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笑了一下,說:“因為沒有買夠吧。”
體弱這點確實無可辯駁。
跡部真央從小身體不好是事實, 這點跡部景吾曆來視為心頭刺, 總認為是身為雙胞胎哥哥的他多搶了幾分營養。
小時候跡部真央都是小小的一團,長大了也沒好到哪兒去, 跟個瓷娃娃似的,跡部景吾都不敢多帶她去網球場待,生怕她被什麼磕著碰著,絕對能讓他分神不已。
這隻僅僅和他分彆了沒有多久的小團子正坐在他身側,模樣顯得有些困倦, 身量似乎微妙地抽高了些,還不等跡部景吾發話, 乖順跟從他上車的真央捂著唇邊, 淺淺的打了個哈欠。
跡部景吾一頓,收回想要說的話,改口:“先睡,到家了我會叫你的。”
“哥。”
少女嫩生生地喊聲糅了幾分惺忪, 真央努力地打起精神, 她實在不想這樣,可一坐飛機就犯困, 這沒辦法。
“嗯?”
跡部垂眸望過去。
小姑娘那雙和他如出一轍顏色的眸子正毫不回避地盯著他,撲閃了那麼一下,像是蝴蝶振翅:“你是要給赤司征十郎下馬威嗎?”
說出來的話分毫不見外。
到底是麵對最親近的哥哥。
[赤司征十郎會去接機]
這個訊息是真央在上飛機前母親多次叮囑過的, 身為哥哥的跡部當然不會不知道, 同樣的, 既然母親能如此囑咐,那麼就是授意了今天這趟真央是必定要跟著赤司走一遭,偏偏跡部半路攔截,直接就把人帶走了。
跡部聞言,唇邊挑出抹略顯愉快的笑:“確定隻有我一個人想這麼做嗎?”
他的妹妹他最清楚,要真是想等著赤司的車,不可能就那麼歡欣鼓舞地往他懷裡撲,直到上車前都不帶有疑問的,走得毫無壓力。
“畢竟你是哥哥呀。”
真央乖乖地答。
跡部眸中的意味瞬間就軟了。
她和赤司交情不深,感情就更彆提了,說是點頭之交都是侮辱這個詞,兩人過往數來的交集實在少的可憐,這種情況下當然是偏心哥哥才對。
跡部家常年定居英國,真央出生那會兒就沒在國內多待,後來身體不大好又不喜歡坐飛機的緣故,更是少往國內跑,和赤司壓根就沒有能夠建立感情聯係的機會。
真央想了一想,發覺上次她和赤司見麵應該還是在三年前,是詩織伯母去世的那年。
兩家的姻親關係,除去外界紛紛揚揚猜測的“強強聯合”,最初更多的是兩家的母親有此意向。
赤司家的主母赤司詩織與跡部家的主母跡部千紗是多年好友,據說認識時便是一見如故,後來懷孕時期相近,順勢就為兩個未出世的孩子定了婚約。一般來說這等世家的姻親乃是大事,但赤司征臣與跡部昭彥卻都十分順從自家妻子的心願,不久後,這件事便在上層圈子裡傳開。
現在差不多就是已成定局的情況了。
跡部景吾見她臉色不好,無聲以眼神示意司機調高車內溫度,回身將特意放在車內的小毯子拿出來,動作輕柔地搭在了真央身上:“睡覺,嗯?”
“好……”
真央往座椅內一縮,小得讓跡部都不敢隨便碰她。
……
赤司神色不變的看著腕表,計算著最後的底線時間已經過去,放下手,語氣如常:“回去吧。”
司機川崎額上的冷汗已經不受控製地滑了下來,連忙點頭跟上少爺腳步,心底卻仍然沉浸在方才那可怕的氛圍中……不,說到底,這感覺更多的來自於他本身的設想,在機場被未婚妻放鴿子這件事絕對算不上什麼能夠讓人舒緩心情的事,怪就怪在小少爺最開始似乎就沒打算漫無目的地去找,隻是簡單地站在接機口,落拓又安靜地佇立著,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看得川崎心驚膽戰。可他又不敢開口問為什麼少爺不走,明顯已經是要等不到人了。
上車之後,川崎才險險地回過味來:少爺剛剛的意思,莫不是特意將最後可能的時間都等完,好回去交差吧……
川崎實在不明白,後座響起的手機鈴聲突兀而清脆,驟然劃破了寧靜。
赤司接起通訊。
語氣恭敬且內斂溫和。
“沒有接到……是,我等過了……被跡部君接走了,他給我發了消息……我明白,父親。”
很顯然是赤司征臣的電話。
川崎快速地從後視鏡打量一眼赤司的神色,沒有看出半分可能的痕跡。
他突然想起方才小少爺的話:
“接不接得到,還是個問題。”
赤司垂眸看著屏幕,那上麵並非跡部發給他的消息,這麼愚蠢得過分的行徑還不是跡部的作風,隻是不巧,他們的社交軟件上互通好友,赤司恰巧,看到了跡部發的那條動態。
圖中被毯子遮蓋了大半的身影蜷起,隻露出半截發絲及光潔的額頭,看上去就覺得小小的,跟捧回來的玉似的。
配字是一串德文。
翻譯過來是——
[從惡龍手中奪回的公主。]
赤司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