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抱歉,我剛搬來橫濱,家裡有點亂。請進。”

麵對門外突然出現的長發女子,陀思妥耶夫斯基溫聲細語邀請她進來喝杯茶。

這位訪客自我介紹是房東外嫁多年的女兒,在內務省就職,是個負責行政公文收發的文員。這份工作幾乎被視為“女性專屬”,職位和薪水一樣低微的同時無數人忽略了它的重要性——文員們可以輕而易舉接觸到各種內部情報,無論近期還是遠期。

即便一些內容存在保密要求,也沒有人會防範這些不起眼的女人。

羂索正是鑽了這個空子成功重新潛入內務省,宗教管理科的那個馬甲“因公殉職”,沒法子再繼續使用了,他幾經周折才找到了這具尚算合用的新身體。

“該說抱歉的是我,冒昧上門……您的電話似乎打不通?”

女子緊張的抬手理了下劉海,抿出一抹微笑:“說實在的,我有些擔心您。父親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多謝您此前的包涵。”

必要時陀思妥耶夫斯基可以讓自己表現出各種不同的樣貌,此刻他垂下眼睛專注地注視著客人,仿佛冰雪消融後的湖麵,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溫柔的暖色:“讓您替我擔心真是太失禮了,這叫我簡直不知該如何感激才好。”

“請進來,至少也得邀您喝杯茶,才能讓我的歉意稍稍得以消解。”

他將門板拉開,讓對方看清客廳茶幾上除了一盆矮向日葵外再無其他。

女人含蓄的低下頭微微點了兩下,陀思妥耶夫斯基向後退了兩步讓開路,非常守禮的約束自己不與對方發生任何身體接觸。這是一種能讓女性很容易產生好感的策略,如果他麵前的這位真是個妙齡女子的話。

羂索透過遮擋傷疤的劉海不著痕跡打量眼前這個異能力者。

和咒術師不太一樣,世界範圍內異能力者分布是平均的,大多數都不是出自島國。無論哪個國家,年輕還是年老,生機勃勃還是戰火紛飛,到處都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異能力效果存在。而島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異能力者都聚集在橫濱,這些外來的也特彆願意往這裡擠,倒是有些奇怪。

她將視線移向彆處繼續審視。

室內很乾淨,從麵前這個人的體態與表現上看打理衛生的明顯不會是他。但是門口卻沒有除他們外第三個人的進出痕跡,這很不正常。她低頭走過陌生男人身前,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失禮了,啊……”

盛放矮化向日葵花束的花瓶上鑲嵌著一個精巧的相框,相框裡那副小像畫得正是側坐在窗邊看書的森由紀。畫像中的少女斜靠在窗框上,周身簇擁著大團大團粉色玫瑰,黑發打著卷撒在胳膊上,是歐係繪畫裡常用的表現手法。模糊的柔光讓畫像裡的人略微有些失真,更加合適出現在需要裝飾的留白處也不至於將模特畫得太逼真,避免讓本人不快。

羂索讓自己表現的更加驚訝:“真好看,這位小姐不在家嗎?有點遺憾。”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得越發微妙:“愛麗絲?當然不,我大概是惹她生氣了吧。並沒有吵架,可惜今後也很難心平氣和坐在一起,怪我,完全不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

這個女人,認識愛麗絲·維爾根特,否則以後者在橫濱的身份以及過往的手段,能這麼輕易就被個內務省的小文員認出來?

愛麗絲?森由紀的真名嗎……羂索整個人都精神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先生。”

“就比如我,不久之前丈夫出軌,離婚之後又無處可去。”女人像是害羞那樣將頭垂得更低:“期間也不是沒想過一了百了,但還是熬了過來,現在搬回父親身邊居住,照顧他的同時順便替他打理出租的房子。”

“您是位堅強的女性,放心吧,一切悲傷與苦難都會像冰雪那樣終將消融。”

不得不說,毛子哄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幾乎個個身上都帶著詩人與藝術家的氣息。陀思妥耶夫斯基將目光從對方劉海上移開,假裝欣賞向日葵花束:“愛麗絲是我的朋友,也許隻有我這麼認為吧,哈哈哈哈,讓您見笑了。”

說著他像任何一個正常租客那樣將話題帶到租金與交付日期上:“請您放心,我一定會遵照約定準時繳納費用,也會用心愛惜您父親的房產。”

這棟老舊民房的房東是個同樣老舊的駝背老頭,每日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偷偷抄錄每個租戶的水電記錄。雖然這些錢並不會進到他的口袋裡,他仍舊兢兢業業把這件事當做正經工作去做。他非常擔心租客偷電偷水害得自己承擔本不屬於他的額外費用,擔心到完全忘記了供水公司與電力公司隻會比他更精明。

“非常感謝您的配合。”羂索眯起眼睛,很是符合人設的用手捂著嘴細聲輕笑,夾雜著輕微的前後搖動,果然很有小家碧玉的味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像個剛進入社會沒多久的毛頭小子那樣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您稍坐,我去添些茶。”

他端起紅茶壺走進廚房,胡亂接了口自來水架在燃氣灶上打火燒開,等誰燒開的時間裡他打開手機通過監控觀察哪個可疑的女人……看來她在森由紀手上吃過不小的虧,目光幾乎沒有從小像上移開。

等那女人看夠畫像就抬起眼睛滿屋子打量,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度懷疑她是不是發現了這個隱藏式針1孔1攝像機。但她的視線毫無停頓滑向房門緊閉的臥室,這讓他多少意識到這人對電子產品不甚了解,或者說,對近來新興的犯罪方式也不太懂。

就在女人抬頭的瞬間,他注意到她厚重劉海下露出來的縫合線,嘴角笑意猛然上揚。愛麗絲的格殺令上最近新添了個新對象,大約就是這位。

很好,送上門的墊腳石。

水開了,青年將茶壺填滿,端著它回到客廳,“剛好”趕上羂索將視線從臥室門板上收回來:“突然想起有些從家鄉帶來的甜食,請您稍等片刻。”

“味道還不錯,您大可以放心嘗試。”他上前拉開臥室,露出放著台電腦的房間,隻給對方看了一眼馬上捧出盒什錦糖果。

羂索盛情難卻,隨意拈起顆糖果捏在指尖:“多謝您的款待。”

很顯然這個外國來的異能力者與森由紀有些舊事,該怎麼利用好這條線索呢?這次他可絕對不會重犯上回的失誤,也不會再那麼魯莽的隨意接近任何一個異能力者。他打算換一種思路,暫時先躲在棋子背後靜觀事態發展。

她最終的目的又不是要將PortMafia據為己有在橫濱當個土皇帝,森由紀也隻不過是靠近六眼的一條道路罷了,這條路不好走換一條便是,留隻眼睛盯緊她的動向即可。能夠成為□□首領的女人不好算計,好在六眼身邊也不是隻有她一個親近之人。

對手思考的功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像蟄伏在黑暗中的獵食者那樣觀察,看了這麼久,他認為今天的試探到這裡就可以了。麵前這個女人確實是房東的女兒,但也不全是。那位可敬的老人家對金錢有種奇怪的執著,他完全無法忍受金錢從彆人那兒轉一圈再落入自己口袋,哪怕這個“彆人”是他的女兒。也就是說,這位好心留家“照顧”父親的女士,大約正在努力把“父親”往地獄裡照顧。

除此之外他想象不處為什麼身體尚算硬朗的老頭為什麼不自己上門收租,而且他今天還沒來抄水電讀數……

羂索並不知道自己敗在了普通人的“惡習”上,猶自沉浸在角色中:“時間差不多了,父親還在家裡等我,是時候告辭。”

她斂著裙角起身彎腰,溫雅又斯文的向租客道彆:“再見,布拉金茨基先生。”

陀思妥耶夫斯基表現得一點也不像被人喊起假名:“再見,祝您一切順利,本田小姐。”

這次試探雙方都深感滿意,尤其羂索,能得到森由紀的真名算是個大大的意外之喜。他就說為什麼釋放在名字上的詛咒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森由紀”這個名字根本就不是為PortMafia首領本人所承認的真名,怪不得咒術用出去猶如石沉大海,害得他有事沒事就懷疑是不是被六眼發現了什麼……

這個時候的莫斯科,森由紀從組織設立的分部據點裡揪出叛徒,當著所有成員的麵下令將人拖到院子裡,最後毫無憐憫之心的給了他三拳兩腳外加三顆子彈。

“自我從父親手裡接過PortMafia以來,組織專門用來懲罰叛徒的手法已經很久沒有被使用過了,似乎大家都忘記了我們是做什麼的。”

她慢悠悠將保險複位,然後把槍扔給負手站在自己身後的五條悟:“諸位,你們的工資幾乎與中層組長同級,僅次於準乾部,做的工作卻和一般成員相差無二。我希望大家能弄明白,多出來的這部分錢,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抬腳邁過不再呼吸的屍體,她一一走過每個成員身前:“PortMafia內部並非沒有留給諸位洗白的上升通道,不想繼續領這份高工資的人大可以申請調入森會社,經過一段時間後就可以拿著新簡曆離開……當然,前提是關緊嘴巴,否則就算不考慮自己,我也勸你們多為家人著想著想。”

排成一排現場觀刑的駐外成員們個個把頭低得死緊,生怕惹BOSS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