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結果不儘如人意,在伏黑惠提供的第二個地點，他們依舊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五條悟撓頭。他雙手叉腰站在大街上，從街邊的商店看到腳下地麵的裂縫,懷疑地問伏黑惠,“你確定你沒記錯地方嗎？”
如果發布任務的不是夜蛾老師,他都要懷疑伏黑惠是不是在耍他了。
伏黑惠搖了搖頭。他垂下眼睛,心神恍惚,他從沒想過五條悟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找到這個時間的五條老師，然後回去,問題解決。
他沒有想過如果連五條悟也一籌莫展該怎麼辦。
這個念頭從來都沒有在他腦海中出現過。
五條悟也沒有辦法。
這個念頭讓伏黑惠幾乎戰栗,如同從小到大的真理被顛覆,有人告訴他其實太陽每天從西邊升起。
他還不是五條老師。
伏黑惠看著地麵上屬於五條悟的影子，提醒自己。
現在的五條悟連「反轉術式」都沒有學會，無下限都無法二十四小時開啟,他不應該也沒有義務承受屬於伏黑惠的期待。
時間本來就是很複雜的,伏黑惠才是真正經曆過時間穿梭的那個人,不止一次。
他應該自己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去依靠還沒有成長的五條悟。
他能自己解決。
就像是涉穀事變之後,就像是五條老師被封印之後……
這種聯想讓伏黑惠的臉色不由得更難看了些。
夏油傑看著伏黑惠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伏黑君，你還好嗎？”
“我沒事,夏油君。”伏黑惠生硬地說,勉強朝著三個人扯了扯嘴角。
“笑得那麼難看還說自己沒事誰信啊？”五條悟不開心地說，“有敷衍我們的時間,你還不如再想想還有什麼其他線索！”
“我知道。”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謝謝您……你的建議，五條君,我會再好好想想的。”
五條悟說得對，現在胡思亂想是沒有用的。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在回來之後又開始依賴五條悟，像是把涉穀之後失去了五條悟蹣跚前行的時光都拋在腦後。
現在的情況甚至還沒有那個時候緊急和危險，還沒必要自亂陣腳。
伏黑惠回憶著他接到的任務情報，回憶著他和那隻特級咒靈交鋒時的一點一滴，回憶著禪院家的典籍裡關於時間穿梭的那部分的記載。
五條悟有點微妙地看了陷入沉思的伏黑惠一眼，“不用謝。”
原本想給說話太直率的五條悟打個圓場的夏油傑挑起了眉頭，打趣地看向五條悟，又和家入硝子交換了個眼神。
家入硝子彎起嘴角，同樣調侃地看了一眼五條悟：居然真的有人能接受你的說話方式。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挑了挑眉，有點得意：我就說吧，覺得我脾氣差是那群蠢貨聽不懂人話！
夏油傑無奈地搖了搖頭：能好好表達乾嘛非要用惹人生氣的方式？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推了推墨鏡：我為什麼要為了彆人舒服改變我自己？
家入硝子幸災樂禍：這就是為什麼說你脾氣差，五條。
五條悟眯起了眼睛。
在藍眼睛貓貓反擊之前，家入硝子開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站在大街上？”
伏黑惠回過神來，說：“既然查不到線索，那就先回去？”
他準備去高專的資料庫裡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有關的線索。
五條悟否決了他的提議，興致勃勃地說：“都已經出來了，這麼著急回去做什麼？我們去玩吧！”
他的目光很有指示意味地落在附近最熱鬨的建築上。
“賭博還是算了吧，悟。”夏油傑提議道，“不如去打遊戲吧，我們現在有四個人了，可以分成兩撥玩對戰遊戲了。”
他們之前隻有三個人，基本上都是他和五條悟再比賽，家入硝子壁上觀。
家入硝子說：“打遊戲之前我要先吃東西！”
“二比一。”夏油傑轉向伏黑惠問，“伏黑君呢？”
伏黑惠說：“我都可以。”
作為那個‘一’的五條悟問：“為什麼不是先玩再吃？輸了的請客！”
夏油傑友善地說：“今天是和伏黑君第一次見麵，我們先請客好了。”
“哈？”五條悟不屑地說，“傑你裝什麼？你第一次跟我見麵的時候可沒這麼友好！”
夏油傑保持著臉上的笑容，“那是因為你先表現得像個混蛋，悟。”
五條悟說：“你不是也一樣嗎？！”
家入硝子跟不明所以的伏黑惠說明道：“這兩個蠢貨第一次見麵就打了一架。”
“啊……”伏黑惠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五條悟身上。雖然，但是，倒也不是想象不到。
五條悟振振有詞地說：“咒靈操術千年難遇，我想跟他較量一下有什麼問題，誰知道他那個時候那麼弱！”
夏油傑四兩撥千斤，“我那時候才剛進高專，悟，我可不是咒術師出身啊。”
五條悟不背這個鍋，“你又沒說。”
夏油傑微笑。有人都挑釁到眼前來了，難不成還要說我沒學幾天咒術讓對方手下留情嗎？當然先打再說。
伏黑惠似乎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會是摯友了，某些時候還真是如出一轍的幼稚。
家入硝子直接把伏黑惠的腹議說出了口，“你們好幼稚啊！”
伏黑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五條悟吵吵嚷嚷地說：“硝子就是仗著自己是奶媽！”
夏油傑臉上的笑悄悄裂開一條縫隙，糾正道：“硝子，幼稚的隻有悟。”
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火光四濺，燃起了硝煙。
伏黑惠實在忍不住了，開口提醒道：“我們現在還在大街上。”
五條悟和夏油傑雙雙收回目光，“嘁！”
五條悟撂下狠話，“傑，你等著，一會兒打得你落花流水！”
“彆太自信了，悟。”夏油傑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按照我們的遊戲記錄，目前領先的人是我。”
家入硝子看著兩人的戰前宣言告一段落，習以為常地問：“現在能去吃東西了嗎？”
四個人找了一家快餐店鑽了進去，夏油傑請客祝賀他們又來了一個新同學。五條悟像是報複一樣點了滿滿一桌子。
四個人點了四種不同的套餐，從主食的漢堡到飲料都是不一樣的四份。
巧克力、橙汁、可樂、牛奶。
“這個年紀還喝牛奶嗎？”五條悟看向伏黑惠，迫不及待地批判道，“幼稚！”
“喝巧克力的人也沒成熟到哪裡去吧？”伏黑惠吐槽道，順手把放在自己這邊的糖包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呆了一下。
伏黑惠疑惑地問：“不是要這個嗎？”
難道現在的五條老師對糖的需求還沒有那麼大？
五條悟伸手接過糖包，撕開包裝倒進巧克力裡，邊攪拌邊貓貓祟祟地看著伏黑惠，“你怎麼知道我要糖包？”
伏黑惠看著他的樣子，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五條老師這輩子剛剛收養他們的時候。
那時候五條悟看到伏黑惠主動遞過來的糖包，同樣愣了一下，問：“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
伏黑惠不以為意地說：“除了糖之外你也不會主動去拿彆的了吧。”
五條悟立刻表揚道：“惠好聰明哦！”
再看看麵前這個滿臉寫著‘真可疑，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甜的絕對是彆有目的吧’的五條悟。
伏黑惠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就是反差萌吧。
“你笑了吧！這是在嘲笑我吧？絕對就是故意嘲笑我吧？！”五條悟忿忿不平地說，“這是挑釁！你以為你現在不能用術式我就不會揍你了嗎，伏黑？！”
第82章
伏黑惠的眉梢抖了抖,用那種習以為常的‘你又在鬨什麼’的眼神看了一眼五條悟。
五條悟被他那種眼神看得火冒三丈，想都沒想“刷”地一下抽出杯子裡的攪拌棒指向伏黑惠，“你！”
伏黑惠無語地看著他,伸手抽出一張紙巾裹住攪拌棒,免得搖搖欲墜的巧克力弄臟桌麵。
五條悟：……
他費解地看著伏黑惠,這算是什麼反應啊？！
“噗！”
耳邊傳來的笑聲讓五條悟的注意力陡然轉移,他的目光在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之間遊移,最終停在夏油傑身上，語帶威脅地拉長了聲音,“傑——”
夏油傑義正言辭地說：“彆這麼敏感,悟！你喜歡吃甜的這件事還挺明顯的。”
家入硝子讚同地說：“說不定是你渴望糖包的眼神暴露了你自己。”
五條悟不可置信看著瞬間倒戈的兩個友人,“你們就想說這個？沒看到他剛剛乾了什麼嗎？！”
家入硝子挑眉道：“我隻看到伏黑君拯救了我們的桌麵，還可能是我們的衣服。”
夏油傑語重心長地說：“悟，彆用攪拌棒指著彆人,不禮貌。”
五條悟氣呼呼地看著他們兩個,像是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被背叛了！
伏黑惠忍笑。
五條悟磨了磨牙,瞪了伏黑惠一眼,哼了一聲,“現在儘情幸災樂禍吧,等一會兒讓你後悔！”
說完，他“嗷嗚”一口咬掉半個漢堡,吃漢堡的樣子像是咬他們的肉。
在五條悟的催促之下,三個人很配合地快速解決掉自己的那份餐點，轉戰遊戲廳。
在遊戲廳喧鬨的氣氛中,五條悟氣勢洶洶地一指伏黑惠,“來一決勝負吧！”
“彆著急，悟,我們先分組。”夏油傑慢條斯理地說，禮貌地讓伏黑惠先選，“伏黑君要和我組隊還是和硝子？”
“我不要和傑組隊！”五條悟擼胳膊挽袖子，豪氣縱橫地說，“看我一個人大殺四方，一口氣解決你們兩個！”
伏黑惠用看炸毛小貓的眼神看著五條悟，縱容地說：“我都可以。”
五條悟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更像一隻炸毛小貓了，“你的眼神也太奇怪了吧，伏黑！”
伏黑惠：？
他收回了目光，覺得年輕時候的五條老師變得更容易炸毛了。
夏油傑不懷好意地問：“悟，你確定要同時挑戰我們兩個人？”
畢竟家入硝子的遊戲水平他們都很清楚。
五條悟打量著伏黑惠，嘴硬地說：“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會打遊戲的，擔心你自己吧，傑！”
伏黑惠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的確不擅長打遊戲。”
“沒關係，伏黑君。”夏油傑從容地說，“我一個人對付悟綽綽有餘。”
五條悟囂張地笑著說：“傑，你也隻有現在才能囂張了！”
夏油傑微笑著接受了他的挑釁，“一直在嘴上叫囂的可不是我啊，悟。”
四個人迅速分為兩組，伏黑惠和夏油傑一組，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一組，開啟了一場‘為尊嚴而戰（五條悟語）’的對戰遊戲。
伏黑惠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夏油傑主動說：“既然伏黑君不擅長遊戲，那就由我來指揮吧。”
伏黑惠點點頭。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和夏油傑一起打遊戲的一天，但是他也沒想過能看到十六歲的五條悟。
他拿著手裡的遊戲手柄，坐在遊戲廳的座位裡，看著麵前跟他習慣的畫麵相比算得上畫質低劣的遊戲屏幕。
五條老師懷念過這段肆意遊戲的時光嗎？
答案是不需要懷疑的。
伏黑惠聽從著夏油傑的指揮擺弄著遊戲小人，心神已經跑到了遙遠的十二年後。
夏油傑和五條悟的遊戲水平不相上下，伏黑惠雖然不擅長打遊戲但比單純劃水的家入硝子貢獻度還是大一些。
五條悟抓狂地說：“硝子，你不要每次都一開始就死了好不好？！”
“你不是要一個人大殺四方嗎？”家入硝子懶懶地說，“我這是在給你展示自我的機會，五條。”
五條悟不爽地說：“你是故意的吧！”
家入硝子快快樂樂地說：“我隻是遊戲水平不好而已哦。”
夏油傑笑著說：“硝子記仇了。”
五條悟不滿地指控道：“明明傑也說了！”
夏油傑說：“是你自己選了硝子一組的。”
“換組！”五條悟忍無可忍地說。
現在比起伏黑惠還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身上的仇恨數值更大些，於是五條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和伏黑惠一組。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伏黑惠，警告道：“伏黑，你不許對傑和硝子放水，也不能像剛才硝子一樣放水。”
伏黑惠看著氣鼓鼓的五條悟，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總之就是很想贏，是吧？
換了隊伍之後，五條悟頓時一掃剛才的晦氣，開始大殺四方。
大大的‘WIN’出現在屏幕上，還伴隨著電子煙花。
五條悟揚眉吐氣，“看到了吧，傑，這才是我真正的實力！”
夏油傑放下了遊戲手柄，“清醒點，悟，你能贏是伏黑君配合得好。”
“怎麼？輸不起嗎，傑？”五條悟嘚瑟地說，“我們可都是第一天認識伏黑！”
夏油傑沉吟片刻，看向伏黑惠，“伏黑君，你剛才對付悟的時候真的沒有放水嗎？就算悟輸了也不會真的因為遊戲揍你的。”
“你什麼意思啊，傑？！”五條悟跳腳。
“真的沒有。”伏黑惠說。但他從小到大玩遊戲基本都是和五條悟一起，對五條悟的反應了如指掌，就算現在五條悟年輕了些，有些習慣還是不會變的。
“看來是我自己指揮不力。”夏油傑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伏黑君更適應悟的風格。”
五條悟得意地哼了一聲，高興地問伏黑惠，“伏黑，你晚上想吃什麼？傑請客！”
經過一下午的遊戲時間，伏黑惠似乎已經融入了他們之間，不再有陌生的隔閡。
伏黑惠說：“中午就是夏油君請客的……”
五條悟擺擺手，“中午是中午，晚上是晚上，不用和傑客氣！”
“你是巴不得能宰我一頓吧？”夏油傑說，“畢竟悟能贏我的時候不多嘛！”
五條悟嘲笑道：“傑是在挽回麵子嗎？不得不把以前的戰績拉出來說話，好遜哦！”
“不用管他們，伏黑。”家入硝子說，“這兩個人總是這樣加起來不到五歲。”
伏黑惠習以為常地忽略了耳邊的吵鬨聲，“我對這裡不太熟悉，有什麼推薦嗎？”
夏油傑停下了和五條悟的鬥嘴，好奇地問：“伏黑君不是東京人嗎？”
伏黑惠避重就輕地說：“我是在琦玉長大的。”
既然伏黑惠讓出了自己的權力，那麼就由另一位贏家五條悟全權決定了。
夏油傑看著意得誌滿的五條悟，額角隱隱冒出青筋，‘友好’地建議道：“悟，你要是一直決定不了，不如讓伏黑君隨便選一個吧。”
“怎麼能隨便選呢？”五條悟神采飛揚地說，“這可是伏黑來東京吃的第一頓大餐，當然要好好挑選了！”
伏黑惠歎了口氣，實在不想在吃飯之前還要看五條悟和夏油傑打一架。他吐出一個店名，並且給出了一個五條悟不會拒絕的理由，“他家的甜品很好吃。”
五條悟墨鏡後的眼睛一亮，“那就這家！”
坐到餐廳裡，五條悟心滿意足地看著花花綠綠的菜單甜品頁，毫不猶豫地把伏黑惠推薦的甜品都點了一份。
在他專注甜品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點好了其他菜。
“乾杯！”四個人一起舉杯。
以氛圍來說，這頓飯比中午那頓快餐更像是祝賀。
夏油傑一本正經地說：“歡迎你加入東京咒術高專二年級，伏黑君，相信今天你已經對我們有了一些初步了解……”
五條悟開口打斷了夏油傑，對伏黑惠說：“不要被傑的表麵騙了，搞事的時候他可從來沒缺席過。”
“彆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幸好高專的男女生宿舍是分開的。”家入硝子提醒道，“伏黑，如果有一天睡到一半發現宿舍樓塌了儘管去找你對麵這兩位的麻煩。”
伏黑惠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雖然這個時候的五條老師活潑了很多，但是打架把宿舍樓打塌……
他用震撼的目光看向五條悟和夏油傑。
夏油傑鎮定地解釋道：“硝子隻是在開玩笑而已。”
“硝子太誇張了。”五條悟說，“我和傑什麼時候弄塌過樓，頂多就是翻修操場。”
伏黑惠嘴角抽了抽。
夏油傑解釋道：“隻是偶爾收不住手而已，彆在意，伏黑君。”
家入硝子用‘過來人’的語氣說：“這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一定要先跑，不然就來不及了。”
伏黑惠神情複雜地說：“……謝謝大家，我也很高興。”
“你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高興。”五條悟直白地說，“彆總是擔心你身上的問題了，伏黑。我們肯定能解決掉它的，我和傑可是最強的！”
“……謝謝。”伏黑惠垂下眼睛，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免得自己臉上的表情引人注目。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五條悟這麼說，就像他知道悟先生和夏油傑是好朋友，親眼看到了五條悟在夏油傑葬禮上的表情卻依舊低估了這份友誼的分量。
從‘我和傑是最強的’到‘我是最強的’，伏黑惠似乎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夏油傑的叛逃對五條悟來說意味著什麼。
——從並肩而行到孤身一人。
他心不在焉地又把杯子裡突然變得有些苦澀的水一飲而儘，像是要澆滅心中驀然燃起的不合時宜的火焰。
第83章
拋去一些不足外人道的心情,這一頓晚餐還是相當愉快的，能看出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三個人的關係真的非常好。
伏黑惠看著招完夏油傑又去撩家入硝子的五條悟，在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中都能找到熟悉的痕跡。但正因為他對五條悟太過熟悉,很容易就能發現一些微妙的不同。
那是被世人稱之為成熟所帶來的變化,也可以喻之為成長的代價。
他眼前的五條悟比他認識的五條悟更加年輕,藍眸之中盛著晴空萬裡,毫無陰霾。整個人都在詮釋著何為年少輕狂,是初升的日，肆無忌憚地散發著耀眼到刺目的光芒,彰顯著存在感。
而二十八歲的五條悟是正午的陽光,高高在上地懸掛於無法企及的天空之中,看似默默地提供著光明，但是每個人都在他的沐浴之下，總能從生活中的各個方麵意識到他的影響力。
光明之下,無所遁形。
“伏黑？”五條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伏黑惠微一晃神,他還是不太習慣五條悟這麼稱呼他。“怎麼了？”
五條悟挑起眉,“一直盯著我看的是你吧。我知道我很帥,你想誇我的話不用忍著,直接說就可以。”
伏黑惠揉了揉眉心,“抱歉，我走神了。”
夏油傑說：“悟,太過自信是自戀的表現。”
“彆這麼說,夏油。”家入硝子說，“誠實的說,五條的臉是很好看。”
五條悟沾沾自喜地說：“看吧,連硝子都承認了。”
家入硝子慢吞吞地補充道：“畢竟以他的性格，如果沒有這張臉就要孤獨終老了。”
“噗嗤！”夏油傑幸災樂禍地笑了。
“我的性格有那麼差勁嗎？！”五條悟張牙舞爪地問,“伏黑你說！”
夏油傑說：“彆欺負新同學，悟。”
伏黑惠猶豫了一下，“其實還好吧。”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一起看向伏黑惠。
家入硝子詫異地問：“伏黑，你認真的？”
夏油傑煽風點火地說：“伏黑直抒胸臆就可以，不用擔心悟的報複。”
伏黑惠無奈地說：“是認真的。”
他一直覺得五條老師的性格和貓咪一樣。十六歲的五條悟性格更加直白一些，遠沒有以後那麼難以捉摸，翻臉比翻書還快。
“算你有點眼光！”五條悟得意洋洋地說，對著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嘲笑道，“失算了吧，傑、硝子，被打臉的感覺怎麼樣？”
夏油傑眯起了本來就不大的紫色眼睛，“悟，我們回高專之後較量一下？”
“可以啊！”五條悟自信地笑著說，“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伏黑惠看著他們兩個，這次主要是在看夏油傑。這位未來的詛咒師性格變化更大。想想他和夏油傑那兩次短暫的會麵，再看看麵前的夏油傑，伏黑惠抿了抿唇角。
家入硝子叼了根煙，含著煙嘴含糊地對新同學進行指導：“伏黑，你一會兒回去後聽到什麼都不用管，讓他們兩個人自己打就行了。”
伏黑惠問：“他們經常這樣嗎？”
“三天兩頭。”家入硝子漫不經心地說，“夜蛾老師應該也習慣了。打壞了教學設施就讓五條家賠錢。”
伏黑惠露出了一言難儘的表情。
怪不得五條老師知道他在學校裡打架之後會是那個反應。
——五條悟仿佛終於經曆了自家小孩從來沒有過的叛逆期，興奮得表示讓伏黑惠不用擔心，不管打壞了什麼他都賠得起！
伏黑惠當時一頭霧水，因為五條悟讓人無法理解的操作太多，他也沒多想。
現在看來，這算是一種回憶青春嗎？
吃完飯後，幾人一起趁著天還沒黑回到咒術高專。
五條悟看著空空如也的校門口，驚奇地說：“今天夜蛾老師居然沒在校門口堵我們？！”
“真奇怪……”夏油傑摸了摸下巴，猜測道，“難道是有其他任務出門了？”
“誒？這可是他發的任務，還和學生有關，他不是一直對學生都很上心嗎？”五條悟掏出手機看了看確定沒有夜蛾正道發過來的信息。
伏黑惠心不在焉地說：“任務結果我已經和夜蛾老師彙報過了。”
其他三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伏黑惠疑惑地挑起眉回視他們。
家入硝子說：“夜蛾老師肯定很高興，終於有了一個靠譜的學生了。”
夏油傑‘好心’提醒道：“硝子，你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家入硝子說：“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跟你們兩個不一樣。”
夏油傑底氣十足地說：“我還是比悟好一些吧。”
“不要比爛。”家入硝子說，“而且你們兩個人渣隻是半斤八兩。”
五條悟不以為意地拉長了聲音，“硝子，你不要跟歌姬學嘛。”
“歌姬學姐看清了你們的本質。”家入硝子對伏黑惠說，“伏黑，這個時候很容易誤傷的，你不要靠近他們。”
五條悟壞笑著問：“硝子還在因為上次我們弄了你一身灰生氣嗎？”
家入硝子用不太在意的語氣說：“我差點被砸死了。”
五條悟自信地說：“不會的，我和傑肯定能救下你的。”
“然後讓我給自己治療嗎？”家入硝子吐槽道，“而且我不想再陪著你們一起寫檢討了。”
五條悟威脅道：“我也不會在你抽煙的時候幫你望風了。”
家入硝子吐出最後一口煙，有恃無恐地說：“要是你們打完架之後也不用我幫你們治療就不管好了。”
五條悟氣呼呼地說：“我肯定也能學會反轉術式的，到時候看硝子還怎麼囂張！”
“我等著那一天。”家入硝子抬了抬下巴，“你以為我很喜歡給你們治療嗎？”
“不要放棄我啊，硝子。”夏油傑無辜地說，“我可什麼都沒說。”
伏黑惠看著不良少女一樣的家入硝子：他早該明白，能和五條悟玩到一起去的人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
伏黑惠現在有點好奇年輕時的七海先生是什麼樣子了。
“阿嚏！”金色頭發的青年在車上打了個噴嚏。
旁邊的鍋蓋頭青年關心地問：“怎麼了，七海，感冒了嗎？”
“不，灰原，我不認為是身體原因。”七海健人看著近在咫尺的東京咒術高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他們到達高專之後，輔助監督開著車揚長而去。兩人走進學校，七海健人看著煙塵四起的校園
——預感成真了。
“夏油前輩和五條前輩又在切磋了嗎？”灰原雄興致勃勃地拉著七海健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
出乎意料，目的地除了兩個打得激烈的身影，還有一個陌生的人。
看著那個頂著黑色海膽頭的男生，灰原雄好奇地問：“是新同學嗎？”
伏黑惠朝著兩個人點頭致意，“你們好，我是二年級的新生，伏黑惠。”
“前輩好，我是一年級的灰原雄！”有著黑色鍋蓋頭的男生當場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自我介紹的同時還不忘介紹自己的同學，“這是我的同學，七海健人，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伏黑惠對這位陌生的前輩禮貌地回以一禮，“請多關照，灰原君。”
七海先生的同期……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在五條悟畢業的時候去高專就沒見過他了，在這之前就在任務中犧牲了吧。
伏黑惠有點懊惱，早知道他會跑回十幾年前，他就找五條老師多了解一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了。
七海健人看著伏黑惠，覺得這位新來的前輩看著更加靠譜一點。他禮貌地說：“我是七海健人，請多關照。”
七海先生一直都是這麼靠譜，伏黑惠看著這位熟人，“也請您多關照。”
“夏油前輩和五條前輩每次較量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好興奮！”灰原雄看著玩太晚和夏油傑切磋，眼睛閃著光，充滿期待地說，“要是我有一天也能像前輩們這麼強就好了！”
伏黑惠同樣看著兩人，他留在這裡也是想看看五條老師和夏油傑現在的實力，他想知道自己現在和五條老師還相差多少。
綠眸之中映著兩人打鬥的身影，跟未來相比，現在的兩個人似乎還沒有那麼強。伏黑惠比較著自己和兩人之間的差距，現在的他不會輸給現在的夏油傑，但是五條悟的話……
他沒有把握。
那可是五條老師，就算他隻有十六歲，還不會「反轉術式」。
不過，伏黑惠原本聽家入硝子說得那麼嚴重還有點擔心，現在看來兩個人還是有分寸的。他欣慰地想，五條老師都沒有用「蒼」和「赫」。
第84章
最後兩個在學校裡打架的Boy還是受到了夜蛾老師的製裁。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起跪坐在夜蛾老師麵前,乖乖垂著頭挨罵。伏黑惠作為沒有參與進去的圍觀者，有些遲疑地站在一邊。
七海健人在夜蛾老師出現之前就用‘今天的任務報告還沒有寫’為理由把灰原雄帶走了。
如果伏黑惠的警惕性更高點，在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對現在的場景有所預感。但是他的老師不是夜蛾正道,而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五條悟,所以從不認為在學校裡打架是什麼需要避開老師的事。
因此,在夜蛾老師氣勢洶洶地朝著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伏黑惠泰然自若的跟夜蛾老師打了個招呼,背後是煙塵彌漫的校園。
夜蛾正道痛心疾首：他早該想到，五條悟養大的孩子怎麼可能真的有多乖巧！
被夜蛾正道勒令停站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心虛地看著他們的老師。
五條悟瞪了一眼一旁的伏黑惠,“伏黑,你不是在望風嗎？！”
伏黑惠：？？？
他疑惑又無語地看著五條悟,他們打架的動靜是個人就能聽到，有什麼望風的必要？
夜蛾正道看著旁邊的沉穩的伏黑惠，又看看麵前孩子氣的五條悟,再想起伏黑惠說是被五條悟養大的,恨鐵不成鋼地脫口而出,“悟,你什麼時候能成熟點？”
五條悟睜大了墨鏡後的藍眸,理直氣壯地說：“我才十六歲,才不要跟七海一樣未老先衰！”
夏油傑在旁邊添油加醋地說：“悟，七海隻是作為學生在心理上過於成熟了一點兒而已。”
五條悟一唱一和地說：“傑,不用把未老先衰說得這麼好聽啦！”
伏黑惠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原來七海先生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飽受迫害了嗎？
夜蛾正道心累地看著五條悟,“悟，你能不能有點前輩的樣子？！”
伏黑惠淡定地說：“沒事的,夜蛾老師,等他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環境陡然安靜下來，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伏黑惠,臉上的神色都很精彩。
夜蛾正道有些懷疑地問：“真的嗎，伏黑君？”
伏黑惠想了想，肯定地點了點頭，單方麵安慰道：“其實五條君現在也很克製了，他都沒有用「赫」和「茈」。”
雖然還是後來還是用了「蒼」，但也有好好注意限製範圍，沒有造成太多損失。
夜蛾正道默默地看著他，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知道該不該破壞五條悟在伏黑惠心裡的形象。
——雖然他很懷疑五條悟當家長的時候會不會有形象這種東西……看伏黑惠對他的態度，應該還是有的吧？
但是不知真相的人就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困擾了。
“咳咳！”夏油傑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說，“伏黑，有沒有可能隻是因為悟還不會呢！”
伏黑惠震驚地看著五條悟，穩重的小孩第一次破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乾嘛？！我現在已經很強了！”五條悟難得感到有點狼狽。都怪伏黑惠，那是什麼眼神？！他今年才十六歲啊！就算不會那些他也已經是最強的了！乾嘛一副被辜負了期待的樣子，好像他是什麼渣男一樣！
五條悟惱羞成怒地質問道：“你為什麼這麼了解我的術式啊？！”
夜蛾老師再次欲言又止。
伏黑惠輕描淡寫地說：“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吧。”
“哼！”五條悟冷哼一聲。
伏黑惠彆開了眼神不看他，心亂如麻，“抱歉，我隻是不知道……”
“哼！”五條悟再次、重重地哼了一聲，“等你能用術式了，我們打一場！”
伏黑惠隨意點了點頭，心思已經跑遠了。
夜蛾老師盯著五條悟，嚴厲警告道：“悟！”
本來和夏油傑打架的事就還沒處理完，現在居然當著他的麵約架了！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似乎才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心虛地低下頭。
夜蛾正道嚴肅地看著麵前的兩個慣犯，“你們兩個，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學校裡打架鬥毆！”
五條悟小聲道：“損失五條家會賠的。”
“不是這個問題！”夜蛾老師教訓道，“這樣下去，等真的有敵人入侵高專都不會被人發現了！”
五條悟繼續說：“這是冷笑話嗎？”
夏油傑附和道：“悟，給夜蛾老師留點麵子。”
夜蛾正道目光深沉地看著兩個人，每人發了一篇檢討，五條悟比夏油傑還多五百字。
“為什麼？！”五條悟不服氣地問。
“因為你錯上加錯。”夜蛾正道冷酷地說，把伏黑惠帶走了。他看著安靜的伏黑惠，問：“未來的我還是這麼操心嗎？”
“唔……”伏黑惠遲疑地說，“應該會好一些？”
夜蛾正道從他的遲疑中理解了什麼，歎了口氣，轉而關心道：“跟大家相處得怎麼樣？”
伏黑惠避重就輕地說：“大家都很照顧我。”
夜蛾老師問：“悟呢？”
“有點不一樣，但是想一想的確是他會做的事。”伏黑惠忍俊不禁。
雖然伏黑惠表現得很正常，但夜蛾正道還是從他身上看出了思念之情。他感慨地說：“我很難想象悟會成為一個家長。”
伏黑惠回過神來，說：“很多人都這麼以為，但五條老師做的很好。”
“我能從你身上看出這一點。”夜蛾正道欣慰地說。他看著伏黑惠，“今天的調查結果不太樂觀。”
伏黑惠沉默了半晌，冷靜地說：“我會在高專的書庫裡找找有沒有相關信息。”
在涉穀事變之前，他一定要回到他的時空。如果沒能找到解決辦法，他就隻能動用最後的底牌了。
夜蛾正道點了點頭，“我會全力幫你。”
“謝謝校長。”伏黑惠說。
夜蛾老師把伏黑惠帶走後，五條悟和夏油傑麵麵相覷。
夏油傑打趣道：“沒想到伏黑居然也是你的崇拜者，悟。”
“崇拜我的人多了。”五條悟驕傲地說，“羨慕吧，傑！”
夏油傑搖了搖頭，未雨綢繆地說：“希望伏黑不會立刻偶像破滅。”
五條悟把玩著墨鏡，“傑，羨慕我就直說。”
“那我還不如想想怎麼安慰偶像破滅的伏黑同學。”夏油傑摸了摸下巴，“不過真看不出來……”
兩個人很快就放過了這個玩笑討論起檢討書該怎麼寫，就在這個時候，伏黑惠回來了。
五條悟二話不說就把人拉進了討論，“伏黑，我這份檢討書裡應該有你的一半責任吧！”
伏黑惠猶豫了一下，“……那我給你寫？”反正他經常給五條悟寫報告，現在寫檢討也沒什麼。
迎來了意外之喜的五條悟：“一言為定！”
“……不要這麼縱容悟啊，伏黑。”夏油傑唉聲歎氣地說，“悟會變本加厲的。”
“沒關係，隻是寫檢討而已。”伏黑惠不以為意地說。
五條悟問：“傑，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是什麼乖乖牌吧？”
隻看伏黑惠看他們打架的時候淡定的樣子就知道他也不是什麼乖孩子。
夏油傑好奇地問：“伏黑以前也被罰過寫檢討嗎？”
“嗯，以前上國中的時候被老師罰過。”伏黑惠看五條悟張嘴想問什麼，補充道，“也是因為校園鬥毆。”
“伏黑也上過國中嗎？”夏油傑眼睛一亮，“之前二年級裡推薦入學的隻有我一個。”
伏黑惠說：“不，我是家係入學的。”
五條悟驚奇地說：“那群老家夥裡居然有願意放人出去跟普通人混在一起上國中的？”
伏黑惠的眉眼不由得柔和下來，“我的監護人很開明。”
“真好！”五條悟皺了皺鼻子，“要是我家那群老家夥也這麼開明就好了！”
夏油傑調侃道：“深閨六眼哈！”
伏黑惠微微一愣，忍不住問：“五條以前……被看得很嚴嗎？”
“我要是真想出來他們也攔不住我，但每次都要絮絮叨叨真的很煩人！”五條悟抱怨道。
“是這樣啊……”伏黑惠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
三個人在宿舍樓分道揚鑣。伏黑惠回到自己宿舍裡，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
雖然這次時間的旅行非他所願，但是他了解到了更多的五條悟，一個跟他的想象中不甚相同的五條悟。
——如同走下了神壇。
伏黑惠當然知道五條悟不是神，他也從來沒有把五條悟當作神——沒有人會這麼看自己的家長。
但是從某種意義上，對於小孩子來說，家長的形象也會等同於無所不能。
一般來說，隨著孩子逐漸成長，家長全知全能的形象會被打破，從此泯然眾人。
但是五條悟太強，強到沒給過伏黑惠這個機會，一直以無所不能的高大形象屹立在他心中。
就算五條悟在涉穀被封印在伏黑惠心中也不過是偶然失誤，直到這個濾鏡被年輕時的他自己打破。
原來悟先生也有過這樣的時光。
伏黑惠伸出手，窗外的月光透過他的指間，在牆麵上打出影子。「玉犬」從影子中鑽出來，溫順地臥在伏黑惠懷裡，讓心亂的主人梳理著它的毛發。
伏黑惠並沒有失望，反而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變近了。
也許，他真的有機會和悟先生並肩。
‘惠的話，將來有一天一定能做到的。’
就算五條悟本人親口說伏黑惠終有一天能和他一樣強大，就算伏黑惠也一直朝著這個新的目標努力，但他從來沒有這麼明確地看到過希望。
也許他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可以。
——可以強到和五條悟並肩而行。
第85章
第二天一早,夏油傑打著哈欠走進公共廚房，沒想到在他之前就有人已經在了。
“伏黑？早啊！”夏油傑意外地和新同學打了個招呼，他都已經習慣自己是二年級裡起得最早的一個了。
“早,夏油君。”伏黑惠坐在餐桌旁,麵前擺著一杯咖啡和一碗蔬菜沙拉,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不用這麼客氣。”夏油傑看著伏黑惠眼下的青黑,關心地問,“伏黑昨晚沒睡好嗎？”
“嗯。”伏黑惠含糊地應了一聲，昨天晚上他的心情有點激動,睡不著。他轉移話題道：“夏油喝咖啡嗎？”
“謝謝。”夏油傑看向咖啡壺裡還剩下半壺的咖啡,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從冰箱裡找出兩個飯團塞進微波爐裡熱了熱，坐到了伏黑惠對麵。
夏油傑吃到一半的時候，五條悟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隨口打招呼道：“早啊！”
“早。”伏黑惠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在其他人發現前恢複了狀態。他邊洗杯子邊提醒像個好奇貓貓一樣湊到咖啡壺前的五條悟,“咖啡是黑咖啡,沒放牛奶和糖。”
五條悟立刻遠離了咖啡壺,嫌棄地說：“這麼苦的東西誰會喜歡啊？！”
他從櫥櫃裡拿出巧克力,給自己衝了一杯熱巧克力，又從冰箱裡拿出麵包片和果醬,坐到夏油傑旁邊,開始往麵包片上抹果醬。
麵包片上厚厚一層果醬，是隻拿眼睛看著就讓人感覺到甜膩的程度。
伏黑惠把手上的水擦乾淨,拿出一疊折了四折的紙遞給五條悟,“這是檢討書。”
五條悟震驚地看著他，“你真的寫了？！”
伏黑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過會幫你寫的嗎？”
“誰知道你居然當真了……”五條悟驚奇地說，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不知道該放到哪裡的麵包片。
夏油傑驚歎，“伏黑，你該不會是為了給悟寫檢討書才熬夜了吧？！”
伏黑惠不以為意地說：“不是，寫檢討書用不了那麼長時間。”
他看五條悟沒有手接，直接把檢討放到了對方手邊，轉身又沏了一壺黑咖啡醒神用。
五條悟把麵包片用最快速度都塞進嘴裡，謹慎地用紙巾擦了擦手上的麵包屑，打開這封檢討書。
夏油傑湊過來和他一起看著檢討的內容。半晌後，夏油傑嚴肅地說：“悟，你用完也給我抄一下。”
五條悟把檢討書重新疊好，“你自己去寫！”
夏油傑威脅道：“小心我揭發你。”
家入硝子走進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在搶什麼紙。
她了然地說：“你們又被罰寫檢討了？”
夏油傑用看熱鬨的語氣說：“伏黑替悟寫了。”
“欸——？！”家入硝子開玩笑地說，“五條，壓榨新同學，好遜！”
“又不是我提出來的！”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是他主動替我寫的，你說是不是，伏黑？”
伏黑惠無奈地說：“隻是檢討而已。”
“看吧！”五條悟得意洋洋地把檢討書在夏油傑麵前晃了晃，“傑要是想用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啦！”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精準點評，“小人得誌，我可以直接找伏黑1幫忙。”
“不行！”五條悟，“伏黑你不準幫他！”
夏油傑看向伏黑惠，“伏黑？”
伏黑惠說：“我這裡也沒有備份。”
五條悟發出了得意的大笑。
夏油傑沉默對伏黑惠發出譴責。
伏黑惠鎮定地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感覺我被排擠了。”夏油傑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跑去咖啡壺旁邊倒咖啡，邊倒邊搖頭，小聲跟家入硝子吐槽道，“這就是崇拜者的特殊待遇嗎？”
“崇拜？悟嗎？”家入硝子同情地看了伏黑惠一眼，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偶像破滅的未來。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好苦！”
“是黑咖啦！”五條悟咬著果醬麵包，朝家入硝子投來幸災樂禍的一瞥，“聞著就好苦，硝子是怎麼喝下去的啊？”
家入硝子往裡麵倒了點牛奶，評價道：“但是很醒神。”
伏黑惠把用過的餐具收拾好放回原位，說：“我去查點資料。”
“關於昨天的任務嗎？”五條悟問。他對自己昨天什麼都沒看出來還是有一點介意的。
“嗯。”伏黑惠點了點頭。
夏油傑問：“用不用我們幫忙？”
伏黑惠問：“你們今天不上課嗎？”
五條悟反問：“你不用上課嗎？”
伏黑惠說：“我和夜蛾老師說過了。”
“真好，我也不想上課！”五條悟攪拌著熱巧克力，感慨地說。
“彆想了，悟。”夏油傑打散他的妄想，“夜蛾老師不會同意你逃課的。”
“嘖！”五條悟不滿地咂了下嘴。
伏黑惠吐槽道：“老師同意就不叫逃課了吧。”
夏油傑笑著說：“彆慫恿他啊，伏黑！”
“夜蛾老師還覺得你是個乖孩子，讓我們不要帶壞你。”五條悟吐槽道，“他的眼睛終於瞎了嗎？”
家入硝子語氣溫柔，語言犀利地說：“跟你們比起來，誰都是乖孩子。”
吃完早飯後，四個人分成兩隊，五條悟他們三個人依依不舍地去上課，伏黑惠跑去了咒術高專的資料庫。
這裡記載著高專的術師們的任務信息，還有很多有關咒靈和咒具的記載。現在的高專還沒有推進無紙化辦公，伏黑惠看著麵前的書山書海，深吸了一口氣，一頭栽進了舊紙堆裡。
天空中的太陽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移動的，從東方升到正中。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給屋內帶來暖意，漂浮在空中的灰塵在陽光中飛舞。
伏黑惠手裡拿著一本資料，趴在胳膊上睡著了。一晚上沒睡的苦果顯示出來，苦澀的咖啡也無法阻擋睡意的侵襲。
“伏黑！伏黑！伏、黑！”五條悟失去了耐心，伸手搖晃了他一下。
伏黑惠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看著麵前的白發男人，“你怎麼來了，五條……？”他把稱呼後綴咽下去，伸手揉了揉額角。
恍惚間還以為是五條老師，伏黑惠苦笑一下，但五條老師從不會這麼粗暴地叫醒他。
“說好的來查資料呢？”五條悟嘲笑道，“你該不會是找了個借口跑過來補覺的吧？！”
“那我為什麼不乾脆回宿舍睡？”伏黑惠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疑惑地看著五條悟和夏油傑，“你們有什麼事？”
五條悟說：“下午有個咒術實習，一起去吧！”
“先吃午飯吧。”夏油傑善解人意地說，“伏黑還沒吃飯吧？”
伏黑惠看了五條悟一眼，點了點頭。
等在外麵的家入硝子看著姍姍來遲的三個人，抱怨道：“好慢啊！”
五條悟說：“都是因為某人睡著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夏油傑‘好心’提醒道：“悟，檢討。”
“不是已經借你了嗎？”五條悟說。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用看渣男的眼神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一眼。夏油傑問：“你賭幾天？”
家入硝子說：“不超過一周。”
夏油傑說：“那我賭三天。”
家入硝子問：“賭什麼？”
夏油傑說：“就賭檢討好了。”
家入硝子說：“那我有點吃虧啊。”
五條悟懷疑地看著兩個人，“你們在賭什麼？為什麼不帶我玩？！”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再次對視一眼，‘和善’地問：“那悟你賭幾天？”
五條悟好奇地問：“賭什麼？”
夏油傑把‘伏黑惠幾天會偶像破滅’換了個描述，“賭伏黑幾天能看清你的真麵目。”
“哈？！”五條悟眯起眼睛，氣呼呼地說，“才不會有那一天呢！”
夏油傑好心地說：“那就算你賭一周以上吧。”
伏黑惠無語地說：“我還在這裡呢。”
夏油傑大方地說：“沒關係，這不影響結果。”
但是這種賭注贏得隻會是五條悟吧。
伏黑惠欲言又止地看了夏油傑一眼，算了。
他轉移話題問：“下午的任務具體是什麼？”
夏油傑和五條悟還在吵得雞飛狗跳。家入硝子回答：“他們要去袚除一隻特級咒靈。”
伏黑惠下意識問：“其他情報呢？”
五條悟不以為意地說：“那不重要，反正隻要我和傑過去‘咻咻咻’地袚除就行了。”
夏油傑說：“彆一開始就下重手啊，悟，特級咒靈有收服的價值。”
“知道了——”五條悟不以為意地拉長了聲音。
四人坐著輔助監督的車來到任務現場。
到了之後，五條悟就把輔助監督趕走了，不然每次帶硝子一起進「帳」都要來來回回說好幾次，麻煩死了。
「由暗而生，比暗更暗，汙濁殘穢，皆儘袚禊」
四個人踏入「帳」內，夏油傑和五條悟走在前麵，家入硝子和伏黑惠作為毫無武力值的成員跟在兩人後麵。
伏黑惠看著三個人邊閒聊邊前進，氣氛輕鬆得如同郊遊。他很清楚這不是疏忽大意，僅僅隻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就像五條老師也會在袚除咒靈的時候接電話。
特級咒靈也不足以讓五條悟和夏油傑有緊張感。
直到——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看著陡然變化的環境，興奮起來，“居然是會開領域的咒靈啊！”
“真稀有！”夏油傑終於戒備起來，放出了「虹龍」。
長長一條白龍從黑色的咒靈球中鑽出來，發出一聲長吟。它虛虛地環繞著家入硝子和伏黑惠，為他們提供保護。
這次伏黑惠長記性了。他看向五條悟，謹慎地問：“五條，你會「領域展開」了嗎？”
第86章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伏黑惠懂了。
夏油傑看了看臭著臉的五條悟,忍著笑清了清嗓子，想要為好友解釋一下，“那個,伏黑……”
雖然他們不會領域展開,但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隻要用絕對的力量袚除咒靈,領域不攻自破。
隻是麻煩一點、動手的動靜大一點而已。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一眼。雖然他們都賭伏黑惠沒多久就會對五條悟濾鏡破滅,但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不管怎麼說，悟在實力方麵無可挑剔。
“我明白了。”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虹龍」的保護範圍——需要保密的麻煩在眾人的安全麵前不值一提。就算知道年輕時的五條老師不會束手無策,伏黑惠也不想冒這個風險,尤其家入硝子還在這裡。
“請讓我來吧。”他冷靜地說，雙手合十，周身的咒力翻滾開來,“「領域展開——嵌合暗翳庭」”
五條悟墨鏡後的藍眸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無窮無儘的影子從伏黑惠腳下鋪開,黑色的暗影反過來吞噬掉特級咒靈的領域,式神的影子在領域中若隱若現。
特級咒靈被逼出真身,「玉犬」的利爪閃過寒芒,一爪掏心。
鋪天蓋地的影子無聲無息地褪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