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保護(2 / 2)

阿瑤提著裙擺,聽話地進去了。

李淮修身上帶著霧氣,不知道從哪裡趕回來的,阿瑤就跟在他身後,仰著臉跟著他轉悠。

“你這樣急做什麼?”李淮修把佩劍解了,有些好笑地問道。

栗子糕放在桌上,阿瑤沒去拿,依舊仰著頭望著李淮修,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裡,帶著股說不出的情緒。

女孩看著他不說話。

李淮修坐在她對麵,凝神看她一會,就發現阿瑤麵色不好看,雪白柔軟的麵頰沒有一絲血色,還有點驚惶的樣子。

燭火劈啪響了一聲,男人輕聲道:“怎麼了?”

“受委屈了?”女孩這幅模樣,叫男人下意識放柔了語氣。

阿瑤眨眨眼睛,長睫輕柔的覆在臉頰上,如月生暈的麵龐上沒有了往日甜甜的笑容,她垂著眸子,將曹文英下午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永州王以為我是大當家的妹妹,所以想要求娶我。”

李淮修坐在桌前,就著燭火看著女孩的眉眼,“確有此事,曹文英惹你不高興了?”

阿瑤搖搖頭,攥著手心,語調不自覺就有些怯怯,“永州王要是還要這樣,怎麼辦?”

李淮修待她好,阿瑤心裡就覺得像是夢一樣,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叫她擔心極了。

永州王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李淮修要是真的答應了,她要怎麼辦?阿瑤覺得自己忽然一下就回到了沈意行做選擇的時候,而她又成了那個被選擇的人,流著冷汗叫人做選擇。

阿瑤害怕自己被放棄了。

李淮修這才明白過來,女孩這樣愁眉苦臉,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他看著阿瑤柔軟的臉頰,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其實不管永州王是為了什麼,看上了他手裡的兵或者是其他的物件,或者任何東西。除非阿瑤自己願意,李淮修不會叫那個永州王有見到阿瑤的機會。

李淮修對著她,永遠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保護欲。許是當年那個愛哭鼻子的小阿瑤,抿著小嘴,紅著眼睛叫兄長抱的時候,年少的李淮修就已經發了自己不知道的誓言了。

阿瑤要是有不順的地方,他會覺得自己難以忍受。

“不會的。”男人說得緩慢又篤定,“姑娘不想的,就永遠不會。”

阿瑤抿唇,挺直的脊背一下就放鬆了,她抿著唇歪頭看著李淮修,眼神與當年的小阿瑤重合了,她心裡像是叫人撫走了所有的憂慮。

李淮修說每一句話她都信。

“那天我走在廊下,心裡是很害怕的。”阿瑤向來覺得自己堅強,她不想給李淮修帶來任何麻煩,所以就一個人悶在心裡。

“我夜裡睡得不好,老是想著那天的事情。”阿瑤夜裡看著黑暗就覺得惶恐,眼下的黛色越加深厚,她隻能看著話本累極了才睡著。

她誰也沒說,總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很麻煩的人了。

男人的麵具叫燭火投出一層陰影,阿瑤說的話他一一記住,阿瑤此刻的神色他也記住了。

李淮修沒說什麼,他伸手撥開盒子,垂著眸子看著女孩,平靜道:“吃吧。”

阿瑤點點頭,麵頰上又露出了兩個小梨渦,埋著頭小口小口地吃著糕點,乖得叫人心軟。

守在女孩床邊,等女孩睡得香甜了,李淮修就騎著馬又出了門,他沒帶麵具,眉眼間有些厲色。

這段時間城裡風聲鶴唳,這陸同和來的很不是時候,李淮修原本不想來見他的。

李淮修帶著人,騎著馬到城中一座小宅停下的時候,已經快要子時了。

男人麵無表情,叫周元去叫門。

周元連忙下去敲了敲門,就有一個佝僂著腰的老管家立即開了門,將幾人恭敬地迎了進去。

陸同和拿著一把折扇,笑眯眯地等在堂中,見李淮修進來了,朝他拱拱手,“李公子,有失遠迎。”

李淮修從他身側走過,並未搭理他的裝腔作勢。

李淮修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一旁立刻有丫鬟上前來奉茶,儀態玲瓏,笑顏相待。

男人厭惡有人靠他這樣近,抬抬手示意這丫鬟到邊上去。

“永州王到底要談什麼,叫你這般費儘心思把我請來?”李淮修的聲音很低沉,他進門時收斂了神色,但是細看就能發現眼神並不平和。

陸同和除了那日將阿瑤引到偏僻處外,還暗地裡動了不少手腳,叫李淮修想要收走渝城兵力的事情進展緩慢。李淮修原本準備叫陸同和兜個圈子吃個大虧,今天就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

阿瑤受到的驚惶,這人也該感同身受地體會到。

李淮修態度冷淡,陸同和也不當回事,扇扇折扇,自己也坐到了一旁,“李公子喜歡開門見山,我也不饒彎子了。”

陸同和壓低了聲音,“我父親想同殿下談談永州兵力的事情。”

這句話從口裡吐出來以後,堂裡就安靜極了,李淮修蹙蹙眉,這才開始正眼看他。

堂上的門被緊閉,無人知道裡麵說了些什麼話。

天邊天色放亮,李淮修才帶著人從小堂裡出來,男人帶著麵具看不清神色。

李淮修提著劍,鮮紅的血順著劍尖往下滴,大步地往府外走去。

一旁的周元幾人屏氣凝神跟著他,眼神難掩驚懼。

待李淮修走後,堂裡的陸同和才敢叫人去給自己請大夫,他痛得齜牙咧嘴,腹部破了個大洞,血流的濕了半件衣裳,血腥氣散到整個廳堂。

大夫來給他包紮,陸同和痛得喘不過氣了,麵上慣常的笑意也撐不起來了,他想起李淮修看他的眼神就忍不住發顫。

陸同和深切地體會到,這人是個實打實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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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馮府的一封信閥寄往了徐州。

送信的人不敢耽誤,隻要小半月就快馬加鞭到了徐州。

而徐州如今的局勢越發微妙,元帝在這停留了快一個多月,過得是聲色犬馬,樂不思蜀。

可苦了跟著來的世家貴族們,蝸居在此地,要什麼缺什麼,還要叫當地的豪紳暗暗排斥。

王氏最近心神不寧,更是懶於交際,尋常交好的貴婦人要叫她一齊宴會,她也紛紛找由頭推脫了。

這日下午,王氏又收到了京城來的信件,她連忙拆開,一字一句地讀。

這信是馮清雅寫得,自從那日馮璟喻審問了她一番以後,馮清雅暗地裡就有些排斥馮璟喻,覺得他更向著阿瑤,不想再同他和以往一樣親近,於是常常給王氏寫信,好叫她能繼續疼愛自己。

信裡寫得都是馮清雅平日裡的生活瑣事,她最近同許宣就差出雙入對了,這個少年家世好會來事,叫馮清雅也享受了一把眾星捧月的待遇。那些原本瞧不上她的小娘子,見她與許宣關係不一般,似乎還與鎮南王世子有些關係,一個個嫉妒得說酸話,還怕得罪了許宣與鎮南王府,處處都要捧著她。

馮清雅現在是逢春的少女,信件裡也不免透出來一些,隻是王氏急著找關於阿瑤的隻言片語,因此並未發現她有何處不同,不然定是要狠狠地阻止她。隻是王氏看來看去,馮清雅也隻是在信件的末尾提了一句,說阿瑤很好,叫王氏不要擔心。

就這麼一句好,叫王氏看得心中憂慮,她如何能不擔心。阿瑤怎麼不自己同她寫信呢?也不知有沒有受傷,為何就停在京城了,到徐州來叫她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王氏想得眼眶發紅,非常非常地想要見一見阿瑤。迷迷糊糊見馮清雅在信尾提了一句,說是她的父親馮二爺仿佛給她留了個什麼玉佩之類的物件,想問問王氏放在哪了。

王氏皺著眉想,當年二爺死得突然,似乎確實有這麼個物件留下來了,好似和軍中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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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氏祖宅裡,沈意行跪在佛堂前,一根小臂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在他身後。

樊氏族長是一個須發全白的老人,今年已經要七十歲了,他依舊身板挺直精神矍鑠,手上的力氣比那些年輕人還大。

十幾棍子下去,沈意行已經麵色發白,背後沁出血色,依舊直直地挺著脊梁。

樊族長把木棍扔在一旁,“你下定決心了?”

沈意行這般模樣也不見狼狽,他天生一張好皮像,垂著眼睛像是悲天憫人的神佛。

“我必須這樣。”男人麵上不見痛苦的神色,他冷靜地想著,這確實是他該承受的。

樊族長冷笑一聲,眼中倒是閃過一絲讚賞。他沈焦永是個懦夫,兒子倒是有他們樊家的血性。

“你帶了兵就走?”樊族長叫人扶他起來。

沈意行勉強笑了笑,神色卻是冰冷的,“不能等了。”

他已經不能忍受了。

沈意行隻在樊家帶了一日,連夜帶著數萬鐵騎出了金州,直指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早呀!

感謝小天使們!同時擁有營養液和小雷~我會超級超級努力碼字的~小聲:這是端午節的小禮物嗎!愛你們呀~端午快樂!!

開心(o^^o)~

ps:鋪墊完了!接下來有很重要的劇情,提示一下,是和劍有關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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