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哄哄(1 / 2)

馬車很快就到了袁府,李淮修先下去,將提著裙擺的阿瑤扶下了馬車。

“要走的時候就來找我。”

李淮修又讓她看看自己腰間的玉佩,語氣淡淡的,“見了這個才能跟人走。”

阿瑤點點頭,臉頰叫車窗壓出一條印子,顯得女孩格外乖巧,

她仰頭看著李淮修,細聲細氣道:“記住了。”

李淮修嗯了一聲,看她一會才離去。

阿瑤抿著唇,有些害羞,大當家那樣波瀾不驚的眼神,她都能從中品出一股誇讚的意味來。

李淮修被請進了前廳,阿瑤帶著卷碧,則叫一個嬤嬤帶到了袁文琪的院子裡。

袁文琪今日打扮得十分好看,畫著秀麗的妝容,發式也變得不像以往那般簡單,隻著一身褻衣,有些緊張地坐在內室。

見了阿瑤就叫她陪自己坐一會,有些焦慮道:“是不是來了很多人。”

袁文琪苦著臉,“我好怕我等一下腿軟!”那樣多的人看著,她萬一穩不住,丟了醜,怕沒一日就能傳得滿城皆知。

阿瑤見她著實害怕,叫她的丫鬟給她倒茶,柔聲道:“都是你的親屬,就是腿軟也沒什麼。”

“再說了,文琪你今日這樣好看,彆人那還會注意到你腿軟不軟。”

這樣的場麵,阿瑤也未曾經曆過,隻得這樣安慰她。

阿瑤語氣平和,聲音又悅耳,又是這樣的秀氣美麗,望著袁文琪的時候,袁文琪隻覺得心平氣和,一時到沒那麼緊張了。

“我方才叫丫鬟在前院瞧了,聽說你兄長生得十分俊朗。”

袁文琪有心情同她扯閒話,語氣非常向往,曹文吉不同於他明豔張揚的妹妹曹文英,生得隻能說是有些秀氣,叫袁文琪很是嫌棄。

阿瑤聞言一愣,如遠山芙蓉般的秀眉蹙了蹙,“我兄長沒有戴麵具嗎?”

袁文琪聞言也有些奇怪,“城裡的人都好奇呢,生得那樣一副好模樣,偏偏要戴著一副麵具。”袁文琪還沒說實話,平日裡李淮修出門必佩劍,眼神冷漠,還叫不少人給他取了個玉麵羅刹的諢號,還有不少女郎悄悄打聽他,暗送秋波的事情也沒少做,隻是李淮修從未回應過罷了。

袁文琪好奇道:“你兄長為何要帶個麵具呢?”

阿瑤也不知道,她自己都從未見過李淮修的樣貌,現在不免有些難受,她勉強敷衍過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阿瑤都有些恍惚,李淮修難不成是隻在她一個人麵前帶麵具嗎?他為什麼要這般呢?

及笄禮的時間很寬鬆,並不急著做什麼,阿瑤來的很早,袁文琪的一些手帕交都還沒來,阿瑤就打起精神又陪著她吃了些墊肚子的糕點,就聽見外邊有人在求見。

袁文琪一聽就知道是誰,有些不耐煩地歎了口氣,“這個曹文吉,真是陰魂不散!”

奈何她此前好幾次將曹文吉拒之門外,母親已經教訓過她了,這會再不情願也隻能穿好衣裳出去招待他。

阿瑤也隻好隨她一起去了外間。

曹文吉看得出是仔細打扮過的,一身乾淨的青色長袍,手裡拿著折扇,看起來是個很清爽的讀書人。

曹文吉原本帶著些禮品來的,一見阿瑤就愣住了,磕磕絆絆朝她拱手,頻頻打量起阿瑤。

這番做派實在有些叫人反感,阿瑤皺皺眉,悄悄站到了袁文琪身後。

袁文琪翻了個白眼,被一旁的一個教養嬤嬤般的婆子瞪了一眼,這才不情不願道:“你來做什麼?”

曹文吉麵龐隱隱發紅,也朝她拱手,語氣親近自然道:“自然是來看你的,我母親還叫我帶了些禮品。”

曹文吉並不是個嘴皮子利落的人,袁文琪也懶得同他再說什麼,三言兩語就要將人打發走。

曹文吉又悄悄看了阿瑤好幾眼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袁文琪十分無奈,悄悄對阿瑤道:“彆看他一副很是靦腆的模樣,暗地裡不知道做了什麼呢。”

曹文吉書倒是讀的不錯,隻是不知道被曹刺史叫人堵在那勾欄院裡幾次了。

阿瑤十分不解,“你母親為何要讓你嫁給一個這樣的人。”要是想嫁一個讀書人,城裡多的是比他體麵且潔身自好的讀書人,家世差些阿瑤覺得也是無妨的。

袁文琪笑了笑,一派天真爛漫,並沒有被強迫的模樣,“我家中管著城裡的兵,需要同曹家結盟才保得住,且我早就已經同家裡人商量好了,禮成之後我照樣住在家裡,一個形式罷了。”

袁家好幾代才出袁文琪一個女孩,以往沒有條件都是十分嬌寵,如今家中興旺起來,自然更是萬分寵愛,這才叫她能對曹文英冷臉相待,且這婚事還是她自己先答應的。

阿瑤看著她的眼神不由有一些羨慕,她想起了或許遠在徐州的馮秉懷與王氏,馮清雅已經回去了,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兩人或許早已將她忘記,隻盼著她不要回去敗壞馮家的名聲吧。

沒過一會袁文琪的手帕交們就紛紛登門拜訪了,都是些性情爽朗的小娘子,帶人和善,沒以後就與阿瑤熟絡在一塊了。屋子裡擺上瓜果茶水,一些罕見的吃食不要錢似的送進來,顯然這家人對袁文琪很是疼寵,不叫她在友人麵前丟一點麵子。

阿瑤笑著同幾個小娘子說話,心情卻無比的沉重,她此刻非常想要見到李淮修,因為麵具的事情,也因為在這幅熱鬨的場景裡,她十分地想念他。

曹文吉有些恍惚地進了前廳,他這幅丟了魂的模樣就讓人以為他在袁文琪那受了冷臉,一個好友見狀拉住了他,“你怎麼了?袁文琪給你甩臉子了?”

曹文吉這才回過神來,隻是心裡還想著阿瑤,呐呐一會並沒有說話。

好友有些曖昧地笑了笑,“我這有個好東西,反正你們二人總是要做夫妻的。”

曹文吉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猜想到了,嘴上還是問道:“什麼?”

好友將一個小紙包塞進他手裡,“你知道的。”

曹文吉心如擂鼓,小心地將紙包收進袖口,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突然發現一個男人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這邊,男人眉眼英雋清俊,眼神冷淡,叫人不敢同他對視。

曹文吉呼吸一窒,一瞬間繃緊了神經。

他認識這個男人,是那個殺了渝州太守,叫父親恨得牙根癢癢的人,聽說是叫李淮修。

男人這樣看著曹文吉,叫他冷汗都流下來了。

好在李淮修隻是淡淡地掃他一眼,接著隨意地移開了,那群他平日裡要叫叔伯的人,將男人眾星捧月般圍在其間。

曹文吉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背後都濕透了。

李淮修看了那個行跡有些鬼祟的人兩眼,想著他剛從後院出來,很輕地蹙了蹙眉毛。

男人朝一旁的周元低聲交代兩句,周元會意,看了曹文吉一眼,悄悄出去了。

曹洪浩給李淮修敬了杯酒,男人年紀大了,麵上不免帶出些皺紋來,意味不明道:“李公子年少有為,叫曹某歎服。”說罷一仰而儘。

桌上一時安靜,曹洪浩這是在求和了,他們都等著李淮修表態。

李淮修看他一眼,很輕地笑了一聲,“曹大人也還年輕呢。”

李淮修沒戴麵具,豐神俊朗的同時帶著股同旁人不一樣的貴氣,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此間沒有人覺得他隻是個出身鄉野的土匪。

李淮修很平靜地拒絕了他的示好。

曹洪浩不與他對視,隻訕笑道:“老了,老了。”眼中卻閃過一抹厲色。

這桌上都是些現在能說得上話的官員,此刻推杯交盞,很快將剛才那一頁掀過去了。

李淮修麵無表情地飲了杯酒。

及笄禮在下午申時舉辦,這樣的禮儀各地有各地的不同,有的地方在白天舉行,有的地方在夜裡辦,隻看家中長輩的意思。

袁文琪在丫鬟們的侍奉下,穿上裁剪得當的衣衫,帶上華美的頭冠,在眾人的注目下,叫兄長袁祁領著拜見上堂的父母。

袁父袁母眼眶都紅了,給她兩個小匣子做賀禮,又請了一位全福夫人來給袁文琪梳發,將一塊價值不菲的圓玉帶在她腰間。

阿瑤坐在席上,眼神有些憧憬,她難以自製地想起了自己,她該是不會有及笄禮了。

女孩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想起李淮修,她麵上下意識地起了兩個小梨渦,想起麵具的事情,心裡又升起一種叫她愉快又悵然的情緒。

大禮結束以後,還有一場宴席,李淮修卻離席,同袁文琪的父親袁德運去了書房議事。

阿瑤和小娘子們坐在一桌,沒一會就單獨被袁文琪叫人請去了內室。

兩個小娘子將丫鬟嬤嬤全趕到外邊,一起說起私房話來。

袁文琪還有些興奮,不住地問著阿瑤,她有沒有失態,叫那全福夫人梳發時有沒有露出她有些圓潤的下顎。小娘子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生怕又不雅的地方。

阿瑤笑著安慰她,“非常得體,文琪今日豔驚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