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雙更合一(1 / 2)

繼兄不善 第一隻喵 7944 字 1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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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擋在眼前,伸手要揭,立時又縮手,裴羈沉默地站著。

不該來,隻是兩頓飯不曾吃,餓不死人。但她一向狠心,若是不來,第三頓、第四頓她亦不會吃。便是不吃,也死不了人,餓怕了,自然就收了脾氣,以後再不會妄想著拿捏他。

然而,來都已經來了。裴羈定定站著,一重輕飄飄的細竹簾子如一重山,擋在眼前,讓人難以決斷。

山卻突然自己動了,簾子挑起,疏疏落落的光影,她自後麵走出,蒼白憔悴的臉:“哥哥。”

裴羈微微仰頭,在晦澀難言的滋味中,有種認命的解脫。是山動,並非他動,這世上的事,也未必每件都要儘如人意。

沉默著依舊站在簾外,直到她微涼的手輕輕挽住他,低低喑啞的聲:“哥哥。”

蘇櫻重又打起簾子,手握著他的大手,微涼、沉穩,假如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這雙手一定會讓人分外心安吧。

從張用去尋他,到他過來,花費的時間比半個時辰稍微久了點,也許是他正在吃飯,也許是他猶豫了一會兒,不過多出來的時間並不很多,昨日她的判斷應該沒有錯,這地方在朱雀門附近。他昨夜不肯來,今天一早便來了,他對她的抵抗,也不過隻撐了兩頓飯功夫。

她會拿下他的。

挽著他進門,簾子落下來,腕上一緊,裴羈攥住了她:“休得再有下次。”

黑沉沉的眸子不帶一絲情緒看著她,若是以往,必定會讓她心生畏懼,但,他來了。他眼下的威脅,無非是虛張聲勢。蘇櫻軟軟地倒在他懷裡,低垂了眼皮:“哥哥,我頭暈。”

柔軟的身體落在懷中,胳膊上靠著,輕飄飄的沒有什麼分量,裴羈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晦澀難言的滋味。說不清是誘惑,還是憐惜。身體先於頭腦做出判斷,一伸手,打橫將她抱起。

她低低叫了一聲,胳膊順勢摟住他的脖子,裴羈低頭,看見她日漸寬大的白衣飄起空蕩蕩的裙裾,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血色,唯獨雙唇依舊柔潤,明豔的紅色。下意識地伸手向她額上摸了下,涼涼的,似冰似玉,她不曾發燒,但這麼涼,也是不對的。

將她冰涼的手搓了搓,輕輕在榻上放下,自己挨著她坐了,她懨懨地靠著他,帶著淡淡流轉的薔薇水香氣,沒有說話。四下安靜

得很,裴羈抬眼,看見明窗淨幾,纖毫無塵,案上放著她作畫的顏料,當窗放著她手插的瓶花,這本是他的書房,現在漸漸已變成她的,可奇怪的是,他也並不覺得排斥。

讓他突然意識到,她正在一點一滴,不動聲色地改變著他。裴羈壓著眉,輕輕將她推開。

“哥哥,”蘇櫻順勢便伏在書案上,兩頓飯不曾吃,便是不餓也覺得有些昏沉,便也懶得去想他為什麼突然又翻臉,枕著胳膊懶懶地問,“你用過飯了嗎?”

並不曾。昨夜便猜想她早上多半是不肯吃的,早上果然張用來報,她果然不肯吃。他為著來與不來難以決斷,飯食一口也不曾吃。裴羈起身:“你若是還不肯吃,那就餓著,我不會再過來。”

抬腳欲走,“哥哥彆走!”她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柔軟的臉頰貼在他腿上,心跳突然開始加速,裴羈低眼,看見她微微敞開的領口下纖細的鎖骨,白雪皚皚,起伏的風光。

心跳一下子快到極點,轉開臉,她緊緊抱著他,臉頰挨著蹭著,貓兒一般:“哥哥,我想喝桑葉飲。”

長安人喜食漿飲,開春以來,街邊便多有支了攤子賣各色漿飲的,如三勒漿、蔗漿、薑桂飲、五色飲,也有將各種時令果蔬加進去做成酪漿的,譬如這桑葉飲,原是將嫩桑葉榨汁加進去做成的。裴羈頓了頓,撥開她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你自去吩咐廚房。”

他也不曾少了她的吃穿,這彆院中一飲一食,無一不是上等,便是他得了什麼時鮮吃食,也總少不了她一份。

“哥哥,”蘇櫻再又纏上來抱緊了,“彆走,陪我一道吃吧。”

細細的手指緊緊抓著,她並沒有多少力氣,隨便一甩也就甩開了,然而猶豫之下,竟也沒有甩。裴羈又嗅到了薔薇水濃鬱的香氣,這些天來漸漸習慣,讓他突然有種錯覺,她正在用這香氣,用她的柔軟的身體,用她溫熱的唇舌,悄無聲息馴化著他。

心中一凜,慢慢坐下,她像柔軟的藤蔓,立刻便攀援上來,懶懶地伏在他懷裡:“哥哥真好。”

還有這聲哥哥,原本是他用來規訓她,如今她一聲聲叫著,為了誘他,遂她的心意。裴羈冷冷說道:“起來,回你房裡吃。”

蘇櫻抬頭,眼波流轉中,忽地一笑:“我走不動呀,哥哥

抱我過去好不好?”

心臟咚的一跳,原來人在憔悴蒼白之時,一笑之媚,猶能摧折心肝。臉色卻一下子沉下來,將要發作時她自己坐直了,抓起他的手湊在唇邊隨隨便便吻了一下:“我說著玩呢。”

裴羈頓了頓,悵然若失。原來她並不需要他的抉擇。“鬨夠了沒有?”

肩膀上突地一沉,她按著他站起身,笑笑地又向他俯低了身子。

裴羈下意識地躲了下,沒躲開,也許根本就是不想躲,耳尖上一熱,她含住了,舌尖輕輕逗弄,激起一波接著一波的潮、熱。

難耐地仰頭,在片刻沉溺後一把推開:“放肆!”

慍怒夾雜著欲念,像踩在雲端,飄忽著不能踏實。她扶著書案站住了,微微嘟著唇,花一般柔潤的紅色,這等無恥,這等放浪——這等誘惑的,蘇櫻。

“好哥哥,”蘇櫻伸手,輕輕扯一點他的袖子,“我再也不敢了,不生氣了。”

抬眼,看見他通紅的耳尖,一半是她的口脂,一半是他自己。原來老練如裴羈,也會羞臊?詫異到想笑,可這時候決不能笑的,手順著袖口摸上去,握他的手腕,又用指尖輕輕撓著:“走吧,我們吃飯去。”

裴羈沉默著,被她拉著往外走。耳尖上殘留著她一吻的餘味,溫熱,濡濕,仿佛與脖子上她牙齒咬出的傷疤連上了,火辣辣的一線,次第燃燒過去。餘光看見她帶著笑意飛揚的眼梢,讓他突然意識到,她一再試探,反複玩火,無非都是要弄清楚他對她到底有多少迷戀,等她弄清楚了,就可以對他肆意踐踏,利用。

而他,卻一再如她所願,任由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樣的裴羈,連自己都覺不齒。

冷冷甩開,她吃了一驚,追在身後一聲聲喚著阿兄:“你去哪裡?不是說好一起吃飯嗎?”

裴羈越走越快,成年男子步履矯健,迅速與她拉開距離。他幾乎要如她所願了,這個危險的,毒刺一般的女人,稍不留神,就會狠狠紮在心上,怎麼都拔不出來。

侍從牽過馬,裴羈一躍而上,鬼使神差的,忽地又道:“讓廚房做些桑葉飲。”

一言既出,自己也覺得懊惱,她追在後麵又被侍從攔住,大門無聲無息開了,裴羈加上一鞭,衝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