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特級咒靈,但跟那個花苞頭咒靈根本不是一個級彆。
伏黑惠若有所思地收回領域。他還是第一次對付這麼容易袚除的特級咒靈。
夏油傑目瞪口呆地看著伏黑惠,緩緩合上張大的嘴,震驚地問:“……你不是不能用術式嗎?”
五條悟咬著後槽牙,藍眸惡狠狠地瞪向伏黑惠,冷厲的目光掃過他的全身,惱怒地說:“十種影法術,你是禪院家的人!”
“我不是!”伏黑惠下意識否認道,“我和禪院家已經沒有關係了。”
五條悟不信任地打量著他,眼中滿是質疑,不服氣地問:“你什麼時候會開領域的?!”
伏黑惠看著他的臉色,謹慎地回答:“十五歲。”
五條悟黑著臉轉身就走。
禪院家什麼時候有的十種影法術?五條家的人是乾什麼吃的,連這麼重要的情報都查不出來?!
十五歲就能開領域有什麼了不起?!領域又不能完全代表實力,他才不會輸!
“悟!”夏油傑看了伏黑惠一眼,轉身追上五條悟,“悟?”
家入硝子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轉身跟上那兩個人。
伏黑惠歎了口氣,看著三個人的背影,慢慢跟在後麵。
直到三個人停住腳步,他才上前去說:“抱歉,麻煩請你們幫我保密,如果讓其他人知道我的術式會很麻煩。”
“哼!”五條悟大聲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
夏油傑神情複雜地問:“夜蛾老師知道嗎?”
“知道。”伏黑惠說。
家入硝子好奇地看著他,“那你調查也不是因為術式用不了了。”
“是因為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說到這個話題,伏黑惠還是有些頹唐,他今天上午大致在高專的資料庫裡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相關的資料。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一眼,“既然夜蛾老師相信你,我們也會為你保密的。”
“謝謝你們。”伏黑惠禮貌地道謝,擔心地看了一眼一直沒出聲的五條悟。他是十種影法術的打擊真的這麼大嗎?
夏油傑誤解了他的意思,保證道:“悟也不會說的。”
“我知道。”伏黑惠愣了一下,解釋道,“我沒有擔心這個,我相信五條……君。”
五條悟挑釁地看著他,涼颼颼地說:“禪院家沒告訴過你,我們兩家是死對頭嗎?”
伏黑惠平靜地說:“沒有,我和禪院家不熟。”
五條悟意外地挑起了眉,藍眸中投射出鋒利的目光,像是要剖開伏黑惠的心肝脾肺,看清他的所有秘密。
伏黑惠抿了抿唇,有些煩躁於五條悟的不信任,但這不是五條悟的錯。
伏黑惠彆開臉,不高興地說:“我再去之前的地方看看,你們先回去吧。”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迅速消失的背影,氣憤地說:“他居然還先跑了?!”
夏油傑理智地說:“公平點,悟,這看著更像落荒而逃。”
五條悟斬釘截鐵地說:“他心虛了!”
家入硝子說:“可能他隻是被你嚇跑了?畢竟你真的生氣的時候是挺嚇人的。”
“你是站在哪邊的啊,硝子?!”五條悟大聲質問道,“明明是十種影法術卻裝作不能用術式分明超可疑!”
夏油傑說:“我們先回高專吧。”還是先去找夜蛾老師核實一下。
回到學校後,被五條悟吵得頭疼的夜蛾正道證實了伏黑惠的話,雖然意外得知伏黑惠這麼年輕就能開領域,但還是沒有吐露對方來自未來的事實——還用伏黑惠做例子教育了一下無法無天的五條悟。
夜蛾正道深沉地注視著五條悟,同樣是家傳術式,伏黑惠這麼早就會開領域了,原來悟這麼適合當老師嗎?
明明是去質問,結果反過來被夜蛾正道教育了一通的五條悟:!!!
他反坐在椅子上,看著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生氣地問:“你們相信他的話?”
夏油傑有理有據地說:“夜蛾老師不會讓可疑的人留在高專。”
“說不定他也被騙了。”五條悟充滿懷疑地說,“我可沒聽說十種影法術出現了。”
家入硝子趴在桌麵上,懶洋洋地說:“說不定是特意瞞著五條家的。”
五條悟嗤之以鼻,“然後讓伏黑惠就這麼突然跑到高專裡跟我照麵?!”
夏油傑勸道:“我看伏黑對你挺有好感的。”
五條悟臉色一沉,“誰稀罕?!”
夏油傑看著他的神色變化,心中有了個猜測,調侃道:“悟,你該不會是因為伏黑掌握領域的時間比你還早在生氣吧?!”
五條悟一臉被說中心事的表情,立時炸毛,吵吵嚷嚷地說:“要不要等他回來打一架看看贏得是誰?!”
家入硝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煽風點火地說:“可伏黑看起來不像是會陪著你打架的人。”
夏油傑添油加醋地說:“人家才剛幫你寫完檢討。”
五條悟不高興地說:“誰讓他幫了?!怪不得他寫得那麼快,說不定就是在禪院家熟能生巧!”
家入硝子說:“彆以己度人啊,五條。”
五條悟想都不想地說:“五條家可沒人敢讓我寫檢討!”
“自相矛盾啊,悟。”夏油傑揶揄道。
“不過十五歲就能開領域真的很強!”夏油傑也有些躍躍欲試,想跟伏黑惠切磋一場,“我還以為我們已經很強了。”
想想之前五條悟還在伏黑惠麵前誇口說他們是‘最強’的,夏油傑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些不好意思,怪不得那個時候覺得伏黑惠的眼神有點奇怪。
——悟該不會也是因為這個在惱羞成怒吧?!
“誰知道他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五條悟不甘示弱地說,“不過就是開領域,我也很快就能學會了!”
家入硝子提醒道:“你十六歲了。”就算現在就能學會也比伏黑惠晚了。
可惡,輸了!
五條悟憤怒地起身,坐到了離他們最遠的桌子旁。
伏黑惠回來的時候就迎來了三重目光——五條悟的挑釁、夏油傑的期待、家入硝子的看好戲。
他腳步一停,朝著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點頭致意,把手裡的袋子放到了五條悟麵前的桌子上,跟對方說:“我剛巧路過這家店,你應該會喜歡。”
五條悟看了一眼袋子上很可愛的店標,沉著臉沒動。
夏油傑意識到了違和之處,他奇怪地小聲問家入硝子,“硝子,你說伏黑這麼強,為什麼還要崇拜悟?”
家入硝子看著伏黑惠,悄聲反問:“你確定這個叫‘崇拜’嗎?”
五條悟冷著臉,手裡把玩墨鏡,藍眸冷銳如冰,惡聲惡氣地說:“彆以為你討好我,我就會輕易相信你了!”
很少有人能在這雙眼睛下保持平靜,伏黑惠除外,他已經習慣了被那雙眼睛注視著,雖然現在這雙眼睛中的神情非常陌生。
伏黑惠看著五條悟,覺得對方這幅姿態和五條老師鬨脾氣的時候很像,讓他生出無儘的耐心,好聲好氣地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騙你們,隻是想要避免麻煩。”
“……你為什麼姓伏黑?”五條悟忿忿不平,伏黑惠的態度太好,顯得他像是在無理取鬨,“禪院家居然會讓家傳術式的傳人跟外人姓?!”
伏黑惠輕描淡寫地說:“我的監護人在他們之前花十億帶走了我。”
五條悟不相信地問:“隻是錢?”
“他沒告訴我其他的。”伏黑惠跟五條悟對視著,真誠地說,“禪院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
“行吧。”一想到現在禪院家還不知道十影法的存在,五條悟就幸災樂禍得要命,比起伏黑惠,他看禪院家更不順眼,為此他大方地原諒了伏黑惠的隱瞞。
我可真是個大度的人!五條悟伸手從袋子裡拿了個小蛋糕出來,咬了一口以示友好。
一口驚豔。
五條悟睜著亮晶晶的藍眸,問:“這是你在哪兒買的?”
伏黑惠報了個店名,他記得五條悟一直很喜歡他家的甜品,後來他上國中的時候這家店關門了,五條悟還遺憾了很久。
“嗯……”夏油傑看著伏黑惠三言兩語哄好了五條悟,去給被蛋糕迷昏頭的某人倒了杯牛奶,連給牛奶裡加的蜂蜜的量都是剛好的。
他似乎理解了家入硝子的意思,再一次陷入了震驚之中,“不會吧……雖然悟的那張臉的確很能迷惑人……”
家入硝子無辜地攤開雙手,表示她隻負責八卦猜測,不負責核實真相。
第87章
因為這個猜測過於驚悚,夏油傑不由得開始觀察伏黑惠,尤其是伏黑惠和五條悟在一起的時候,越看越覺得家入硝子的猜測有點道理。
家入硝子這個最先提出的人反而沒有這麼在意,饒有興致地圍觀著他們的感情發展。
新的賭約就此誕生,當然不是賭伏黑惠是不是喜歡五條悟,他們賭的是五條悟能不能發現伏黑惠喜歡他。
夏油傑賭了能,家入硝子賭了不能。
家入硝子還又提出了新的猜測,“你覺得伏黑會追求五條嗎?”
夏油傑沉默了片刻,驚疑不定地問:“他現在還不算在追求悟?”
首先,經過夏油傑的觀察,他發現伏黑惠對五條悟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他的意思是,麵對一個生氣的五條悟,大多數人的選擇是避開,少部分人是選擇是和他打一架,而不是會用一種看到路邊發脾氣的可愛小貓的眼神看著他們人高馬大的白發同期——夏油傑敢保證五條悟有幾次真的被伏黑惠看得啞了火。
尤其,夏油傑發現伏黑惠真的會喂流浪貓。
真、的、會、喂、流、浪、貓!從那之後夏油傑每次看伏黑惠用甜品投喂五條悟的時候都會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當五條悟幸災樂禍地把夏油傑的表現定義為嫉妒後,他永遠失去了這位摯友可能會給出的良心提醒。
其次,伏黑惠對五條悟有一種毫無底線的縱容。
哦,不對,夏油傑嚴謹地糾正,伏黑惠還是有底線的。他的底線就是他的秘密。
無論是他們的旁敲側擊,還是五條悟直白地質問,他都不肯說。
被問的煩了就躲進影子裡眼不見心不煩,隻留下一個被氣得跳腳的五條悟在外麵。
最嚴重的一次,五條悟氣得想要試試能不能用「蒼」把伏黑惠從影子裡打出來。
看在友誼的份兒上,夏油傑同樣很好奇結果。然後他們就發現伏黑惠不知道怎麼跑到了室外,遠遠投來無奈又一言難儘的一瞥。
不過也有很奇怪的地方,五條悟自從知道了伏黑惠是十種影法術後找了無數理由想要跟他打一架,每次都被拒絕了。
夏油傑不理解,伏黑惠應付五條悟的時間都比他們真的打一架用的時間多了。
家入硝子打趣地說:“也許這就是‘愛’?因為不忍心對心愛的人之類的,Love and Peace.”
“怎麼可能?”夏油傑吐槽道,“我寧願相信伏黑是真的覺得自己還不夠強。”
他匪夷所思地看著正在和五條悟爭論的伏黑惠,“伏黑十五歲就開領域了還覺得自己不夠強,在他心裡什麼標準才算得上‘強’啊?!”
伏黑惠在五條悟麵前剖析自己,“你有無下限,如果我們打起來,輸得會是我。”
五條悟不可思議地看著伏黑惠,“你都會「領域展開」了……”
伏黑惠心累地說:“我的領域不是把人拽進去就直接能贏的那種。”和你的「無量空處」不一樣。
他及時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五條悟不接受這樣的理由,隻覺得對方沒打先認輸簡直有病。
他看著伏黑惠,語氣中是強烈的質疑和不解,“你都這麼強了,為什麼要妄自菲薄?!貶低自己是你的愛好還是什麼的?”
伏黑惠毫不意外地因為他的話僵住了。
他震驚地看著五條悟,就好像從來沒聽人這麼說過似的。
拜托,十種影法術可是能和六眼無下限同樣強度的術式!
伏黑惠不應該和他一樣,從出生就懂得自己的強大嗎?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五條悟想起伏黑惠說他和禪院家毫無關係,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滋味,就好像要想象一個沒有在五條家長大的六眼無下限。
“嘖!”他甩著臉色離開怔愣的伏黑惠,跑到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身邊,用肯定的語氣說:“你們也覺得他很奇怪吧?!”
家入硝子意外地問:“你也察覺到了,五條?”
“當然了!”五條悟振振有詞地說,“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周他就好像特彆了解我,從來都不怕我,還莫名在意我的態度和看法,有時候會看著我發呆……”
夏油傑眼睛發亮,興奮地問:“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他和家入硝子的賭約要分出勝負了?悟要開竅了!
“誰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東西?!”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說不定是腦子壞了!”
那種有時候把他和誰對比的眼神真討厭!就好像有誰能比得上他似的?!
要不是這種眼神隻是偶爾出現,就算伏黑惠不同意切磋他也要揍對方一頓!
五條悟不是沒主動動手過,結果伏黑惠‘嗖’地一下就融化進影子裡,好像隨時都防著他一樣!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無語地看著他。
這個時候,夜蛾正道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框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輔助監督彙報,冥和京都校的庵在任務中失蹤三天了。”夜蛾正道對夏油傑和五條悟說,“你們去看看。”
“冥小姐都搞不定的咒靈嗎?”五條悟像是找到了撒氣的地方,躍躍欲試地說,“聽上去有點意思。”
夏油傑看著伏黑惠不太好的臉色,主動問:“伏黑這次要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伏黑惠說,“還有事要忙。”
五條悟不高興地冷哼一聲,“神神秘秘的。”
伏黑惠習以為常地安撫道:“我會給你帶伴手禮的。”
五條悟憤怒地大聲質問道:“我是用伴手禮就可以收買的嗎?”
伏黑惠冷靜地問:“那你要吃嗎?”
五條悟斬釘截鐵地說:“要!但你彆想用這個打發我,等回來之後我們再繼續!”
說完後,五條悟推了推墨鏡,氣勢洶洶地轉身走了。
夏油傑走在他身旁,調侃道:“悟,你已經被糖衣炮彈腐蝕了。”
“我才沒!”五條悟激烈地反駁道。
家入硝子揶揄道:“這麼激動是心虛了嗎,五條?沒關係,我們不會嘲笑你的。”
夏油傑附和道:“彆說的這麼直白,硝子。悟會害羞的。”
“我、沒、有!”五條悟說,“你們兩個才是被他迷惑的人!”
夏油傑故作疑惑地問:“所以我們收了什麼好處嗎?”
“八卦,”家入硝子歡快地打趣道,“和一個吃癟的五條。”
夏油傑欣慰點頭,“很值得。”
五條悟磨了磨牙,“傑,打架嗎?”
“彆把對伏黑的火氣撒到我身上來。”夏油傑裝模作樣地說,“我可不想成為你們兩個之間的第三人。”
“噗!”家入硝子笑得開懷。
伏黑惠和夜蛾正道一起目送三個打打鬨鬨的活潑身影離開。
夜蛾正道在他們離開後關心地問伏黑惠,“伏黑,你那邊有進展了嗎?”
伏黑惠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夜蛾正道擔心地看著這個未來的學生。跟剛來的時候相比,他眼下的青黑肉眼可見的加深,眼中的疲憊和焦慮一天多過一天。
“……我不會停留太久的。”伏黑惠在沉默之後這麼說。
夜蛾正道沉穩地安慰道:“彆太著急,未來的我們肯定也在找你。”
他不會放棄他的學生,那邊的東京高專肯定也在努力找人。
伏黑惠平靜地說:“我知道。”
如果是平時他也不會太著急,大不了就是被五條悟找回去之後嘲笑一通。
但是距離涉穀事變的時間越來越近,伏黑惠隻擔心自己來不及回去阻止五條悟被封印。
絕不能讓大家再一次陷入相同的困境!伏黑惠麵色沉重,那個導致他進行時間穿梭的咒靈遲遲沒有消息,也許,他該考慮最壞的結果了。
“怎麼不答應悟?”夜蛾正道轉向更加輕鬆的話題,“雖然私下鬥毆是禁止的,但是同學之間適當訓練也沒什麼。”
伏黑惠歎了口氣,“他打上頭之後就不會記得我的術式需要保密了。”
經曆過涉穀事變的伏黑惠對高層的警惕和厭惡比任何一個人都更重。之前隻是因為沒有麵對的需要所以沒人知道罷了。
他絕不會把他的身份暴露到高層那邊,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伏黑惠不想自找麻煩。
夜蛾正道說:“你可以直接把這個理由告訴他。”
“我說了,他覺得我在敷衍他。”伏黑惠無奈地說。這是他用的第一個理由,但是五條悟顯然不認為這是個需要被在意的問題。
“比我認識他的時候更像個小孩子。”伏黑惠貌似抱怨地說,眼中浸滿溫柔。
夜蛾正道哼笑一聲,“很麻煩吧。”
伏黑惠縱容地說:“這樣也挺好的。”
因為十六歲的五條悟每天都非常快樂。
可能唯一給對方帶來煩惱的就是伏黑惠本人了,突然冒出來的十種影法術……五條悟才是最強的,這毋庸置疑。他從沒想過要打擊五條悟的自信,希望他的甜品能讓對方開心一點。
伏黑惠很抱歉自己的存在給十六歲的五條悟帶來了困擾,但是隻有待在五條悟身邊才能緩解他日益加重的焦慮。
不過沒關係,他很快就會離開了。
第88章
夜蛾正道和伏黑惠兩個人誰也不認為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同出馬的任務會有什麼問題,因此當夜蛾正道接到輔助監督那邊的電話的時候猝不及防。
伏黑惠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從疑惑到愕然最後定格在怒發衝冠,擔心地問:“他們怎麼了?”
夜蛾正道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伏黑惠這個未來的學生,“告訴我以後他們出任務的時候不會忘記放「帳」了。”
這個伏黑惠可以保證,“五條老師很久都沒有忘記過了。”除非是在不會有普通人看到的荒郊野外。
他看著夜蛾正道氣勢洶洶地去教訓學生,哭笑不得。原來五條老師當學生的時候也會犯這種錯誤嗎?八成是對方沒把「帳」當作一回事。
伏黑惠想想十六歲的五條悟的性格,覺得他的推測很有可能。
伏黑惠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過去。他沒有進教室,而是站在窗外看著教室裡跪坐成一排的三個身影。
沒過一會兒,三人魚貫而出。伏黑惠看著臭著一張臉五條悟,忍不住偏過頭,“噗!”
“喂!”五條悟抬手揉著腦袋,氣呼呼地看著伏黑惠,惱羞成怒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伏黑惠往前走了一步,仰頭看著五條悟頭上被夜蛾老師揍出來的包,放緩了聲音問:“疼不疼?”
“這算什麼?!”五條悟嗤之以鼻,居高臨下地指指點點,“連這種傷都要關注嗎?嬌氣!”
伏黑惠用五條悟看不懂的複雜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中找到了一點詭異的欣慰和微不可見的失落——如果是五條老師早就撒嬌了。
伏黑惠淡定地點點頭,“既然這樣就不用治了吧。”
“噗!”旁觀的夏油傑泄漏出看熱鬨的聲音。
五條悟不滿地喊道:“傑!”
“哢嚓!”
伏黑惠掏出手機給五條悟照了張相,焦點定格在他頭上的鼓包上。他有點理解為什麼五條悟那麼喜歡給他照相了,這種時候真是難得一見。
為了防止五條悟來搶手機,伏黑惠照完相之後就把手機藏進了影子裡,若無其事地和五條悟對視。
五條悟瞳孔地震,震驚地看著伏黑惠,“你……”
“怎麼了?”伏黑惠理直氣壯地問。
五條悟吵吵嚷嚷地說:“伏黑你偷拍?!”
“不算偷拍。”伏黑惠說,“我當著你的麵拍的。”
五條悟炸毛,“我沒同意!”
伏黑惠冷靜地說:“你可以拍回來。”反正他留在五條悟那裡的黑曆史多了,也不差這一張。
五條悟:……
他被一向冷靜的伏黑惠近乎耍賴的姿態震住了,反應了一下後莫名其妙地說:“我拍你的照片做什麼?!”
誰知道你拍我的照片會做什麼?伏黑惠想,八成是在什麼時候突然拿出來嘲笑我吧。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對視一眼,眼中寫滿吃瓜的快樂,順便,“伏黑,發我一份。”
“傑、硝子!”五條悟磨刀霍霍向同期。
夏油傑轉移話題提議道:“悟,要不要去籃球場?”
“好啊!”五條悟摩拳擦掌,大言不慚地說,“我今天就要收集齊你們所有人的醜照!”
籃球場館裡,籃球和木製地板碰撞的聲音接連響起,腳步和地板的摩擦聲,腳步重重落在地麵上的撞擊聲,籃球在籃板上的敲擊聲,構成了一首運動的樂章。
五條悟和夏油傑打得勢均力敵。伏黑惠不想參與被硬拽著上場,又最先被淘汰。
五條悟嫌棄地說:“伏黑你怎麼一點兒勝負欲都沒有?!”
“那還真是抱歉。”伏黑惠隨口敷衍道,施施然站到場外,和戴著五條悟墨鏡的家入硝子一起看熱鬨。
五條悟頭上頂著個拳頭大的包,運著籃球滿場亂竄,躲避著夏油傑的圍追堵截,不滿地說:“「帳」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被普通人撞見也無所謂吧,反正他們也看不到咒靈和咒術。”
“當然不行了。”夏油傑出手截住運球的五條悟,跟他搶球,“為了大眾心靈的平靜和安寧,「帳」的存在是必要的。”
“要照顧那些弱者可真是……夠嗆啊!”五條悟猛地閃過夏油傑的封鎖,往前跑了兩步。
“「弱者生存」這才是社會該有的樣子,鋤強扶弱。”夏油傑找準機會把球搶過來,直接擲球投籃,看向五條悟,認真地說,“記住了,悟,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存在的。”
籃球砸在籃板上又反彈到籃筐邊緣轉了兩圈,遺憾地落在網外。
伏黑惠在和夏油傑的相處中已經對對方有了改觀,還是為從夏油傑口中聽到這種話感到震驚。
所以對方是怎麼從一個想要保護非術師的咒術師,變成想要殺死所有普通人的詛咒師的?
隻是因為對方叛逃的那個任務?雖然聽起來很慘烈,但那更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是「正論」?”五條悟沒有停頓,長臂一伸撈過反彈到空中的籃球,挑釁地說,“我最討厭「正論」了,給力量加上什麼理由啊、責任啊,這是弱者才會乾的事,彆說套話說的把自己都感動了啊!”
他把球往籃筐裡一扔,騰出手來朝著夏油傑做了個鬼臉。
這倒像是五條老師會說的話。
伏黑惠想,比起「正論」,對方更在意個人的意願。比起「正確」,他更偏向於自己選擇的目標。
夏油傑眯起眼睛看著五條悟,神情不善。
五條悟露出一副很欠揍的表情。
兩人之間的氣場一觸即發。
家入硝子把手裡的墨鏡塞給伏黑惠,自己跑了,還好心提醒了伏黑惠一句,“快跑!”
伏黑惠:……
夏油傑轉向場外,問:“伏黑,你怎麼想?”
伏黑惠走過去把墨鏡還給五條悟,平淡地說:“強和弱都無所謂,我隻救「善人」。”
“噗嗤!”五條悟把墨鏡戴回臉上,幸災樂禍地說,“失算了吧,傑!”
夏油傑疑惑地問:“為什麼?”
“強弱沒有標準,但善惡有。”伏黑惠說,“唯有不平等的事實平等存在著,咒術師是因果報應中的一環,為了讓更多善人享受到平等,我會不平等地拯救他人。”
夏油傑和五條悟都看著他。
“雖然聽起來很冠冕堂皇,但是比單純要拯救弱者有趣些。”五條悟點評道。
夏油傑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無奈地說:“但是被咒靈傷害的人裡也有惡人吧。”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伏黑惠滿不在乎地說,“我袚除咒靈隻是為了拯救那些可能會被傷害的善人。”
五條悟抱著籃球好奇地看著伏黑惠,“現在我對把你養大的人有點感興趣了。”
伏黑惠的眉梢眼角溢出溫柔的笑意,無奈地說:“是個很麻煩的人。”
夏油傑感慨地說:“伏黑和家裡人的關係很好啊!”
這點在咒術師裡很難得。咒術師們似乎大部分都和家庭格格不入。
伏黑惠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坦然地點了點頭。
反正這裡又沒人知道他的家裡人是誰。
這時籃球館的門被從外麵打開,夜蛾正道的臉從門後露出來,看向他們,通知道:“有任務。”
“這個女孩是星漿體。”夜蛾正道站在教室裡,給五條悟和夏油傑介紹任務,沒有阻止伏黑惠旁聽,“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她,直到她和天元大人「同化」的那一天。”
伏黑惠臉色難看。為了天元的穩定犧牲一個無辜的生命,不過他記得天元曾經說過,在11年前祂和星漿體的融合失敗了,就是這次吧。
發生了什麼意外嗎?還是……伏黑惠看著五條悟和夏油傑,星漿體被人放跑了?
讓伏黑惠臉色難看的事還不止這一件。他看著夜蛾正道講解中出現的還不屬於夏油傑的「盤星教」,不著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我也一起去吧。”
三個人看向他,眼中是同等的驚訝。
“那你們就一起行動吧。”夜蛾正道舉重若輕地點頭,等到私下裡訊問伏黑惠,“這個任務有什麼特殊的嗎?”
伏黑惠說:“我現在還不知道。”
夜蛾正道壓下心中的憂慮,穩重地說:“你參與進來也好,關於你的事,天元大人也許會有答案。”
“也許吧。”伏黑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任天元,但如果能拿到點線索也是好的。天元已經存在了這麼多年,不知道掌握著多少信息,比如羂索的存在。
高專的林蔭路上,夏油傑看著心不在焉的伏黑惠,好奇地問:“伏黑對星漿體有所了解嗎?”
伏黑惠說:“我知道那位九十九由基就曾經是星漿體。”
夏油傑微微睜大了雙眼,驚詫地說:“那位特級咒術師?!”
五條悟吐槽道:“要是星漿體都那麼強為什麼還要我們去做保鏢?”
夏油傑遲疑地說:“也許天元大人是想確保萬無一失?”
“確保星漿體的安全還是確保我們會把星漿體送到祂麵前?”五條悟不爽地說,“真是討厭的任務!”
夏油傑看向其餘兩個人,鄭重地問:“呐,悟、伏黑,如果星漿體不願意和天元大人「同化」的話……”
“那就不帶她過去。”五條悟果斷回答,如同早就想好了答案。
伏黑惠說:“我沒意見。”
“那就這麼決定了。”
三個人達成共識,在樹蔭下相視一笑。
明亮的陽光灑在樹梢,將每一片綠葉都鍍上金光,溫暖的金色光芒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下,落到三個年輕人的身上,將他們點綴得閃閃發亮,如同充滿希望的未來。
第89章
三個人看完了任務資料,踏上了尋找星漿體少女的路途。
“我有個問題。”五條悟看向伏黑惠,語帶挑釁地說,“你又不肯用術式,跟著我們做什麼?吉祥物嗎?用海膽做吉祥物品味也太差了吧!”
“如果不會被其他人看到的話也不是完全不能用。”伏黑惠平靜地反擊道,“還可以在你們忘記的時候落「帳」。”
五條悟眼神一飄,不甘示弱地說:“欸,來頂替輔助監督的工作嗎?”
伏黑惠說:“普通的輔助監督看不住你。”
“隻是忘記了一次而已,乾什麼不依不饒的!”五條悟理不直氣也壯地說。
夏油傑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道:“跟伏黑你困擾的問題有關?”
“嗯。”伏黑惠避重就輕地說,“夜蛾老師說天元大人可能有所了解。”
“哦——”五條悟拉長了聲音,“原來是個搭便車的。”
夏油傑說:“彆這麼說,悟,關鍵時候伏黑可以作為秘密武器出手。”
“我們兩個都解決不了的情況?”五條悟挑起尾音,“這種情況從來都沒出現過吧。”
“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多謹慎些沒壞處。”夏油傑拿著手機對比了一下眼前的建築和照片裡的地點,撥出五條悟的電話,“分頭行動,保持聯係。”
說完後,他朝著天內理子所在的大樓走過去。
五條悟接通電話,和伏黑惠一同走向另一棟建築,跑到天台上方便觀察周圍的情況。
夏油傑的聲音從電話聽筒裡傳出來,“「盤星教」是非術師團體沒必要特彆在意,要警惕的是「Q」。”
“行吧,應該問題不大。”五條悟看了一眼旁邊的伏黑惠,“天元大人都指名我們了。”
夏油傑仿佛突然想起來一樣,說:“對了,悟,我早就想說了,你最好彆自稱‘ore’。”
“啊?”五條悟奇怪地問。
伏黑惠也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們也許接下來會和天元大人見麵,改成‘watashi’,至少也得是‘boku’吧。”夏油傑說,“伏黑也是。”
五條悟不屑地說:“我才不要!”
“我習慣了。”伏黑惠說,“天元大人不會在意的。”而且他大概不想見你。也不一定,現在的天元大人大概還沒有咒靈化?
“你們啊……明明伏黑說話的時候很有禮貌還會用敬語……”夏油傑歎了口氣,看著近在咫尺的房門,掛斷了電話,“算了,一會兒再說吧。”
五條悟剛把手機放進衣兜裡,就聽到爆炸聲響起。滾滾黑煙伴隨著火光,五條悟在落下的碎石中發現了一個人影,還有夏油傑的咒靈穿梭其中的影子,“這次要是被罵了可不關我的事!”
“這邊就跟你有關係了。”伏黑惠看著出現的敵人,念道,“「由暗而生,比暗更暗,汙濁殘穢,皆儘祓禊。」”
黑色的「帳」落下,將三人一起罩在其中。
五條悟活動著手腳,強詞奪理道:“這裡又不會被看到,要是有同夥沒進來怎麼辦?”
“沒有其他人,有我一個就夠了。”開口的不是伏黑惠,而是對麵穿著製服的敵人,“我是「Q」的最強戰力,拜恩,你是咒術高專的人吧。”
“「Q」啊……”五條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現在哭著求饒還來得及!”
遠方的高樓上,兩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後觀察著兩個戰場。
穿著西裝的男人開口道:“三個人,多出了一個,看起來也是東京高專的學生。”
另一個懶懶散散地說:“無所謂,需要注意的隻有五條悟。”
西裝男人露出笑容,“你決定要在刺殺星漿體的任務中摻一腳了,禪院?”
“現在是伏黑。”另一個男人側過頭,露出一張跟伏黑惠相似度極高的臉,“為什麼不?”
他轉身走下大樓,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笑容。西裝男人看了窗外已經結束的戰鬥一眼,跟同伴一起下樓。
另一邊,解決了敵人的
夏油傑看了一眼伏黑惠,拒絕了五條悟的幫助,自己抱起了天內理子,順便支開了負責照顧星漿體的黑井。
“伏黑,你能用反轉術式給她看看嗎?”夏油傑看著自己懷裡昏迷不醒的天內理子。
雖然伏黑惠拒絕和五條悟打架,但並沒有對自己的術式進行保密,反而在五條悟的好奇追問中透露了不少。五條悟這個提問的人都反過來抨擊伏黑惠台沒有警惕心了。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一致認為,這一定是愛情。
伏黑惠召喚出「圓鹿」。小鹿撒著歡圍著伏黑惠跑了一圈兒,在主人的指揮下仰起頭跟夏油傑懷裡的天內理子貼貼,蹄子跺了跺地麵。
夏油傑把懷抱放低了些。小鹿和天內理子貼了一下,扭頭回到伏黑惠身邊,路上還似有似無地蹭了一下站在旁邊的五條悟。
伏黑惠抱了抱圓鹿,跟式神交流了一下,把祂收了回去,說:“沒事,她隻是暈過去了。”
“你的式神比你可愛多了。”五條悟想要擼式神的手蠢蠢欲動,可惜地看著「圓鹿」回到伏黑惠的影子裡。
伏黑惠隨口道:“回去再給你摸。”
夏油傑臉上帶著迷之微笑,一臉欣慰地看著兩個人互動。因此當天內理子醒過來一巴掌扇到他臉上的時候,夏油傑毫無反抗地被打了個正著。
伏黑惠和五條悟驚訝地看著兩個人。
天內理子一躍而起,防備地看著他們。夏油傑頂著臉上的巴掌印給天內理子解釋他們真的是友軍。
幸好剛才被支走的黑井及時回來,不然他們可能會再打一架。
伏黑惠心不在焉地看著激昂慷慨的天內理子,反正最後她沒有和天元大人同化也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他更在意「Q」的最強戰力已經出局,盤星教的人卻還沒有出現。
而天內理子正鬨著要繼續去上學。
伏黑惠冷靜地說:“你現在的狀況很危險,如果回到學校的話可能會牽連到其他人。”
天內理子落寞地低下了頭,“……我還沒和大家告彆呢,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想,道個彆的時間還是有的。”夏油傑說,和其他兩個人對視一眼,對天內理子說,“但我們得跟你一起去。”
天內理子眼睛一亮。
學校旁邊的小公園裡,伏黑惠三人百無聊賴地打發著閒散時光。天內理子拒絕讓他們一起進去,原因是“我不想跟大家告彆的時候還讓她們被彆人分散注意力。”,隻有黑井用辦手續做理由跟天內理子一起進入學校。
伏黑惠撿了塊石子在池塘水麵上打水漂,“盤星教那邊沒有動作嗎?”
“盤星教想要對天內動手是沒有優勢的,除非……”原本也在學著伏黑惠打水漂的五條悟頓住了,他掏出電話,“查查有沒有關於星漿體或者天內理子的懸賞。”
夏油傑突然站起身,“悟、伏黑,我放在理子身邊監視的咒靈被祓除了兩隻。”
三個人拔腿就跑。
五條悟問:“天內在哪間教室?”
“資料上有。”伏黑惠回憶著之前看到的校內地圖,“這邊!”
五條悟衝在最前麵,一把推開教室門,“天內!”
教室裡寂靜了一瞬間,頓時傳來女生們驚喜的尖叫,“小哥哥,好帥!墨鏡可以摘下來看看嗎?!眼睛為什麼是藍色的?!”
看著猶如孔雀開屏的五條悟,伏黑惠的腳步停住了。雖然五條悟一直都會耍帥,比如出門見女生的時候會戴墨鏡而不是眼罩,但是不會顯得這麼……丟人。
伏黑惠站在門口捂著臉,腦子裡想起的是之前五條悟那個一言難儘的惡作劇。
夏油傑趁著混亂的時候衝進教室把天內理子帶出來,五條悟趕緊跟著就跑。
天內理子被帶著往外跑,“都說讓你們彆出現了,我還沒和大家道完彆……出了什麼事?”
“殺你的人已經來了。”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先用夏油傑的飛行式神離開學校,隨後兩人默契地左右分開各攔下一個詛咒師。
伏黑惠站在天內理子旁邊守著她。
一個詛咒師突然從旁邊竄了出來,天內理子發出一聲驚呼,然後五條悟抬手一勾,用「無下限」把人招走了。
天內理子鬆了口氣。
伏黑惠低聲安撫道:“沒事的,彆擔心。”
兩個不同的方位都傳來戰鬥聲,伏黑惠歎了口氣,“這兩個人又都把「帳」忘記了。”
兩個詛咒師都不算強,很快就被兩個人解決了。
五條悟失望地說:“明明是挺厲害的術式,怎麼這麼弱啊?!”
夏油傑打電話找人來處理後續,“先把他們放到不惹人注目的地方吧。”
“等一下,是黑井的電話,她肯定是找不到我了。”天內理子掏出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卻是黑井被綁起來的照片。她驚慌地看向其他人,“黑井出事了!”
“嘖!”五條悟看著照片,臉色難看,“那群人是怎麼找到她的?”
“是我們不好,低估了黑井在敵人眼中的價值。”夏油傑有些懊惱地說,“接下來先送理子回高專,我們去救黑井。”
“不要,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天內理子大聲道,“我現在還信不過你們……而且,”她抓緊了裙子,眼中帶上了淚意,“要是我和天元大人同化的時候,黑井還沒回來呢?”
伏黑惠已經知道結果了。
五條老師從來不會剝奪彆人選擇的機會。
天內理子期待又執拗地看著他們。
五條悟警告了她一通,答應了她的要求。
收集信息的夏油傑放下手機,“有關天內理子的懸賞的確是盤星教發布的。”
伏黑惠奇怪地說:“為什麼懸賞是截止到後天上午十一點,而不是截止到「同化」之前?”
“這的確是個疑點。”夏油傑沉吟道,“悟,你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五條悟手裡拿著天內理子的手機,“那個綁架犯要求明天在衝繩交易。”
“衝繩?”伏黑惠說,“更奇怪了。”
夏油傑點頭道:“衝繩雖然比這裡離高專遠些,但是也沒有很遠。”
“說不定衝繩是他們的大本營呢?”五條悟說,“隻要衝進去把黑井救出來就好了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夏油傑看向天內理子,安慰道,“彆擔心,理子,我們明天一早就坐飛機過去救出黑井。”
可疑的地方還不止如此,第二天他們一路順風順水地到達衝繩,摧枯拉朽地碾壓了所有敵人,完好無損地救出了人質。
天內理子抱著黑井喜極而泣。
伏黑惠看著滿地屍體,眉頭緊皺。雖然有五條悟參與的任務基本都是這個過程,但是夏油傑會接手盤星教總有個原因吧?
夏油傑欣慰地看著他們,“接下來我們回高專吧。”
“傑,這裡可是衝繩!”五條悟率先提出了反對意見,“到衝繩不去海邊那不是白來了嗎?!”
夏油傑:……
伏黑惠:……
天內理子:好耶!
伏黑惠、夏油傑、黑井三個人坐在沙灘上看著五條悟和天內理子在海裡玩得開心。
伏黑惠默默起身,“我去買水,你們要喝什麼?”
夏油傑和黑井表示什麼都可以。
“大小姐也沒有討厭的飲料。”黑井補充道。
夏油傑覺得伏黑惠比他更清楚五條悟的喜好,什麼都沒說。
等伏黑惠回來的時候,除了她自己是冰咖啡之外每個人都是果汁,隻有五條悟有一份刨冰。
夏油傑偶爾會覺得伏黑惠的偏心表現得太明顯了,但五條悟居然一直都沒看出來。
天內理子看著五條悟手裡的五彩繽紛的刨冰,雙眼閃星星,“我也想吃刨冰!”
伏黑惠喝了一口咖啡,朝著海邊的便利店示意,“那邊就有賣。”
“我去買。”黑井問,“大小姐想吃什麼口味的?”
天內理子開心地說:“草莓!”
伏黑惠問夏油傑,“我們還不走嗎?”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擔心地說:“悟說改成明天早上再回去。”
伏黑惠說:“其實早點回高專比較好吧。”
夏油傑歎了口氣,“是啊,但是理子想要多待一會兒,隻能辛苦悟了。”
伏黑惠有些困惑地問:“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如果她不願意和天元大人同化就放她走?”
夏油傑遲疑了一下,“理子雖然看起來不舍,但並沒有很排斥和天元大人同化。”
反正天內理子最後沒有和天元同化,就是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反悔的。
伏黑惠又喝了一口咖啡,直率地問:“夏油,你對盤星教有什麼看法嗎?”
夏油傑嫌惡地皺了皺眉,不客氣地說:“一個類似邪1教的非術師團體。”
伏黑惠不解地喃喃道:“你很討厭它?”
“當然,它這兩天帶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夏油傑看向伏黑惠,“伏黑,你覺得盤星教還有其他陰謀嗎?”
“嗯。”伏黑惠說,“我還是不明白懸賞截止的時間為什麼選在那個時候。按照這種狂熱人士的思路,不是應該越到最後越要拚死一搏嗎?”
“是很奇怪。”夏油傑讚同地說,“不管是時間還是地點,明明有比衝繩更能給我們造成障礙的選擇。”
兩人麵麵相覷,都對現狀感到一定程度上的不解。
“不管怎麼說,等明天進入高專就安全了。”夏油傑半是自信半是釋然地說,“也許我們不該去理解腦子有問題的人的想法。”
“可能吧……”不知道為什麼伏黑惠總是覺得有點不安。
如果這不是盤星教和夏油傑唯一的交集,那麼之後夏油傑又因為什麼接觸到了盤星教並對它改觀,甚至自己叛逃後成為了盤星教的教主?
現在的盤星教還是非術師團體,等夏油傑接手的時候就變成了詛咒師團體,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
這團迷霧一直籠罩在伏黑惠心頭,讓他對剩下的這一天充滿戒備,認為盤星教還會有後手,直到他們真正進入咒術高專的結界才算是鬆了口氣。
“到這裡就安全了吧?”天內理子喘了口氣,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辛苦了,悟。”
五條悟解除了「無下限」,疲憊地說:“我再也不要給小孩子當保姆了。”
伏黑·被五條悟養大的小孩·惠眨了眨眼睛看向五條悟,翠綠色的眼眸中帶著一點狡黠,唇邊帶著調皮的笑意。
——那恐怕不能如您所願了。
下一秒映入他眼中的就是噴湧而出的鮮血和穿體而過的利刃。
伏黑惠驟然睜大了雙眼。
第90章
血。
鮮紅的血液從五條悟的體內噴湧而出,雪白的利刃從他體內透體而過,鮮血從鋒利的刀尖上滾落,在地麵上砸出一簇簇血花。
伏黑惠的腦子嗡嗡作響。他怔愣地看著麵前的場景,似乎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悟!”
夏油傑震驚又焦急的聲音如同隔了一層玻璃,顯得格外遙遠。
“傑,你先帶他們過去,我能處理!”
是五條悟的聲音。伏黑惠用力地眨著眼睛,周身的咒力本能地湧動著。
五條悟怎麼會受傷?
那可是五條悟。
陌生的男性嗓子響起。伏黑惠的眼珠一動,惡狠狠地盯住了罪魁禍首。
這張臉?
伏黑惠從記憶中翻出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是在涉穀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奇怪的男人。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這不重要,現在不重要。伏黑惠看著五條悟身上的傷口,得先讓「圓鹿」給他治療。
伏黑惠抬起手,召喚式神的手勢還沒成型就被五條悟打斷了。
五條悟厲聲道:“跟他們走,彆在這兒妨礙我!”
伏黑惠跟他對視了一眼,看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下意識聽從了他的命令,跟著夏油傑邁動腳步。
沒錯,獨自一人的五條悟才是最強的五條悟,他們不應該留下來妨礙他。
可是他還不是‘最強’,甚至連「茈」都不會用,也不會開領域,沒辦法用「反轉術式」給自己治療……
伏黑惠遵循著身體慣性奔跑著,腦子裡一片混亂。
五條悟受傷的那一幕一直在他眼前晃悠著,把前路蒙上一層血色。他認識了五條悟快二十年,這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受傷。
“沒事的。”夏油傑儘力安撫著看到五條悟受傷的三個人,尤其是臉色白得嚇人的伏黑惠,“悟很強,就算是受傷了他也能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他看著伏黑惠,那個男人有一張和伏黑惠很相似的臉,但是伏黑惠不像是認識他的樣子。伏黑惠是禪院家的血脈,但他從小就被他的監護人帶走了和禪院家的人不熟。
——那麼,那個男人是禪院家的人?禪院家的人為什麼要阻攔「星漿體」和天元大人同化?
伏黑惠張了張嘴,啞著嗓子說:“……他的傷很重。”
五條悟打咒靈的時候身上連灰塵都不沾,出任務一天回來粗略一看跟出去玩了一天一樣。
五條悟也會在任務中受傷流血……伏黑惠的呼吸顫抖著,心跳急促地撞擊著胸膛。
“伏黑,我們是咒術師。”夏油傑同樣滿心擔憂,但還是對五條悟的能力充滿信任,有理有據地說,“悟沒問題的,相信他。剛才那個人要是打得過悟也不會偷襲了。”
但那個人的體術很強。
伏黑惠一遍遍搜尋著簡短的回憶,試圖對那個男人進行更準確的實力評估。
那個男人很強,和進化後的真希學姐是同一個類型,但五條老師會贏。
五條老師當然會贏,但,五條悟呢?
伏黑惠沒有把握。
他應該相信對方的。五條悟不認為自己會輸,夏油傑也相信五條悟會贏,他們都比剛來了兩周的伏黑惠更了解五條悟的實力。
然而,想起剛才迸濺的血光,伏黑惠沒辦法放心。
薨星宮的門口,
眾人停下腳步,夏油傑留出時間讓黑井和天內理子道彆。
“我得回去。”伏黑惠對夏油傑說。
夏油傑詫異地提醒道:“伏黑,你不是還有事要找天元大人嗎?”
伏黑惠說:“那不重要了。”
跟五條悟相比,一切都不重要了。
「盤星教」、夏油傑、「星漿體」……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五條悟在這裡出事,他再執著於阻止未來五條悟被封印還有什麼用呢?
“伏黑,你還好嗎?”夏油傑擔憂地看則伏黑惠,他能理解伏黑惠的心情,身為摯友,他和伏黑惠一樣擔心五條悟。
伏黑惠看似冷靜地說:“已經進入薨星宮的範圍了。接下來的路你們一起走就可以,我得回去。”
夏油傑看著伏黑惠堅定的眼神,點頭保證道:“好,我也會用最快時間趕回去。”
伏黑惠點了點頭,拔腿往回跑。
遠處傳來重物倒塌的轟鳴聲,濺起的大片灰塵揚在空中,將天空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伏黑惠循聲望去,大片的樹木倒下,是「蒼」。
五條悟贏了嗎?
想到那個男人在涉穀時展現的力量,現在的五條悟想要贏似乎沒有這麼容易。
伏黑惠加快了速度,沒有心思再掩飾自己的術式。
「鵺」
式神展開雙翅,帶著主人飛向天空,用最近的距離朝著五條悟而去。
伏黑惠坐在「鵺」的爪子上,從高空中尋找著五條悟的身影。他看著被一群咒靈圍在中間的五條悟鬆了口氣。
……圍著五條悟的那群是「蠅頭」?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出現在「蠅頭」之中,一刀捅進了五條悟的喉嚨。
伏黑惠瞳孔緊縮。
不——!
“真遺憾!”伏黑甚爾咧嘴笑著,自上而下劃出一道血口,又一刀捅穿了五條悟的頭顱。五條悟的身體倒在地麵上。隨後,伏黑甚爾輕描淡寫地一抬手擋住了伏黑惠從天而降的攻擊。
“啪!”的一聲脆響,伏黑甚爾手中的匕首上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他看著伏黑惠手中的刀,“咒具?”
如果五條悟的六眼還在運轉就能看到伏黑惠的咒力以一種不自然的速度躁動著。伏黑甚爾則能看到伏黑惠那雙和他如出一轍的眼睛裡的瘋狂。
“「十種影法術」,你是禪院。”伏黑甚爾看著麵前這張和他十分相似的麵孔。這不可能,禪院家的十影法如果出現,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默默無聞?!
伏黑惠沒有回答,如果沒有五條悟,那他就會是‘禪院’。
五條悟不會死。他一直都在為了防止五條悟再一次被封印而努力,但他的腦海中從來沒考慮過五條悟會被人殺死的可能性。
五條悟不會死。隻要他能用「圓鹿」及時為五條悟治療,五條悟就不會死。
“有意思!”伏黑甚爾興奮地笑了,張狂地說,“要是六眼無下限和十種影法術都被我一個無咒力的猴子殺了,整個咒術界都要羞愧致死了吧!”
伏黑惠向後一躍,想要把麵前的男人從五條悟身邊引開。
兩條「玉犬」輔助著主人的攻擊,隨後「玉犬」被換成「脫兔」試圖擾亂他的視線。
伏黑惠和禪院真希很熟,他知道完全體的天與咒縛雖然看不到式神的存在,但是能感覺到他們。
伏黑甚爾猛地朝五條悟的方向擲出一把刀,鋒利的刀刃破開空氣,直直地刺入「圓鹿」的身體——伏黑惠用影子將「圓鹿」偷渡到五條悟身邊。被刺中的式神被迫解除,消散在空氣裡。
伏黑甚爾趁伏黑惠分神的時候重重一腳踹在他柔軟的腹部。
伏黑惠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飛出一個弧度後落到地麵上,噴出一口鮮血。
他擦掉唇邊血跡。必須想讓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放鬆對五條悟那邊的警惕,他才能對五條悟治療。
幸好剛剛那一下沒有破壞式神,「圓鹿」依舊存在。
“雖然同樣是式神使,但十種影法術和咒靈操術不同。咒靈操術要是死了,他收複的咒靈不知道會不會暴動,但是十種影法術死了,式神會跟著一起消失。”伏黑甚爾不緊不慢地說,手上一刀捅進了伏黑惠的肩頭用力一攪,廢掉了他的一條胳膊。
伏黑惠咬緊牙關,忍住痛呼。
這樣下去不行,這個男人比涉穀的時候更加強大。必須想個其他辦法,他會死,但是對麵的人也會死,隻要他能抓住機會對五條悟用「反轉術式」,五條悟就不會死。
伏黑惠強忍著疼痛,通過無處不在的影子挪動自己拉開距離,握緊雙拳,“「布留部-由良由良-」”
伏黑甚爾警惕起來,他的身體本能在預警,臉上卻露出了癲狂的笑容,“放馬過來!”
下一秒,伏黑甚爾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把他踹出去的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周身都散發著蓬勃的怒意。
高大的男人背對著伏黑惠站在他身前,像一麵盾牌。柔軟的白發在空中飛揚,他微微轉頭,墨鏡後的蒼天之瞳映出伏黑惠的身影,“好久不見,惠。”
伏黑惠周身暴烈的咒力散去了。他鬆開雙手,震驚地看著擋在他身前的五條悟,喃喃道:“五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