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保護(1 / 2)

阿瑤第二日起床時,就見到了枕邊的玉佩,她側著頭看著玉佩,半邊臉頰埋在被子裡,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一抬頭,就見柳嬤嬤用一種難以言語的眼神打量著她。

“嬤嬤怎麼了?”阿瑤趴在枕上還有些麵熱,她把玉佩拿起來,這是塊刻著流雲百福的墨玉,叫阿瑤捧著越發顯得她膚色白嫩,像個玉人。

柳嬤嬤低聲道:“這是昨日夜裡主子來了?”她昨日走的時候,這塊玉佩分明不在這。

主子一向注意禮儀,怎麼會夜裡還進了姑娘的房間,還將這樣帶了十幾年的玉佩留在這,柳嬤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仔細地看著阿瑤露在外頭的皮膚。

阿瑤至純,柳嬤嬤擔心她傻傻地,挨了欺負都不明白。好在女孩肌膚似雪,並未有什麼不堪的痕跡,柳嬤嬤悄悄鬆了口氣。

阿瑤點點頭,笑得十分輕快,“大當家的昨天夜裡回來時來同我說話了。”

女孩笑得無憂無慮,很是坦蕩的模樣,顯然隻是把李淮修當成了兄長,倒是叫柳嬤嬤一肚子的疑惑都吞進去了。

她歎了口氣,順順阿瑤的頭發,想了想道:“姑娘高興就好。”

阿瑤眼底有了兩塊青痕,眉眼間卻都是鬆散,女孩美得沉靜又淑雅,語調有些孩子氣的天真,“大當家要真是我兄長就好了。”

阿瑤昨夜醒來,見李淮修笑著坐在她身旁時,真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伺候阿瑤梳洗以後,柳嬤嬤整理床榻,看到床邊像是燃了許久的燭火,不知想到什麼,很淺地皺了皺眉毛。

又過了小半月,阿瑤已經習慣了在渝城的生活。

袁文琪上門拜訪了好幾次,起先還有些好奇,隻是次次都沒碰見李淮修,已經沒那麼感興趣了,倒是給阿瑤送了好幾次話本,叫阿瑤越睡越晚,眼下兩道青痕加重許多。

這日,阿瑤懶得起得早,沒叫李淮修等多久。

“大當家的今天也要出門嗎?”阿瑤吃著栗子糕,打扮的十分清爽,照常問起來。

她今日預備練完大字以後再打幾個絡子,然後檢查李戾昨日的詩背得如何,仔細一想也是很忙碌的。

李淮修嗯了一聲,男人晨起後聲音有些低沉,“昨天回去有練字嗎?”

阿瑤搖搖頭,嘴唇抿了抿,看上去很柔軟的模樣,眼尾有著花瓣尖尖一樣的紅暈,“我今天多寫一些。”

李淮修也不催她,沉沉道:“不急,慢慢來。”

阿瑤用完膳後,依舊去了李淮修的書房,窗邊那張小桌一直在那。

輕車熟路地坐下,阿瑤就專心開始練字。練了小半個月,其實已經有些進步了,隻是李淮修說這不是一兩日的功夫,想要寫得好,需得勤練。阿瑤自然是奉若真理,越練越專心。

李淮修拿起早上沒看完的書,翻了兩頁,忽然抬手敲了敲桌子,阿瑤循聲看過去。

“還記得曹文英嗎?”男人突然提到。

阿瑤點點頭,這個小娘子給她的印象很深刻,隻是大當家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李淮修靠著椅子,清雋俊朗,眼神沒從書上離開,“她今天要上門來拜訪道歉,你要是不想見,拒絕就好。”

阿瑤拿筆頂點了點臉頰,眼神不住地往李淮修身上瞧,半晌才有些歡快道:“謝謝大當家的!”

肯定是因為大當家的,不然曹文英才不會上門道歉呢。

李淮修翻了頁書,很淺的笑了一下。

到了下午申時,李淮修又出門了,臨走前,阿瑤站在門邊,女孩有些嬌俏地扯著他的衣袖,試探性地說想吃栗子糕。

李淮修沒什麼表情,佩上佩劍,乾脆地應了。

阿瑤就忍不住高興,笑出兩個甜蜜的小酒窩,烏溜溜的眼睛望著男人,囑咐他路上小心。

栗子糕最遲戌時就要賣完,李淮修今日說不定能回來和她一起吃晚膳呢。

李淮修叫她看得好笑,撥了撥她的發髻才走。

李淮修走後,阿瑤立刻就疲於練字,去找柳嬤嬤編絡子了。

李淮修剛走沒一會,就有門房的下人來通傳,說是有個姓曹的娘子前來拜訪。

阿瑤想了想,沉著小臉拒絕了。

曹文英想要道歉是她自己的事情,阿瑤當然可以不接受。

過了大概又小半個時辰,阿瑤一個絡子將將要打完,門房的人突然又來通傳,原來那個曹家娘子還沒走,她兄長也來了,兄妹二人守在門前,說是必須要見主子一麵才肯走。

阿瑤忍不住皺眉,柳嬤嬤在一旁道:“姑娘要是不想見,直接閉門不管即可。”

“算了。”阿瑤起身,“叫她進來吧,我們去正堂招待她。”這個院子是阿瑤的住處,她並不想讓自己不喜歡的人進來。

柳嬤嬤自然事事都依著她,還怕她叫人欺負了,跟著她一同去了。

曹文英進來的時候,阿瑤都愣住了。

她那日隻見了曹文英一次,但是印象中是個十分明豔張揚的女子,今天卻穿著素色的衣裳,神色間難掩憔悴。一旁跟著一個穿著淺藍色長袍的男子,長相斯文秀氣,與曹文英很是不一樣,見了阿瑤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你這是?”阿瑤叫人給這兄妹二人奉茶,曹文英該是個十分看重麵子的人,怎麼幾天就憔悴成這個樣子。

曹文英聞言有些幽怨地看著阿瑤,“李姑娘何必裝模作樣,我今日是來給姑娘道歉的。”

她這番語氣說辭,這實在不像是誠心道歉,那日要不是阿瑤態度冷硬,興許真的被那嬤嬤不知道帶到哪裡去了,會遭遇什麼事情都說不定。曹文英看著卻毫無歉意,想必要是沒有李淮修,她是決計不會來道歉的。

阿瑤麵色微沉,有些後悔將她放進來了。

女孩即便是生氣也是活色生香,叫人想要撫平她如遠山芙蓉般的峨眉,這樣鐘靈毓秀的小娘子,曹文吉以往從未見過,光是看著就有些臉熱,不由起身朝阿瑤拱拱手,低頭道:“是家中管教不嚴,才叫幼妹犯下如此大錯,還請李姑娘原諒。”

語氣間帶著刻意的討好,叫阿瑤聽得直皺眉。

這兄妹二人怕是打心底裡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不接受。”阿瑤看著堂下的兩人,眼神慢慢平靜下來,她心裡也確實還在生氣的,但是不想耗費時間在這樣的人身上。

那日在昏暗的長廊上,那嬤嬤拉著她的時候,她雖然態度堅決,可也不是不怕的。

“曹姑娘要是說完了就走吧,我就不送了。”女孩聲音悅耳,說出來的話卻並不柔軟。

兄妹二人愣愣地看了她一會,都沒想到阿瑤會是這樣冷硬的態度。

這也是他們二人以貌取人了,阿瑤生得一副仙人之姿,很容易叫人以為她脾氣也好。曹文英現在才回過味來,看人並不能隻看外表。

阿瑤正準備起身送客,曹文英忽然紅了眼眶,“李姑娘能不能屏退這些下人,我有事情要告訴姑娘。”

有什麼事情不能當眾說的,阿瑤搖搖頭,做出一個送客的手勢,“曹姑娘慢走。”

曹文英一咬牙,“姑娘要是擔心,留一個嬤嬤也可以。”

“姑娘難道不好奇,那天那個男子是誰嗎?”

阿瑤同柳嬤嬤對視一眼,猶豫一會,將其餘下人屏退了,“你說吧。”

曹文吉也退了出去,曹文英獨自一人在堂下,眼圈還有些紅,“你那日見的是陸同和,是永州王的嫡子。”

阿瑤嗯了一聲,這李淮修已經告訴過她了,她看著曹文英,等著她說出重點來。

永州王的兒子和她也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要把她引到那處去呢?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李姑娘家中姓甚名誰。”曹文英平複了一下情緒,“隻是陸郎與我情投意合,他父親卻傳了命令,叫他迎娶於你。”

“那日就是永州王故意差人,將姑娘引到那處去的,隻是相看一二,並無壞心,且我事先也是不知情的。”曹文英講得情真意切,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這樣一講,倒是隱隱地怪起了阿瑤了。

而且阿瑤甚至都不是李淮修的妹妹,永州王為何就因為李家的緣故,就要讓自己的嫡子娶李淮修的妹妹呢?或許是因為李淮修的緣故,李淮修上次將朝廷退了兵,所以永州王看好他,要這樣拉攏他?

阿瑤想不明白。

“你要是敢騙我?”阿瑤抿抿唇。

曹文英擦了擦眼淚,“隻求姑娘叫你兄長放過我們一家,我自然不敢有半句假話的。”

李淮修平日裡看著高大沉默極為可靠,其實在外邊處事極為霸道,已經將曹洪浩嚇得好幾夜睡不好一個安穩覺了,他年紀大了這樣沒幾天就顯出病態,曹文英這才咬牙上門道歉。

曹文英走後,阿瑤皺著眉撥弄著絡子,時不時看看柳嬤嬤。

阿瑤心中憂慮,她搞不清楚狀況難免就有些想東想西,甚至覺得要是永州王堅持要叫他兒子求娶於自己,她該如何自處。阿瑤自然是不願意嫁的,她也並不是李淮修的妹妹。

隻是,李淮修是怎麼想的呢?

玉團一樣的人,情緒都擺在麵上,叫人想摸摸她的臉頰。

柳嬤嬤叫她看得好笑,見她滿麵愁緒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不由摸摸她的發髻,“姑娘這是怎麼了,還愁眉苦臉的。”

這話不好同旁人說,阿瑤隻好糊弄過去,怏怏地打絡子。

到了夜間,李淮修派人傳了信回來,叫阿瑤先用膳。

阿瑤雖然失落,但是還是乖乖地一個人吃完了飯,隻是少用了半碗飯。

天色慢慢暗淡下來,阿瑤坐在秋千上,軟軟的臉頰抵在秋千繩子上,靜靜地望著院子門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淮修踏著夜色回來了。

阿瑤見他就忍不住高興,從秋千上跳下來,像隻輕靈的雀。

男人拿著小匣子,遠遠就朝她抬抬手,示意她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