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2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遙遙 12776 字 4個月前

大掌抬著她的下頜,細細品嘗她唇舌間門青梅的酸甜,縱然仍殘留著湯藥的苦澀,抵不住心頭歡喜。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稍鬆開她的臉,他貼著她的額,嗓音喑啞:“小青梅滋味很好,可惜病了,不然朕……”

“不許說。”李嫵伸手捂住他的嘴,臉頰緋紅不許他再說孟浪話。

“好。”裴青玄反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小青梅不愛聽,朕就不說了。”

又溫存說了一陣子話,李嫵便覺得累了,再次睡去。

她這一病,一直臥床躺了三日,才算痊愈。

而她與裴青玄真如冰釋前嫌般,三日裡相依相伴,有說不完的話,更有說不儘對日後生活的暢想。

待到二十六日,李嫵能下地活動,雖與裴青玄相處時仍是言笑晏晏,眉眼間門總透著一股惆悵。

裴青玄知道她為何悶悶不樂,但她想出宮參加婚儀,且一去就要去三日,不知為何,心下總有些不安——

大抵是與她錯過三年,他實在不想再與她分開。

平日她去慈寧宮,晚回來一些,他便無法集中精神,患得患失,隻有將她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安心。

一個白日見不到便已如此,何況分開整整三日,那將是何等煎熬。

直到二十七日的半夜,萬籟俱寂,一片漆黑的床帷間門響起李嫵小聲又壓抑的哭聲。

她似是被噩夢魘住,身子縮成一團,淚流滿麵地啜泣:“阿娘……”

他被她的哭聲驚醒,抬手將她摟在懷中,溫聲安慰:“不怕,阿嫵不怕。”

李嫵在他懷間門昏昏轉醒,悲傷將臉埋在他胸膛,低泣了好一陣,才帶著哭腔可憐道:“玄哥哥,我想家了……”

搭在背上的手掌頓了下,而後繼續安撫拍動。

他不說話,李嫵心下一片冰涼。

直到現在,他仍不肯鬆懈半分?哪怕她已入宮兩月,從未與家人見過一麵。哪怕明日便是她親兄長的婚儀,她都不能去參加?哪怕她已經溫順如此,一舉一動都儘力迎合他、順著他,他依舊不肯給她半分喘息餘地?真要將她當禁臠,一直這樣囚下去,囚她到死?!

一股絕望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及至四肢百骸,她冷得顫抖,快要窒息。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

變成一個和他一樣的瘋子。

“很冷麼?”男人溫柔關切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他伸手摟著她。

摟得越緊,她越是覺得冷。

在那陣冷意裡,她疲憊闔上眼,不然放棄吧?就渾渾噩噩在這華麗的囚籠裡,當他的磨喝樂。

另一個聲音卻在說,不行,當年那樣艱難,她也不曾認輸,她再不要將自己的命運放在旁人手上。

哪怕是他,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李嫵隻是她自己的李嫵,不是旁人的附屬,更不是旁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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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早朝散罷,裴青玄並未立刻回紫宸宮,而是去慈寧宮見了許太後。

“明日便是李成遠與嘉寧的婚儀,阿嫵想出宮三日。”裴青玄坐在榻邊,有一下沒一下轉動著指間門玉扳指:“母後怎麼看?”

許太後撩起眼皮看他,從前覺得自家兒子哪那都中意,越看越順眼,現下因著李嫵之事,再看他,隻覺是個衣冠禽獸、混賬逆子,一開口也忍不住嘲道:“難為你了,還記著我這麼個母後。哀家還以為你當了皇帝,就天下第一,無法無天,也無爹無娘了呢。”

裴青玄下頜微繃,並不應聲。

一旁玉芝嬤嬤見母子倆氣氛尷尬,忙打著圓場:“娘娘這話說的,先前您為老太君傷懷不已時,陛下在你身邊守了大半夜,一雙眼都熬得烏青呢。常言道,母子連心,他忘了誰,也忘不了您啊。”

許太後聞言,又看了眼對座芝蘭玉樹般的皇帝,到底是自己兒子,再不順眼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現下見他巴巴跑來問自己,看來是真的犯了難,不知該如何辦了。

輕歎了口氣,許太後斂起心間門諸般情緒,緩聲道:“你把阿嫵帶進宮裡這麼久,平日不讓她與家人相見就罷了,現下人家兄長要成婚了,你還不讓人去參加婚儀?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你這講理麼?”

“可她,要去三日。”

“三日怎麼了?那尋常人家外嫁的女兒回娘家,住個七八十日半個月也不是沒有,且不說阿嫵現下還沒嫁給你呢。”許太後蹙著眉,忍不住糾正兒子那偏執錯誤的想法:“阿嫵不是你的奴隸,沒有賣身給你。便是當奴婢的,家裡有事,與主家告假,主家寬容也會放人回去忙個幾日。你倒好了,將人關在那紫宸宮,便是養個貓兒狗兒時不時還要放出來溜溜彎兒呢。”

裴青玄眉心輕擰:“母後,朕從未拿她當奴婢。”

許太後嗬了聲,冷聲道:“你嘴上說從未,可你現下就是這般做。”

“朕是擔心她……”

“擔心她?”許太後不客氣截斷他的話:“好好的姑娘回她自個兒家,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太傅府是什麼虎穴龍潭,她爹、她父兄是豺狼虎豹,會吃了她不成?”

“……”

裴青玄一時無言。

許太後盯著他那張沉鬱的臉,既不忍心,又有個聲音告訴她,必須得忍心,不然一國之君,被情情愛愛困成這樣,成何體統?

“就叫阿嫵回家探親吧,你細想想,若是因著你一時的狠心,叫她錯過兄長婚禮,日後想起,心裡總是會有遺憾。既有遺憾,便會怨懟,何苦來哉?不單單阿嫵心裡怨你,李太傅、還有李家人,嘴上不說,難道心裡不會怪你?”

見他神情似有鬆動,她繼續語重心長地勸:“反之,你若是放她回去了,她心裡也能念著你的好,李家人心裡也熨帖,皆大歡喜。你與阿嫵還有許多年呢,何苦就計較這三日?”

要說知子莫若母,最後這句話,倒是戳中裴青玄心裡。

是,他與阿嫵還有餘生幾十年,不過三日而已。

既已決定重新開始,自不好再與她生芥蒂。

指腹在冰涼的玉扳指摩挲兩下,裴青玄施施然起身,朝許太後一拜:“多謝母後教誨。”

許太後看著麵前深拜的兒子,心頭五味雜陳。

直到外頭響起“恭送陛下”的聲響,她才堪堪回過神來,憂心忡忡地問著身側的玉芝嬤嬤:“玉芝,你說我這做的,到底是錯還是對?”

玉芝嬤嬤也滿臉難色,搖頭道:“老奴不知……對與不對,全看天命吧。”

許太後撥著白玉佛珠歎口氣:“隻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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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屏香暖,燭光朦朧的金殿之內,聽到裴青玄願意放自己回李家三日,李嫵怔在原地,懵了好一會兒。

“怎麼,不樂意?”裴青玄走到她身前:“若是阿嫵舍不得朕,便不去了。”

“樂意,我樂意。”

李嫵回過神,生怕他反悔,雙手揪著他的袖子,一雙烏黑美眸亮晶晶:“我要回家。”

裴青玄垂眸瞥過她的手,再看她這副迫不及待的模樣,狹眸眯起:“阿嫵就這樣著急離開朕,真叫朕心寒……”

李嫵心下一沉,生怕他反悔,趕緊抱住他的手,軟著嗓音撒嬌:“這不是許久沒見到家人了,實在想他們麼。”

她又仰起臉,信誓旦旦與他道:“我知道玄哥哥對我好,你放心,說好三日就三日,三日之後我就回宮來陪你。”

裴青玄見她眼角眉梢俱是靈動愉意,與前兩日的鬱鬱寡歡截然不同,心下也軟了些,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要不是看你才將病好,怕你又將自個兒氣壞,朕才不放你。”

李嫵嘴角弧度微不可察僵了下,而後又彎起眼眸,甜甜朝他笑道:“多謝陛下,你放心,我回家一趟,身體定然大好了。”

裴青玄望著她明媚笑靨,眸色微暗:“阿嫵要離朕三日,一句多謝就應付了?”

李嫵怔了下,再看男人那灼熱逼人的目光,麵上不禁發燙,這無恥之徒啊。罷了,反正最後一遭,待明日出了宮,從此再不必應付。

這般想著,她咬了咬下唇,再次抬眸,眸光瀲灩,透著幾分媚色:“那玄哥哥想怎樣?”

輕軟的嗓音,還有那猶如帶著小勾子的盈盈眼波,她知曉怎樣的姿態能叫男人動/情。

心尖那點旖旎心思霎時燃成野火,連綿洶湧,裴青玄隻覺脹得厲害,盯著她緋紅雙頰,喉頭滾了滾。而後掐緊掌心那把細腰,俯身欺上:“小混賬,明知故問?”

“哪有?”

她眨了眨眼,指尖由他薄唇摩挲,而後一點點移動,下頜、喉結、胸膛,輕戳,握著,直到身前傳來一聲悶哼,她無辜挪開眼:“明明是你要欺負我了。”

裴青玄又好氣又好笑,咬著她的耳垂,啞聲道:“小沒良心,說這話之前好歹先鬆開。”

“難道你不喜歡?”李嫵攏了攏手指,瑩潤水眸緩緩看向他:“可它好似挺歡喜的。不過,玄哥哥不喜歡的話,那阿嫵隻能聽令了。”

纖細玉指剛要鬆開,男人扼住她的手腕又握住。

在李嫵微詫的目光下,那高大如山的身軀覆壓上來,直接將她抵到窗邊:“是你先勾朕,那就怪不得朕了。”

接下來三日都見不到她,今夜總得吃飽饜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