻剩下衣服上沾著的血跡顯示了剛才戰鬥的危險。
這是惠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五條悟唇角緊繃,被擋住的藍眸中滿是陰雲。
家入硝子透過人群看到那個沉默的背影,抬高了聲音,“悟,你怎麼看?”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五條悟身上。
五條悟勾起唇角,懶洋洋地說:“敢對我的小孩下手,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無辜的虎杖悠仁:QAQ
雖然五條悟說得漫不經心,但他就是莫名有一種被大型食肉動物盯上的危機感。
【瑟瑟發抖.jpg】
至於五條悟口中的‘小孩’無人在意,在場的人大多數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知道的人了解五條悟的性格也不覺得他管學生叫‘小孩’有什麼問題。
“好了!”家入硝子把最後一個學生身上的傷也治好,伸了個懶腰,“都彆聚在我這裡聊天了,回去休息吧。「反轉術式」可沒辦法消除疲憊。”
虎杖悠仁問:“我們能留在這裡等伏黑醒過來嗎?”
“我這裡隻剩下解剖台可以用了。”家入硝子微笑著拿起手術刀,親切和善地說,“要留下來嗎?”
幻視了恐怖電影中出現的各路醫生的虎杖悠仁瘋狂搖頭。
“不用擔心,悠仁,我來照顧惠就行了。”五條悟說完之後,開玩笑道,“如果擔心的不是悠仁,我就要想想辦法了。”
他的目光落在虎杖悠仁身上,六眼仔細觀察著他身上的咒力,確定宿儺還被關得嚴嚴實實的才收回眼神。
原本還想吐槽他口中的‘照顧’是不是‘玩弄’的意思的釘崎野薔薇頓時把注意力轉移到虎杖悠仁身上,戲謔地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肋下。
虎杖悠仁毫不猶豫地回擊。
經過了一係列的回擊、躲避、誤傷後,大家一起打打鬨鬨地離開了。
家入硝子把裝著詛咒師屍體的袋子打開,問五條悟,“還不把你家小孩帶走?要是他突然醒過來看到旁邊的屍體嚇到了,我可不負責。”
“硝子真是一點情麵都不講。”五條悟抱怨了一句,把伏黑惠抱起來,帶著他直接回了自己那邊。
先把小孩身上的臟衣服都換下來,五條悟看著伏黑惠頭發上沾著的塵土和樹葉,乾脆給小孩洗了個澡才換上乾淨衣服,放回他床上。
洗澡的時候把小孩看得乾乾淨淨的五條悟坐在床邊看著他,頗有些唏噓,惠是真的長大了。
他有想過要處理惠早戀的問題,但是沒想到過這種問題可能還會跟詛咒扯上關係……他家小孩魅力也太大了吧?!
不對,這跟惠有什麼關係?魅力太大又不是他家小孩的錯!
都是兩麵宿儺為老不尊,屍體都變成破壞不掉的老臘肉的居然還敢覬覦他可愛的惠!!!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醒來之後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奇地問:“惠還記得兩麵宿儺的話嗎?”
伏黑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記得啊。”
“惠一點兒都不在意嗎?”五條悟百爪撓心,忿忿地斥責道,“現在的詛咒真是一點兒都不檢點!”
雖然不知道這跟不檢點有什麼關係,但是……伏黑惠嚴謹地說:“兩麵宿儺不能算是現在的詛咒了吧?”
五條悟噎了一下,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理直氣壯地說:“以前的環境可混亂了!尤其是兩麵宿儺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道德的!”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惠,你不要迷惑了!就算現在兩麵宿儺在悠仁的身體裡,看起來很安分似的,但是一旦有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的!”
五條悟目光灼灼地看著伏黑惠,試圖傳達自己的擔憂。
不愧是五條老師,輕易就看出了他們上次的失誤。
“我知道,我不會的。”伏黑惠堅定地說,“您不如去提醒一下虎杖,畢竟現在和宿儺朝夕相處的人是他。”
“惠很在意悠仁啊!”五條悟心中有點微妙,跟之前單純擔心惠會太自責的時候不太一樣。
他說:“惠多關心一下自己嘛,明天還有比賽,不能缺席哦!”
伏黑惠不在意五條悟上次弄出的業餘棒球賽,他看著五條悟,問:“五條老師對這次入侵怎麼看?”
五條悟反問:“惠發現了什麼線索嗎?”
伏黑惠斬釘截鐵地說:“特級咒靈和詛咒師勾結的目的肯定不止於此。”
五條悟笑了。他單手托腮,點了點頭,“高專丟了點東西。”
伏黑惠愣了一下,這是他不知道的情報,是出現的變化還是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他緊張地抓緊了床單,問:“丟了什麼?”
“宿儺的手指——”五條悟拉長了聲音,觀察著伏黑惠的神色,然後又輕又快地補充道,“還有咒胎九相圖。”
夕陽西下的時候,五條悟曾經短暫地被從伏黑惠床邊叫走過一段時間。
夜蛾正道看著姍姍來遲的五條悟,習以為常地歎了口氣,在老生常談地責備五條悟遲到和直接說正事之間選擇了後者,“看來這次攻擊是聲東擊西。”
“聲東擊西?”五條悟冷笑一聲,“是雙管齊下吧。”
棘和加茂憲紀都跟他說了,那個特級咒靈說要殺了伏黑惠,這就是他們這次闖入高專的目的之一。
夜蛾校長麵沉如水,“這次宿儺手指和咒胎九相圖一同失竊……”
五條悟打斷了他,說:“宿儺的手指在我那裡。”
夜蛾校長震驚地看著他,“你……”
五條悟說:“我提前拿走了。”
夜蛾校長依舊震驚地問:“你早就知道?!”
五條悟不置可否地說:“有備無患。”
有備無患。
惠說要把「脫兔」放進他影子裡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京都校的人可能要在比賽中對虎杖出手,這是有備無患。
騙人都不會的傻孩子。
五條悟看著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孩,藍眸被擋在墨鏡之後,又愛又憐。
難不成他看不出自己養大的小孩在避重就輕嗎?
惠有自己的秘密。五條悟看過那雙綠眸寫滿呼之欲出不得訴說的痛苦和糾結。他不曾逼問,卻不是不再探尋。
不如說他的心中也有烈焰,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讓他的小孩如此難過,他不會放任任何東西傷害惠。
五條悟期待著伏黑惠獨當一麵的那一天,但他還在,惠當然可以也應該在他的羽翼下肆意成長。
五條悟洞如觀火。伏黑惠在意的點一個是虎杖悠仁,一個是最近頻繁出現的特級咒靈,而雙方有著相同的交叉點——兩麵宿儺。
於是,五條悟提前拿走了宿儺的手指,隻是沒想到對方的目標還包括咒胎九相圖。
——也沒想到兩麵宿儺居然敢覬覦他的小惠。
第77章
第二天,休息了一個晚上的眾人精力充沛地集中到賽場——旁邊的休息室。
學生們不知內情,昨天的入侵事件過去了就過去了,加強安保是老師們需要操心的工作,還不如兩麵宿儺對伏黑惠‘激情告白’讓他們在意。
被眾人調侃的目光看得想要逃離這個星球的虎杖悠仁:……
為什麼昨天宿儺突然冒出來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給自己一個巴掌把他扇回去呢?
他真的對伏黑沒有非分之想啊!
這個時候,走進房門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伏黑惠就如同天使降臨,尤其他才是那個應該反應最大的當事人。
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虎杖悠仁淚眼汪汪地看著伏黑惠。
伏黑惠:???
他遲疑地問:“虎杖,你沒事吧?”
其他人立刻聚到一起竊竊私語。
“第一個關心虎杖呢!”
“惠一直都很在意虎杖。”
“兩個人還住隔壁。”
“我和虎杖現在也住隔壁啊。”
“木魚花。”
“不過現在惠還和虎杖住隔壁是不是有點危險?”
“難道宿儺還會夜襲嗎?”
“說不定哦。”
“說不定吧。”
“說不定呢。”
虎杖悠仁戴上了痛苦麵具,看著自己麵前的伏黑惠,指天發誓,“伏黑,我以後一定不會再把宿儺放出來的!”
“……我相信你。”伏黑惠的綠眸中流露出幾分無語,雖然從長遠來看虎杖有這種決心是好事,但是,“你們到底在乾什麼啊?!”
“真的完全不在意呢,惠!”Panda鑒定了一下伏黑惠的表情,感慨地說。
“是的哦,不過我昨天已經教育過惠了,彆擔心!”不知道突然從哪兒冒出來的五條悟如是說。
被五條悟糾纏了半個晚上並告知學生中有內鬼的伏黑惠:……是啊,內鬼是京都校的與幸吉,請您快點去睡覺吧!
上次他們找到與幸吉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原地了,這次那個特級咒靈被袚除,不知道與幸吉的選擇會不會有所變化。
五條悟站在學生們之中,興高采烈地宣布道:“因為昨天發生的意外事件,所以這一屆的個人賽取消了。”他看著學生們或是鬆了口氣或者不服氣的表情,“但是在五條老師的堅持之下,我們決定開啟一場娛樂賽事——網球!”
“網球?!”
其他人驚訝地看著他。
伏黑惠心平氣和地想:這次是網球嗎?
“京都校那邊人不夠吧?”他記得三個單打和兩場雙打一共七個人,東京校這邊剛好夠,但是京都校那邊少了一個。
五條悟說:“可以重複上場。”
禪院真希看向同學和學弟妹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你們有人打過網球嗎?”
房間中一片沉默。
虎杖悠仁猶豫地說:“……把過網的球打回去,彆讓它落地?”
吉野順平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我對網球的了解也差不多是這樣。”
伏黑惠搖了搖頭,“我也沒打過。”
釘崎野薔薇沒好氣地抱怨道:“這是誰挑的項目啊?!哪個正經的咒術師會去打網球的啊?!”
五條悟饒有興致地說:“是我哦!”
眾人齊刷刷地給了他一個嫌棄的眼神。
釘崎野薔薇發出會心一擊,“果然很不正經。”
“好過分!”五條悟語氣輕浮地煽動道,“不會因為這樣就要認輸了吧?不會吧不會吧——用從來沒接觸過做借口好遜啊!或者要‘主動’跟京都校那邊提出換項目嗎?因為你們‘不會’嘛——”
他故意加重了某幾個詞的念法,臉上帶著欠揍的笑容。
禪院真希眉頭微皺,狗卷棘興致勃勃,Panda背水一戰,伏黑惠滿臉無奈,虎杖悠仁躍躍欲試,吉野順平猶豫不決,釘崎野薔薇咬牙切齒。
“誰要認輸啊?!”禪院真希鏗鏘有力地說。
Panda說:“京都校的人也不一定會打網球。”
狗卷棘嚴肅地說:“鮭魚子。”
五條悟笑著看著這群輕易就被挑起了勝負欲的孩子,也沒有忽視伏黑惠朝他投來的無奈又縱容的一瞥。
五條悟回給了自家小孩一個期待的笑容,並且思考著是不是該給惠的宿舍下個保護禁製免得某個不要老臉的詛咒真的跑去夜襲。
“阿嚏!”虎杖悠仁打了個噴嚏。他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繼續聽著學長們分配任務。
他們剛好七個人,之中運動神經最好的是禪院真希和虎杖悠仁,最差的是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這兩個人一帶一組成雙打。
狗卷棘、Panda、伏黑惠三個人作為單打出場。
吉野順平提出疑問:“讓真希前輩和虎杖作為單打出場的獲勝率不是更高嗎?”
“這樣每一場都有勝利的可能性。”Panda語重心長地說,“不要在比賽之前就先想著放棄啊,順平!”
吉野順平原本還想問既然可以重複出場,那為什麼不乾脆讓最強的真希前輩和虎杖取代他和釘崎的位置。
但是他看著前輩和同學們鼓勵的目光,又看向躍躍欲試的釘崎野薔薇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吉野順平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我會儘力的。”
前輩們也笑了。
釘崎野薔薇英姿颯爽地說:“氣勢不錯嘛!”
虎杖悠仁高興地攬住他的肩膀,意氣風發地說:“合作愉快,順平!”
伏黑惠溫和沉穩地說:“加油。”
吉野順平用力地點點頭。
眾人換上了網球運動服,也不知道五條悟是怎麼一晚上之內就變出這麼多製服來的,來到賽場上,京都校的人們也都換好了衣服嚴陣以待。
東堂葵雙眼放光地盯著東京校那邊。
京都校的人不夠可以重複出場,這樣他既能和伏黑惠單獨較量,也能和虎杖悠仁再戰一場。
加茂憲紀一如既往地閉著眼睛,不過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出了他真正的心情。
伏黑惠看著機械丸,沒從那具機械組成的身體上看出什麼痕跡。
女孩子們普遍對這場比賽興致缺缺。不過禪院真依很快就在釘崎野薔薇的挑釁下燃起了鬥誌。
五條悟大搖大擺地坐上了裁判的位置,大手一揮,“比賽開始!”
東京校對東堂葵的兩場都輸了。伏黑惠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對上東堂葵在體力上實在沒什麼優勢,又不能用術式。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對上東堂葵和加茂憲紀也不占優勢。東堂葵和虎杖悠仁打了個勢均力敵。而雖然加茂憲紀對網球也很不熟悉,但不管是體力還是耐力或者反應能力都比吉野順平強。
女子雙打是東京校這邊贏了。禪院真希和釘崎野薔薇對上禪院真依和三輪霞,完全是碾壓局。釘崎野薔薇揚眉吐氣,贏了之後把禪院真依氣得半死。
剩下兩場單打,狗卷棘對上機械丸略勝一籌。Panda對西宮桃則是因為西宮桃在Panda打吊球的時候下意識騎上了掃帚犯規淘汰。
最後結果是3:2,東京校險勝一局。
教練席上的庵歌姬忿忿不平地瞪著五條悟。
當然,她對東京校獲得勝利並沒有意見,那是學生們努力的結果。
但是她對五條悟很有意見!!!
五條悟肆無忌憚地發出嘲笑聲,“歌姬的學生和歌姬一樣不擅長運動,這樣可不行啊!”
“五條悟!!!”庵歌姬氣急敗壞地吼聲響徹天際。
觀眾席上的樂岩寺校長看著五條悟幸災樂禍地挑釁庵歌姬,沉穩地說:“夜蛾,你應該多管管五條了。”
夜蛾校長麵色沉重:他也得管得了啊!
第78章
姐妹校爭奪賽表麵上和諧友好地告一段落,京都校撂下下次再戰的狠話之後揚長而去。
當然,在獲得勝利的東京校人看來,他們分明是落荒而逃。
被東堂葵在學校裡追著跑的虎杖悠仁鬆了口氣,他和東堂的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但還是不太適應對方的熱情。
東堂走後,他就隻需要煩惱最近五條老師看他有點不太順眼的問題了。
好吧,是他沒管好宿儺,不能怪五條老師,都怪宿儺亂說話!彆說五條老師,就連虎杖自己都擔心宿儺會不會對伏黑做什麼。
伏黑惠同情地看著虎杖悠仁,“五條老師要出差了,再忍耐一下。”
到現在也沒人糾正伏黑惠的‘耳誤’,學生們是八卦為主其實誰也太在意,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五條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閉口不言。
彆問,問就是為了保護伏黑惠的心理健康。
雖然五條悟昨天還在和庵歌姬炫耀伏黑惠和特級之間隻有一線之隔,但是這種18/禁的話還是不應該汙了他家15歲小孩的耳朵。
“惠和悠仁在說什麼?”一抹飄逸的白毛從後麵進入兩人的視野,然後就是一張戴著黑色眼罩的臉。五條悟微微彎腰和兩人保持在同一水平視線,隨後往前走了兩步,直起身子,自然地插進兩人之間。
虎杖悠仁自覺地往外挪了一步,愁腸百轉地說:“沒什麼,五條老師。”
“欸——”五條悟貌似友好地問,“惠和悠仁之間有不能讓老師知道的秘密了嗎?”
伏黑惠直白地說:“在說您最近是不是留在學校的時間變長了。”
“難不成大家嫌棄老師了嗎?”五條悟一左一右勾住兩人的肩膀,故作無辜地說,“明明是其他老師說我應該多關注一下學生們的學習生活,免得你們考試都及格不了的。”
原本在看熱鬨結果被五條悟的地圖炮傷害的釘崎野薔薇和吉野順平:……
釘崎野薔薇磨了磨牙,“學生考試不及格,你這個老師得承擔一半責任吧!”
五條悟把伏黑惠拉到身前,充當雙重意義的擋箭牌,理直氣壯地說:“惠就及格了,而且成績很好。”
釘崎野薔薇據理力爭,“四個人裡麵隻有一個及格了,這不就是老師的問題嗎?!”
五條悟振振有詞地說:“惠才是跟著我時間最長的一個學生,是你們之前的老師不行!”
“伏黑受你這麼長時間的摧殘真是辛苦了,但是你現在這樣子也都是他慣出來的!”釘崎野薔薇言辭鑿鑿地說,“哪個老師考試之前不提前通知的啊?!”
五條悟不以為意地說:“突擊考試不是很正常嗎?”
每次考試都是臨時抱佛腳的虎杖悠仁有話要說:“平時小測突擊考試還好,但是期末考試也是突擊就很不正常了啊!”
吉野順平心有戚戚焉地點頭,畢竟他是唯一一個要把成績單給家長看的學生。
“這次補考提前通知了,你們全部都能合格了吧?”
五條悟用一句話殺死了比賽。
釘崎野薔薇強撐著麵子,倔強地說:“當然沒問題了,這次我們肯定能及格的!”
一點紅威脅的目光落到另外兩個難兄難弟身上。兩個男生在大姐頭的‘淫威’之下連忙點了點頭。
伏黑惠歎了口氣,不懂為什麼身邊的三個人能把一場普通的期末考試補考弄得像是世界末日降臨的氣氛。
如果他問的話,釘崎就會說‘伏黑你這種學霸是不會懂的。’
所以伏黑惠在有關期末考試的話題上都會自動閉麥,除非他們自己主動跑過來找他補課,以及,他真的不會劃重點。
咒術高專的考試的確不難,上次三個人全部翻車隻是因為完全沒有會考試的準備,證據就是這次補考三個人全通過了。
五條悟遺憾地登上了出國的飛機,不知道第多少次被班主任放養的一年級學生們又回歸了普通的校園生活。
伏黑惠比老師更像老師的一個人帶著三個人偶爾進行咒術實習。
二年級的學長們很好地承擔起訓練工作。吉野順平的體力和體術都飛速提升,覺得自己現在再遇到那群欺負自己的人,可以一個人揍他們所有。
聽到他這麼說的一二年級蠢蠢欲動地問他要不要現在去教訓他們一頓。
吉野順平:……那倒也不用了,謝謝。
吉野順平十動然拒,好奇地看向伏黑惠,“伏黑不阻止嗎?”
伏黑惠挑眉問:“為什麼要阻止?”
“你對惠有什麼印象啊?”禪院真希好笑地對吉野順平說,“一年級除了你這隻小綿羊之外全都是不良。”
“伏黑也是嗎?!”不隻是吉野順平,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也很震驚。
二年級的三個人都點了點頭。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轉頭按住伏黑惠,“為什麼我們不知道啊?”
“伏黑什麼都不跟我們說。”
“二年級的學長們都知道誒!”
“伏黑你這樣很過分!”
伏黑惠惱羞成怒,“前輩們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這麼問,但是他心裡已經有嫌疑人了。
禪院真希和狗卷棘都指向Panda。
“Panda說的。”
“鮭魚鮭魚。”
Panda迅速甩鍋,“悟說的。”
“我就知道。”伏黑惠捏緊了拳頭,決定一會兒就回去追究五條悟的責任。
明天就把他的甜食拿過來給其他人分了,一口都不給他留!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繼續按住伏黑惠,“五條老師都知道,我們都不知道!”
“你們也一樣吧!”伏黑惠赫然反擊,“我記得虎杖的外號是‘西中之虎’。”
他去學校裡拿宿儺手指的時候聽其他學生說的。
釘崎野薔薇打量著虎杖悠仁,“這麼威風的稱號用在他身上真是浪費了!”
“你什麼意思啊,釘崎?!”虎杖悠仁說,“你的稱號是什麼?”
釘崎野薔薇撩了撩發尾,眼神微飄,“我這樣的美少女,稱號當然是美貌與實力並存了!”
虎杖悠仁追問:“是什麼?”
釘崎野薔薇色厲內荏地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虎杖悠仁麵露得意,“是你不敢說了吧!”
釘崎野薔薇擲地有聲地說:“我早就把舊事都扔在鄉下了,現在的我是屬於都市的我,應該有新的稱號!”
唯一一個不是不良,而是不良欺負對象的吉野順平發出感慨的聲音,“啊……”
總覺得對同學們的了解又加深了一些。
似乎才意識到他們旁邊還有一個受到不良欺負的同學,三個人都偃旗息鼓。
伏黑惠鎮定地解釋道:“是他們先欺負人的。”
虎杖悠仁用力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釘崎野薔薇義正言辭地說:“就是啊,如果不是他們主動招惹,誰有時間理他們啊?!”
吉野順平笑著說:“我知道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看他的確沒什麼心理陰影的樣子,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二年級學生們看沒有熱鬨可看了,朝著他們招了招手,繼續訓練吧。
這樣隻需要操心考試成績和日常訓練的日子和平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
有時候伏黑惠看著日曆牌會有一種看著世界末日倒計時的感覺,而他還沒有拿到關上潘多拉寶盒的鑰匙。
——撕掉日曆頁的時候總有一種無法遏製的焦躁感湧上心頭。
時光的流逝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情緒影響,相對論隻針對個人的感覺。
五條悟出差的時間並不長,伏黑惠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盼著他快點回來還是盼著他慢點回來。
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被分散的精力,不僅在獨自一人時卷土重來還變本加厲。
新田小姐看著伏黑惠沉重的神情,擔心地問:“伏黑同學,這次的咒靈很麻煩嗎?”
伏黑惠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不好意思地朝著新田小姐微笑了一下,“沒有,我再看看。”
他暗中深吸一口氣,把精力集中在今天的任務中。
伏黑惠翻看著手中的人物資料,這次的任務是由失蹤案引出,由‘窗’判定為一級咒靈作祟,受害人目前沒有調查出什麼眉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輔助監督的車在目的地停下。
“請小心,伏黑同學,我在這裡等您。”新田小姐目送伏黑惠遠去,看著他的背影念出咒言。
「由暗而生,比暗更暗,汙濁殘穢,皆儘祓禊。」
遮天蔽日的「帳」在伏黑惠身後落下。新田小姐站在「帳」外,如同每次任務一樣等待著裡麵的咒術師歸來。
第79章
夜蛾正道覺得自己今天的經曆離奇得如同做夢。
原本,這應該是個平平無奇的日子。經常讓他操心的學生們都去出任務了,他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享受著窗外的陽光、清新的空氣和清脆的鳥鳴聲,心情平和地紮著毛氈,體會著校園內難得的寧靜。
夜蛾正道認為這是他應得的假期,但後來他才發現這大概代表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電話鈴聲在房間中響起,夜蛾正道的第一反應是又有人來告狀了。他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陌生的號碼,提前感覺到了頭痛。
夜蛾正道放下自己手中紮到一半的毛氈,接通了手機,“您好。”
電話另一邊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聽著很年輕,就和他的學生們一樣年輕。他的語氣有點猶豫,又很有禮貌,“您好,請問是夜蛾……老師嗎?”
夜蛾正道疑惑地擰起眉。他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個學生。
伏黑惠掛斷了電話,在東京高專的結界外等待著夜蛾正道的到來。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動聯網矯正的日期和時間,露出了一個苦笑。
跟新田小姐告彆之後,他走進「帳」內,小心地進入咒靈的範圍,然後發現「窗」又一次,或者說不知道第多少次判斷錯了咒靈等級。
——這不是個一級咒靈,而是個特級咒靈。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新出現一個特級咒靈,伏黑惠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羂索,但是他上次沒聽說過羂索的‘同盟’裡有這號咒靈,不知道是上次沒出現過還是被其他人解決了。
伏黑惠謹慎地隻動用了式神試探,結果還是中招了。等他的視野再次變得清晰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了。
幻覺?
伏黑惠站在原地,謹慎地觀察著四周。大街上人潮如織,他看著周圍的男女老少,暫時先轉移到一旁僻靜的小巷裡。
幻覺無法創造出他沒見過的東西,而且,伏黑惠摸了摸「玉犬」的毛,式神不會欺騙他。
那麼,是空間係的咒靈?
伏黑惠拿出手機想要先聯絡輔助監督,然後就發現了手機上時間的變化。
日期上清晰地寫著2006年。
伏黑惠握著手機的手頓時一緊。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走出小巷,在街上漫步。伏黑惠觀察著四周的店麵,有的店主會在掛著日曆,或者,他站在一家店的櫥窗外,看著櫥窗內的電視機播放著新聞。
2006年。
如果這個時間是真實的,那麼他回到了12年前。
伏黑惠皺緊了眉頭,如果這就是那個特級咒靈的能力,受害人都找不到就合理了。
但就算是特級咒靈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讓人穿越時間。
伏黑惠站在大街上,四周的人來來往往,聊天聲、嬉笑聲、車子鳴笛聲……街上的人們臉上都帶著笑容,隻有他在太陽下冒了一身冷汗。
伏黑惠摩挲著手中的手機,將它收回了口袋裡,再次踏上了調查之路。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探尋,伏黑惠站在他12年後的任務地點上,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無所獲。
這裡沒有半點可能會誕生咒靈的痕跡,伏黑惠也沒找到異常的咒力波動。
五條老師在這裡的話應該能發現什麼。
這樣的念頭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伏黑惠腦海中,但當他點開手機再次看到上麵的日期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個時候的五條悟還不認識他。
伏黑惠茫然地佇立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他再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意識到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找高專求助。
雖然現在的五條悟還不認識他,但他還是五條悟。隻要五條悟看穿這裡的問題,他就可以回去了。
在思索過後,伏黑惠撥出了夜蛾校長的號碼。
當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過來時,伏黑惠鬆了口氣。幸好他們的校長十幾年都沒換電話號碼,不然他就隻能冒著引發警報的風險潛入高專了。
“您好,請問是夜蛾……老師嗎?”
進行了一番交流之後,夜蛾正道親自去把伏黑惠從校門外帶回了辦公室。
他看著站在自己桌前的伏黑惠,內心滿是荒誕之情。
就算他們剛剛在校門外見麵的時候已經經過了一係列的提問和回答,夜蛾正道依舊懷疑地重複道:“伏黑君,你說你是高專未來的學生。”
這個理由太過離奇,反而使伏黑惠的說法有了些可信度。
“是的,夜蛾校長。”伏黑惠說。夜蛾校長的反應很正常,這種事很難讓人相信。
夜蛾正道看著伏黑惠穿著的高專1製服,聽著他的天方夜譚,想著他剛剛用來證明身份的對高專內部的了解。
夜蛾正道挑不出錯誤,也無法放任一個來求助的15歲少年離開。
他沉吟片刻,“那你這段時間就暫時留在高專吧,伏黑君。”
伏黑惠放鬆了些,真心實意地對夜蛾正道道謝,“謝謝您,夜蛾校長。”
他的錢都用不了,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雖然作為一個咒術師不會活不下去,但是能待在安全熟悉的地方總是好的。
並且想要儘快回去,他需要幫助。
這個稱呼也是夜蛾正道相信伏黑惠的證據之一,他馬上要升職成為校長的事目前隻有高層和學校內部的人知道。
夜蛾正道問:“伏黑君,你的術式和等級是什麼?”
“我是一級術師。”伏黑惠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但還是堅定地說,“夜蛾校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可以對我的術式保密。”
“為什麼?”夜蛾正道警惕地問,“你的術式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有可能會很麻煩。”伏黑惠歎了口氣,“我隻想快點回去,不想招惹不該有的麻煩。”
夜蛾正道的眼神愈發困惑。
伏黑惠看了看窗外沒有路過的人,比出了手影,“「玉犬」”
兩隻黑白大狗從伏黑惠的影子裡鑽出來。夜蛾正道‘騰’地站起身,震驚地越過辦公桌看著兩隻狗狗,不可思議地說:“十種影法術?!”
“是的。”伏黑惠拍了拍狗狗的後背,讓他們回到影子裡。
夜蛾正道從伏黑惠從沒見過的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著他,“你是禪院家的……”
“我不是。”伏黑惠平靜地否認道,“我姓伏黑。”
“十種影法術是禪院的家傳術式。”夜蛾正道重新坐下,心情複雜地看著伏黑惠。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伏黑惠說他的術式會惹來麻煩了。
如果禪院家的人聽說東京高專裡有個學生的術式是十種影法術難道會當作耳旁風嗎?
哪怕是高專內部,跟禪院家是世仇的五條家還有個家主正在上學。
想起以五條悟的性格在知道這件事後會有的反應,夜蛾正道的頭就開始一突一突得疼。
夜蛾正道詫異地問:“伏黑君,你為什麼不回禪院家求助?”
難道禪院家會放著他們家的十影法不管嗎?不管是哪方麵的支持,禪院家都會不輸給高專,為什麼伏黑惠會選擇求助高專?
這就和十種影法術的擁有者居然姓‘伏黑’一樣奇怪。
伏黑惠說:“我沒有在禪院家生活過,是五條老師收養了我。”
夜蛾正道:???
雖然一個擁有十種影法術的小孩被禪院家以外的人收養這件事很讓人震驚,但是夜蛾正道以某種直覺更關注他口中出現的另一個稱謂。
他用一種好像被噎住的語氣問:“五條老師?”
伏黑惠點了點頭。
夜蛾正道謹慎地確認道:“這個五條……是我想的那個五條嗎?”
伏黑惠看著夜蛾正道複雜的神情,露出了一個讓夜蛾正道對他是從未來的人又增加了一份信任的,了然又包含同情和理解的笑容,“是,五條悟。”
夜蛾正道眼前一黑。
原來他在悟畢業之後他還不能擺脫他嗎?!五條悟為什麼不回去安安分分地做他的五條家主,而要來高專做老師?!
夜蛾正道努力保持住沉穩,帶著隱藏的期盼問:“這麼看來悟未來應該成熟了不少吧?”
雖然完全想象不到五條悟成熟起來會是什麼樣子,但是既然對方做了老師,也許他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伏黑惠含糊地點了點頭,避重就輕地說:“五條老師……和學生們的關係都很好。”
他轉移話題道:“我去任務地點看過,沒發現什麼線索。希望五條……君能幫忙去看一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端倪。請您幫我保密,就說我因為某些原因暫時不能使用術式好了。”
夜蛾正道把‘未來五條悟做了老師,他可能還要被五條悟摧殘很多年’這個噩耗暫時放下,“我知道了。這個問題確實有些麻煩,我會為你保密的。”
“麻煩您了。”伏黑惠禮貌地說,“我會想辦法儘快回去的。”
“不用客氣,伏黑君,你是高專的學生,我們都會幫助你的。”夜蛾正道說,“接下來我會對大家介紹你是二年級的轉學生,在你回去之前的這段時間,你先和二年級一起行動。”
雖然伏黑惠說他是一年級,但是夜蛾正道還是把他放到了二年級。如果對方是個危險人物,二年級的五條和夏油應該足夠對付他了。
夜蛾正道看著乖巧點頭的伏黑惠,忍不住問:“伏黑君,你真的是悟養大的?”
他還是想象不到五條悟養小孩的樣子。夜蛾正道又看了伏黑惠一眼,尤其伏黑惠的性格一點兒都不像五條悟。
第80章
第二天一早,夜蛾正道看著麵前的伏黑惠,關於昨天自己隻是做了個離奇的夢的妄想徹底破滅了。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保持著鎮定朝著伏黑惠點了點頭。伏黑惠回以微笑,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稍等,我先跟他們打個招呼。”夜蛾正道走進教室,關上了門。
伏黑惠站在門外的走廊上,心不在焉地看著教室的門。清晨的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照進來,給他攏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高專這十幾年的變化不大,伏黑惠昨晚再次搬進了高專的學生宿舍。必要的生活日用品學校都可以提供,雖然和伏黑惠常用的不太一樣,但並不是不能適應。
可伏黑惠還是失眠了。
他看著窗外的月亮,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夜蛾正道跟他去看過一次任務地點和他過來時到達的地點,同樣沒發現任何線索。
「窗」那邊夜蛾校長也借故打聽過,也沒有發現異常。
比起擔心自己,伏黑惠更擔心另一邊的情況。距離涉穀事變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他偏偏是這個時候缺席,偏偏又涉及到時間穿越……
教室的隔音還不錯,直到夜蛾校長提高了聲音呼喚他,伏黑惠才從自己的心思中回神。
“進來吧,伏黑君。”
伏黑惠拉開了教室的門,在邁進教室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一點緊張。
教室內的三個學生的目光一齊集中到他身上,目光中滿是好奇和打量。
伏黑惠的目光掃過年輕時的家入老師和夏油傑,落到五條悟身上,和那雙獨一無二的藍眸對視了一眼。
——很久沒見了,年輕時候的五條老師。
伏黑惠近乎新奇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上露出的陌生表情,懸了一天一夜的心不知不覺地落地,綠眸下意識柔和了幾分,“各位前輩好,我叫伏黑惠。”
夏油傑禮貌地微笑著歡迎新同學的到來。家入硝子敷衍地點點頭應付了事。五條悟也不知道看不慣他哪裡,撇了撇嘴。
伏黑惠自我介紹後自然地在五條悟旁邊的位置落座,覺得五條悟打量著他的神情就像是家裡的貓打量著走進家門的新成員。
伏黑惠很習慣被五條悟注視,並不會覺得打擾。他氣定神閒地看著講台上的夜蛾校長。他還是第一次聽夜蛾校長上課。
夜蛾正道看著講台下坐著的四個學生,覺得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他敲了敲講台的桌麵讓被新同學引走注意力的三個人把目光放到他這裡來。
夜蛾正道講課的風格與五條悟截然不同。他不知道是五條悟的風格格外不同還是每個老師的教育方式都不一樣。
畢竟曆經兩世,他隻做過五條悟一個人的學生。
伏黑惠聽著夜蛾老師的講授,一心二用地觀察著自己的‘同學’們。
走神的人顯然不止他一個。家入硝子手裡拿著筆看似在聽講,實則在夏日的暖風中昏昏欲睡。五條悟和夏油傑用筆在課桌邊寫字聊天,趁著夜蛾正道沒注意的時候互相推搡。
背對著學生在黑板上寫板書的夜蛾正道聽著身後越來越大的動靜,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的同時扔出了手中的粉筆。
白色的粉筆在空中畫出一條優美的弧度,正中五條悟的額頭。
“噗!”五條悟被砸中的時候,左右兩邊同時傳來忍俊不禁的聲音。
五條悟淩厲的目光掃過一圈。比起伏黑惠唇邊的淺笑,還是夏油傑明目張膽的幸災樂禍更惹人恨。
伏黑惠眼看著五條悟如同炸了毛的貓一樣開始抬爪子,被夜蛾正道再次用粉筆製裁。
夜蛾正道冷漠地看著捂著額頭的五條悟,額角青筋直蹦。
原本還想在你未來的學生麵前給你留點麵子的,悟!
五條悟撣了撣沾到臉上的粉筆渣,非常不服氣地問:“為什麼隻砸我一個?!”
“你說呢?”夜蛾正道反問。
五條悟看看左邊一本正經裝作在認真聽課的夏油傑,又看看右邊腰背挺直好像真的在認真聽課的伏黑惠,伸手指向了家入硝子,“硝子也沒有聽課啊!”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五條,我隻是個醫生。”
“但是硝子現在還是學生。”夏油傑說。
“就是啊!”五條悟興高采烈地說,“硝子現在還是學生,當然應該聽課了!”
家入硝子不在乎地說:“這種課程對我又沒有幫助。”
五條悟不屑地說:“就好像對我有幫助一樣。”
夏油傑看著夜蛾正道的臉色,清了清嗓子,“前輩們的任務經驗還是很重要的。”
伏黑惠看著他們爭論,突然幻視了虎杖、釘崎和自己,不是,和吉野。
夜蛾正道心累地歎了口氣,“不管是什麼內容,既然在上課就給我認真聽講!”
幸好今天的課程沒有多久就結束了。夜蛾正道說:“下午你們有個任務。”他把伏黑惠昨天的穿越地點說了,“需要你們去調查一下那邊有什麼問題,伏黑君和你們一起去。”
說完之後,他宣布下課,一分鐘都沒有多留。
五條悟三個人看向伏黑惠。
夏油傑友好地率先打招呼道:“伏黑君,初次見麵,我是夏油傑。”
“夏油君,我是伏黑惠。”伏黑惠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麵對夏油傑這位曾經的敵人也能不露端倪地點頭致意。
夏油傑繼續介紹道:“這兩位是五條悟和家入硝子。”
“五條君、家入同學。”伏黑惠禮貌地說,“你們好。”
五條悟打量著伏黑惠,一雙藍眸掃過伏黑惠身上的咒力波動,直白地問:“你為什麼不能用術式?”
伏黑惠眼也不眨地說:“因為一些原因。”
“什麼原因?”五條悟懷疑地說,“我沒看出你的咒力有什麼問題。”
伏黑惠愣住了,他從沒見過五條悟這麼咄咄逼人的樣子。
如果是未來的五條悟,雖然也會追問但是語氣會更加委婉,比如‘欸?什麼原因連我的六眼都看不出來?’,不會把懷疑表現得這麼明顯,結果一樣但感覺上會更友好一些。
“悟,伏黑君也許有不能說的理由。”夏油傑不好意思地朝著伏黑惠笑了笑,對五條悟提醒道,“對同學禮貌點。”
“嘁!”五條悟對夏油傑的建議嗤之以鼻,“他剛剛還嘲笑我!”
伏黑惠真誠地解釋道:“我隻是沒想到你會被打中。”
“你知道……”五條悟眯起眼睛盯著伏黑惠看了一眼,哼了一聲,不開心地說,“無下限又不能二十四小時開著。”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原來現在還不能啊!
原來現在還不能嗎?!伏黑惠微微睜大了雙眼,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五條悟皺著眉頭,好像被冒犯了一樣問:“你那是什麼眼神啊?!”
伏黑惠回過神,疑惑地看著他,“抱歉?”
五條悟盯著他。
伏黑惠無辜地回望,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很少有人能這麼坦然地和五條悟對視。
五條悟半信半疑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夏油傑,“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吧。”夏油傑說,“伏黑君覺得呢?”
“我沒問題。”伏黑惠才是他們中最急切的一個。但是,他看向家入硝子,疑惑地問:“家入同學也去嗎?”
夏油傑皺了皺眉頭。家入硝子一挑眉,“伏黑君,你歧視醫生嗎?”
“我和傑可以保護她。”五條悟不客氣地說,“要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你現在也一樣是拖後腿的。”
伏黑惠垂下眼睛,用長長的眼睫擋住自己被刺痛的眼神。
他抿了抿嘴角,有些低落地解釋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有點驚訝。”
“沒關係,伏黑君,我能理解。”夏油傑用和緩的語氣說,“就像悟說的,我們可以保護硝子。你不用擔心。”
他當然相信這一點。伏黑惠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調整著心情。
五條老師現在不認識他,對他的態度不一樣很正常,就像他對熟人的了解也沒那麼多,不是嗎?在他的印象裡家入老師很少會離開高專去做任務,但是現在不一樣。
彆太在意。伏黑惠對自己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去——隻要回去一切就回到正軌了。
四個人一起離開高專,來到任務地點。
伏黑惠的目光掃過四周,遺憾地發現這裡和昨天他兩次來探查時沒什麼兩樣。
他期待地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在任務地點轉了一圈兒,莫名其妙地問:“夜蛾讓我們來調查什麼?這裡根本沒問題啊。”
伏黑惠心中一緊。
夏油傑樂觀地說:“也許隻是排查?不是還有一個地方嗎?”
伏黑惠不可置信地問:“五條君真的什麼都沒發現嗎?”
五條悟不滿地反問道:“你是在懷疑我嗎?”
伏黑惠說:“我不能用術式的原因就跟這裡有關。”
五條悟頓了一下,神色認真了些,再次用六眼掃視著四周,這次連邊邊角角都沒放過,奇怪地說:“沒問題啊……你確定原因跟這裡有關?”
“我不知道。”伏黑惠有些焦慮,連五條悟都看不出問題的話,難道是真的沒問題?!跟咒靈和詛咒都無關?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是時間主動排斥他的存在,為了防止他乾涉未來故意把他送回來……
不,不對。伏黑惠理智地反駁自己,如果是時間這種虛無縹緲的力量在針對他,那麼之前在那隻特級咒靈手下消失的那麼多人又是怎麼回事?
“伏黑君,你先彆著急。”夏油傑看著伏黑惠變得焦躁的表情,很理解他不能使用術式的心情,安慰道,“也許悟現在看不出什麼是因為時間不對。詛咒的存在有時候也是有規律的。”
“……謝謝你,夏油君。”伏黑惠心情複雜地跟夏油傑道謝。
“不是還有另一個地方嗎?”五條悟說,“先去另一邊看了再說,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