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圍住(1 / 2)

到了夜間,知夏還在收拾衣裳,阿瑤趴在床上,托著下巴看著那個黑色的小匣子。

窗戶外的猴子時不時昂昂地尖嘯兩聲,阿瑤起先還出去看看它,喂它些吃食,後來它叫得實在頻繁。阿瑤嫌棄它聒噪,把這一側的窗子都關上了。

小黃原本喊得十分賣力,阿瑤隻要出去瞧它,它就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十分人性化地唉聲歎氣,可憐兮兮地望著阿瑤。

阿瑤將窗子關上了,它又昂昂叫了兩聲,見阿瑤確實不再出來了,立馬翻身上了樹,睡得比阿瑤都早。

阿瑤著實無語,在窗戶的小縫裡往外看,小黃仰倒在樹上,睡得四仰八叉差點打鼾。阿瑤原本還擔心它被馮清雅砸出個好歹,想來是好得很。

躺會床上,阿瑤睜著眼睛毫無睡意,時不時就要側著腦袋看一看枕邊的盒子,又猶豫著翻過來,這樣翻來覆去小半個時辰都沒睡著。

知夏在給她打理衣裳,見她一副難得安眠的模樣,還以為她是擔心世子,不由安慰道:“世子爺善於謀略,一定能把姑娘安全救出去。”

沈意行自然是滿腹經綸,精通謀略,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了沈都司,隻是他的謀略沒有用在阿瑤身上,反而去救了馮清雅。

阿瑤想起來還是覺得心裡堵堵的,也不好同知夏說,隻好閉上眼睛,做出一副要睡覺的模樣。

知夏見了果然沒再說話,輕手輕腳地整理衣裳。

眼見夜色黑稠,阿瑤實在睡不著,她悄悄趴在床上,輕輕把盒子拿起來。

這個盒子不過巴掌大小,外殼被細致地磨得發亮,上邊搭著一個小鎖扣。

阿瑤纖細的十指搭上去,像是一塊白玉撫著墨玉,有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食指在鎖扣上一撥,這個裝飾作用的鎖扣就打開了。

阿瑤期待地朝盒子裡看去。

一個小小的半個拇指長的木色葫蘆拴著跟小紅繩,放在一張白色的帕子上。

阿瑤歪著頭看,不太明白這個禮物有什麼含義。

她隻認得這張帕子。

那天李淮修就是用這張帕子給她擦眼淚。

這個小葫蘆呢,阿瑤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來,仔細地打量。

真的隻是個小小的木頭葫蘆,像是常年賞玩過的,外皮被磨得格外的光滑,邊上栓了根紅繩,應該是小孩拿著逗趣的。

小孩的玩意,卻送給她,而且分明已經被人捏在手中賞玩過許久了,不然為何和如此光滑。

葫蘆小小胖胖的身乾上,用刀刻了個眉眼稚氣的小娘子,紮著簡單的發髻,可以想象得出應該是個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娘子,正垂著眼睛,委屈地要哭不哭的。

阿瑤皺了皺臉,分辨不出這小娘子到底是誰。

知夏把衣裳疊好了,轉身見她捧著個小葫蘆發呆,不由愣了愣,笑道:“姑娘怎麼又玩起這些東西了?”

阿瑤把小葫蘆翻來覆去地看,有些疑惑道:“我何時玩過這些玩意?”

知夏想了想,有些懷戀道:“姑娘小時候在鎮南王府得了不知道多少稀奇玩意,後來回了家,老夫人生性簡樸,見不得那些消遣東西,叫管家全鎖起來了,現在還堆在姑娘的庫房裡呢?”

“還有這回事?”阿瑤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她印象裡的老夫人,喪夫喪子,總是麵無表情的一張臉,身上染著股香火味道,並不慈愛。

一個月叫她去請安一次,見了麵也不太說話,隻問她字練得如何,女則背熟了嗎。祖孫二人大多隻是湊夥吃頓飯,但是老夫人確實不喜歡她做些與淑女無關的事情。

有一次她下了學,見幾個小丫鬟在院子裡翻花繩,她停著看了會,叫老夫人知道了,後來府裡就沒有小丫鬟敢在當值的時候玩這些東西了。

“姑娘可喜歡這些玩意了,那時候還天天嚷著要回王府,說要意行哥哥給您買玩意。”知夏或許是覺得有趣,自己也笑道:“誰知道,後來,院子裡一個小葫蘆就把姑娘哄好了。”

知夏又指了指京城,語氣中不乏惋惜,“那時大少爺還未走丟,姑娘哭著要回王府,細聲細氣地嗓子都啞了,大少爺就給姑娘念了個什麼葫蘆的話本就把姑娘哄好了。”

“後來又給姑娘摘葫蘆,姑娘整日捧著,吃飯睡覺都不放下,寶貝得不得了呢。”

她兒時竟然與庶兄的感情這麼好嗎?阿瑤竟然毫無印象了,她想了想,有些疑惑道:“可是我院子裡沒有種葫蘆?”

她院子裡隻有一棵梨樹,其餘都是些花花草草。

“哪裡是您院子裡的,姑娘小時候愛熱鬨,老夫人又喜靜,見大少爺待你和善,便整日纏著他,叫他學都上不了,大少爺脾氣好,姑娘說什麼都依著,種個葫蘆算什麼。”

阿瑤聽得麵露迷茫,撐著腦袋想了好久才隱隱約約有些印象,仿佛是有個金相玉質的少年,帶著笑地看著她。可是再多的就想不起來了。

阿瑤想起在桌上給自己夾栗子糕的馮久知,將他和那個少年聯係在一起,心裡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是稍縱即逝,她也沒細想,就是越發覺得庶兄待她好了。

阿瑤把這葫蘆放在眼睛跟前,確實是個連口都沒開的小葫蘆,大當家的為什麼要給這個給她呢?

阿瑤想不明白,她把葫蘆壓在枕頭底下,慢慢地趴著睡去了。

夜裡,阿瑤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就見柳嬤嬤麵色嚴肅地望著她,“姑娘,快穿衣服,老奴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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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行帶著人從陳氏說得小路靠近莊子,一旁的副官舉著火把,勾著腰照著前方。

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子映入眼簾,莊子裡沒有燈火,想來是已經到了安寢的時間。其他副官帶領的兩隊人還沒到指定的位置,沈意行不急著行動,讓將士們注意警戒,保存體力。

“趙承潤找到了嗎?”沈意行看著陰森森的後山,語調淡淡的。

副官小聲道:“趙公子走得急,且有些功夫在身上,派了幾個小隊去找了,現在還沒有消息。”這種少年人膽子大,又有些不識好歹,一口氣走多遠都是有可能的。

沈意行不在意一個不服管教的少爺會不會死在後山,且照這個旱災的程度,他幾乎不會有被凍死的可能,

但是他父親趙永年,位極人臣,是個慣會使陰絆子的笑麵虎。嫡長子要是死在了他這,也是個麻煩事。

沈意行沉吟一會,一張玉雕般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命他們繼續找,找不到就明天再說。”

目無軍紀,在軍隊裡,這種人要不是他姓趙,沈意行都不會多問一句。

很快,李忠岩帶著另外一個分隊,從山腳上來了,他讓隊伍熄了火把原地警戒,接著自己竟然向沈意行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