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輪1盤繼續轉動,雙胞胎之一的血滲進地毯,瞳孔擴散,頰肉微微痙攣。他靠在賭桌腿上,似乎是不想顯得太失體麵,他的兄弟嚎啕大哭瘋狂捶打自己的臉。

勝負已分。

相比之下太宰治情況好了不少,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但是活著。

“好吧,看來還是本地人運氣更好,寶石生意歸你們了。”

阿卜杜勒·拉赫曼放下酒杯,從身邊取出一份文件拋向森由紀:“小姐,您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感謝您的賜教!”她毫不示弱的回了一句,土豪眼前一亮。不等他繼續說話,剩下的那個雙胞胎飛身跳起照著太宰治連續扣動扳機。

還剩一顆子彈呢?他要報複!

少女反應神速,白皙食指撥動轉輪——清脆槍聲後,對方眉心血流如注。

“……”

她甩開手裡的古董轉輪槍,抱著自己歪歪扭扭退了幾步:“……”

“這就嚇壞了?”土豪走到她麵前,拉起少女雪藕般的手臂:“如果你願意跟著我……”

“滾遠點,彆用你的蹄子碰我!”她咬著牙撕扯男人的大手,指尖濕潤就像隻緊張到極點準備拚命的貓。

異能力【杯子】

毒藥會通過皮膚接觸進入對方體內,無聲無息發揮作用。隻是逐漸衰弱而已,這家夥現在還不能死,不然太宰這頓槍1子兒就白吃了。

“倔強是女人很好的裝飾品,但是太倔強的話,難免要吃點苦頭。”他輕蔑的鬆開手,喊人進來清理屍體:“你會哭著來求我的。”

“寶石走私線到手,告訴首領準備外科手術和輸血設備,太宰需要急救。”

織田作之助從小型接駁遊艇上接下幾乎被血浸透的友人,還有同樣蹭了一身血的上司。紅發青年二話不說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黑色轎車終於發揮出金錢的力量在滾滾車流中左衝右突。遠遠甩掉趕來阻攔的交警,最終性能優越的飄出圓潤弧度,穩穩停在port mafia剛落成沒多久的本部大門口。

“怎麼樣?”他拉開車門上手背起已經昏迷的少年,甩開精致鞋子大步跟在後麵的少女點點頭:“我沒有打要害,他隻是失血過多而已。”

【天1衣無縫】確實沒有看到太宰治死亡的畫麵,但是這麼大的出血量……

青年眉頭緊皺,儘最大努力迅速將人送進地下一層——首領新設立的治療室樓層太高距離太遠,地下室的刑房更近且同樣安排得有急救設備。雖然平時用不上,但是也許這裡將來會有嘴巴特彆硬的“住戶”,為了避免誰不小心把他們打死錯失情報,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顯然森先生也是這麼想的,作為port mafia上下唯一有從醫經驗的人,主刀乃至急救都隻有他能做。

“來幫點忙好嗎,親愛的!我想你也不願意眼看著好不容易才帶回來的搭檔發生意外。”

麵對“病人”,他收起了或是油膩或是深沉的表情。對外傷處理並不陌生的少女按照標準步驟清潔雙手,然後跟著換了醫師外套的男人走進手術室。

理論上來說,不看出血量的話太宰治確實沒有遭受什麼不可挽回的危急重傷。跳過槍傷代表的其他含義,哪怕去正經醫院做傷情鑒定也會是這個結論。森鷗外很快就發現自己白擔心了一場,清創、消毒、包紮,結束後又推了管藥劑。黑發少年很快就醒了,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喊餓喊疼:“疼死我了,要吃螃蟹!”

“每八小時用一次止痛劑。”就跟沒聽見他說話似的,完成作為醫生的職責森先生立刻將“病人”推給臨時客串護士的女兒,高高興興帶上部下用半條小命換的合同珊珊離去。

森由紀的醫德沒比森鷗外充沛多少,她給自己抱了枕頭披著被子往床尾一趴:“湊合一下,明天早上再說。”

止痛劑易成癮,能少用還是儘量少用。

太宰治:“……”

至少倒杯水喂一下啊?我作為傷員的待遇呢?這個時候你都不能溫柔點麼!

四肢不同程度挨槍的少年忍著疼也要踹她:“我要吃螃蟹!”

“螃蟹個屁!再囉嗦米粥都不給你喝!”少女暴躁的摔開枕頭轉身出去,沒過多久拎了桶瓶裝水回來往人嘴裡一塞:“看你等會兒怎麼去洗手間!”

“……”

灌了一肚子冷水,他終於拿出傷員應有的虛弱感縮回被子裡:“你該不會像毒死那個倒黴蛋一樣想要毒死我?”

“等等!”說完他眼前一亮:“有沒有那種毒藥?有的吧!”

【人間失格】是反異能,即異能力無效化。但是對於已經成為事實的結果,它並不能起到相同作用。除非【杯子】發動的瞬間碰觸到森由紀,否則藥劑實現後一樣能夠生效。

“嗬,我憑什麼要讓你順心順意?你的命才值幾個錢?不花錢就想讓我替你辦事?想得美!”

扔開瓶子,她用枕頭砸了幾下傷員:“閉上嘴巴,明天給你買蟹肉罐頭。”

身無分文四處欠債每天都要找人蹭飯的太宰治:“……”

與此同時,拿到寶石走私航線的森先生也正處於無語中。

中東土豪線路給倒是給了,卻把沿線配套的其他協議卡在手裡不鬆,話裡話外一定要森會社的大小姐親自上門去和他麵談。

這不就是想白嫖麼?森鷗外能吃這個虧?

即便再不愛這個孩子,他也絕對不會答應對方這項過於侮辱人的要求——哪有白給人占便宜的,至少也得名正言順車隊接送,才好將來打遺產官司嘛!

我的女兒,怎麼不比一條寶石走私線值錢?

於是這樁買賣就這麼拖拖拉拉,一直拖延到聖誕節前也沒能正式啟動。在此期間阿卜杜勒·拉赫曼先生突然身體不適,無論醫生怎樣努力也找不到原因。各大醫院想方設法拖延了半個多月,這位土豪最終還是隻能遺憾的告彆人間前往另一個世界撒幣。

對於port mafia這邊來說,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因為土豪先生的繼承人們數量太多,為了爭取各位生意夥伴的支持,寶石走私這種“小買賣”自然成了再合適不過的籌碼。傷愈“出院”的太宰治更是像急於找人發泄怒氣一樣,沒忽悠幾個回合就將對手全部送去找拉赫曼哭訴人世險惡去了。

賬目上的流動資金瞬間變得充裕起來,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port mafia所有成員都驚喜發現自己拿到了雙份工資。

拿彆人的錢給自己買了個好名聲,森先生一邊開心一邊從衣櫃裡翻了套普普通通的公務員西裝——大使館通用款。

“愛麗絲醬,這身衣服你覺得怎麼樣?”

女兒不在的場合他才會將異能生命體放出來,金發碧眼的幼女抬頭望天:“我怎麼知道!”

他湊近鏡子仔細檢查自己,眨眨眼睛,抬起兩隻手小心翼翼拔掉隱藏在發層下的白色:“不知不覺過去這麼多年了啊……”

昔日春風得意的少年天才,如今已是人到中年。雖然不能說一事無成吧,但也距離真正的成功有點路程。

男人抵著鏡子輕歎,最終垂下頭搖搖,淺笑道:“祝我們好運吧。”

一分鐘後他重新掛上讓人猜不透的神色,走出房門。

“boss,車已經準備好了,大小姐在樓下等您。”

作為首領的隨身護衛,蘭堂很有職業道德的守在門外。森先生笑著和他打招呼:“今天就不必了,蘭堂君大可以隨意休息,我調了廣津過來。”

“畢竟是聖誕節嘛,家人歡聚的日子。”

留下這句話,他收起異能生命體邁進電梯,另外四個保鏢緊隨其後。蘭堂站在原地沒動,表情晦澀。

聖誕節啊……

森由紀換了條淺藍色的及膝洋裙,白色過膝襪黑色圓頭小皮鞋,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宛如鄰家乖巧小妹。她正站在台階上和太宰治打鬨,瞄見森鷗外出現馬上站直,一點也沒有親生父女間的自在隨性。

“爸爸,你今天真帥!”

沒感情歸沒感情,嘴巴還是一樣要甜。森先生原地恍惚了一瞬,眯起眼睛就笑:“小由紀也很可愛呀!”

他們說德語,太宰治如聽天書:“新年快樂,boss。”

這孩子能從嘴巴裡吐出一句人話可真不容易,森鷗外揮揮手:“啊,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了,太宰君。”

父女兩個又絲滑的切換回本地語種,少女挽起男人的胳膊像少年道彆:“白白啦,晚上見。”

“晚上見,有禮物嗎?”

聖誕節對於非基督教信仰的人來說基本上就是個購物節,反正隻要是節日就好,管他到底給誰過生呢。森由紀摸摸精心梳理過的發尾,心情顯而易見的好:“當然有你的禮物,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絕對不會惡作劇。”

“好吧,那我就去附近的便利店隨意吃個布丁,期待著晚上的禮物。”

太宰治向後退了兩步,目送首領座駕絕塵而去:“啊啊~好無聊,不如去找織田作玩兒!”

轎車逐漸遠離橫濱,先是向北走,然後又向西行駛過一段距離,來到東京都下轄某處較為偏遠的町市——相當偏遠了,森由紀懷疑再向前恐怕就要進入山區。

這裡植被茂密,遠遠望去常綠喬木沿著山脈起伏鬱鬱蔥蔥,和勃蘭登堡附近的森林不能比,但也頗有些相似之處。

對大愛麗絲,森先生確實是有心了。

轎車行駛至熱鬨繁華的商店街,父女倆下車打發保鏢司機就近待命,徒步走向目的地。在一棟哥特式小教堂對麵,兩層獨戶樹立在街道旁。一層是名為“alice bekoe”的甜品屋,翻譯過來就是“愛麗絲的蛋糕店”;二層住人,時不時會從窗口傳出飽滿優美的歌聲。

途經一家鮮花店,森鷗外躊躇片刻,掏出錢包走進去買了束花。他吹毛求疵的要求店家拔掉玫瑰的刺,又挑剔著自己選了包裝紙的花紋,最後在女兒揶揄的目光中硬著頭皮將花束拿在手裡,走向甜品屋一層的後門。

十三年時間一閃而逝,他已經隨波逐流來到河流下遊,那個女人卻仍舊固執的守在舊時光裡,不肯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