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快到晌午,蓮池進來送羊湯饢餅,看到書案上擺著一幅牡丹畫,鋪在世子爺的字帖上頭,顯得很是紮眼。

“畫的真好,世子爺要掛起來嗎?”蓮池知道約莫是李娘子的手筆。

盧辰釗瞟了眼,道:“不必,與我房中布置不搭。”

蓮池便要幫他收起來,還沒碰到卷紙,盧辰釗就一把拍到他手背。

“仔細些,此畫沾油沾水就都毀了。”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總不能讓世子爺自己個兒收拾吧,蓮池正為難,盧辰釗已經起身挪去膳桌用飯。

沒多時,盧辰釗看著添炭的蓮池,問道:“車夫還沒回?”

“沒呢。”

城東書肆雖說有些距離,但乘著車,此時按說也該折返了,盧辰釗嚼著饢餅,不時抬眼看一下日頭,待那光亮沿著樹枝一點點傾斜漫開,他起身,抓起衣桁上的外裳邊穿邊吩咐蓮池。

“去馬廄牽我的馬來。”

“世子爺要出門?”蓮池忙跟在他身後,見他徑直往影壁外走,“你好歹穿件大氅。”便要轉身去屋裡,卻被盧辰釗嗬住。

“不用,我去城東,很快便回。”

此時李幼白的馬車剛停穩,她與車夫道了聲謝,隨後與半青進了大佛寺。

車夫見怪不怪,盧家書院的學生大抵都來過,且都奉上了香油錢,為的便是求菩薩保佑學業有成,轉過年來要考鄉試,彆說是書院的郎君們,便是整個齊州城,也沒誰不來求一卦的。

正值晌午,寺裡香客甚少。李幼白鎮定自若地走進大雄寶殿,門左側坐著兩個小僧彌,正闔眸念經,身旁擺著供奉香油的木箱,李幼白摸了摸腰間荷包,取出十枚銅板放了進去,銅板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小僧彌自始至終沒有抬頭,全不關心的樣子。

李幼白取了香來,對著佛像拜了拜,便轉身離開大殿。她不好直接打聽閔郎君的住處,便循著記憶往先前住的廂房走,腦中卻在仔細思索,離開時看見他是從南側甬道,也就是說,他應當住在廂房以南,如是,她放緩了腳步,裝作賞花的模樣邊走邊停,實則在趁機打量四下。

半青弄不明白,隻以為姑娘開了竅,高興地自掏腰包往功德箱也塞了銅板,雖說隻有兩個,卻是能買餛飩和豆腐腦喝了。

“你在這兒等我,順道留意過往的行人。”李幼白將帷帽帽紗落下,徹底遮了臉,與半青說完,便往西南側繼續尋覓。

她走的不急不緩,然心裡卻是亂的,甚至一度忘了來時的目的,隻是為了確認那人身份。若他隻是碰巧姓閔還好,若他果真是閔弘致的兒子,她該怎樣?

仇人之子,勢必要血債血償的。

李幼白想的專注,不提防被腳下石頭絆了跤,驚慌失措間扶住古槐樹乾,站定後遲遲未動,寒風沿著殿間的甬道穿過,拂起帽紗將冷意灌入頸間,她打了個哆嗦,才覺出渾身大汗,此時被風吹透,更是冷的如坐寒潭。

她真的會殺了他?

李幼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會。且不說閔弘致是否誣告,便是他果真冤死了生父,他兒子亦是無辜的,不該受其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