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很煩(2 / 2)

這苦命的孩子,怕是一個人擔驚受怕了許久。

王氏並未帶多少物件,箱籠裡裝的都是給阿瑤做的衣裳。

她不知道阿瑤的尺寸,不曉得她如今多高,隻好叫繡娘把一些位置的尺寸放寬一些,穿著若是不合適,改小就可以了。這些顏色都粉嫩,該是小娘子會喜歡的。

她還帶了些釵環,都是徐州流行的樣式。

王氏一個人坐在正堂裡,她一下一下地轉著佛珠,有些惴惴地等著。

她原本是個貌美的女子,這些日子這樣苦熬著,麵上都多了兩根細紋,看著憔悴許多。

王嬤嬤去了許久才回來,王氏見她身後空空,竟然是一個人回來的,“阿瑤呢?”

“她難道不願意見我?”這叫王氏心裡難受極了,她愣了會神,沒發現王嬤嬤欲言又止的神情。

王氏想了想,有些恍惚地點點頭,“是的,該是我去看她的,何苦叫她出門呢?”

王氏說著就要起身,王嬤嬤連忙攔住她,躊躇道:“夫人,大娘子不在這府上。”

“不在府上?”王氏愣了會神,“怎麼會不在府上呢?”

不是說救回來了嗎?

王嬤嬤想到自己方才出去探聽到的事情,覺得不能直說,隻好委婉道:“大娘子,如今還住在那淮王的府上。”

王氏瞪大了睛,“怎麼住在那裡?”

“沒人去將我兒救回來嗎?”

王嬤嬤自己也捉摸不透這個情況,但是該是大娘子自己不想回來的,她怕刺激到王氏,隻說可能是有些特殊的情況,想著先將她安撫住,再去找大公子探聽一番。

王氏卻忍不住了,她隻要一想到阿瑤還在那匪寇手裡,想到她或是要受到折辱,心裡就像喘不過氣來一樣,壓抑地難受。

王氏不顧王嬤嬤的阻攔,直奔老夫人的住處。

老夫人已經知道她回來了,倒是沒太上心,她看著阿瑤的信,氣得膳食都用不下。

見王氏來了,老夫人也沒給個好臉,轉了轉佛珠,道:“你這般急赤白臉的,哪裡還有半點主婦風範。”

王氏以往叫老夫人壓慣了,這會見了她還是有些害怕,氣勢先矮了一半,聲音都低了許多,“妾身聽聞阿瑤還在那匪寇的府上,這是怎麼回事?”

李淮修如今說是淮王,在王氏心裡,她一貫的覺得鎮南王府這些世代相傳的大家族才是真正的名門,更何況李淮修還是土匪出身。

老夫人掀了掀皮子,語氣叫人琢磨不透,“她自個不願意回來,你在這裡怨天尤地,倒不如去勸一勸她。”

“未婚就住在一個男子的府上,小心帶累了府上其他娘子的名聲!”

老夫人語氣重,叫王氏打了個激靈,像是如同本能一般,磕磕絆絆道:“雅姐兒呢,妾身怎麼未看見她。”

老夫人聞言,臉色果然好了些。

她話音剛落,馮清雅就掀了門簾進來了。

馮清雅其實已經到了一會了,在外邊聽著王氏像是許多事情都不知道,這才敢進來。

馮清雅一見王氏,就哭哭啼啼地撲進她懷裡。

王氏原本有許多要質問她的話,叫老夫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一時也問不出口。

馮清雅摟著她說了半晌,提起自己名聲壞了就忍不住掉淚。

“還有那老太爺,說要教訓我!”

王氏原本還有些心疼,畢竟是寵愛了十幾年的嬌女,柔聲問她這是怎麼了。

馮清雅哭著道:“老太爺責怪我,說是我害姐姐落得那土匪手裡的,還叫我以後仔細著說話。”

叫家裡的長輩這樣刻薄,也不怪馮清雅如今難受了。

王氏還以為老太爺不知情況,冤枉了馮清雅,當下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如今是半句壞話也不想往阿瑤身上說,

馮清雅擦了擦淚,滿希冀地望著王氏,“母親不如去淮王府上勸勸姐姐,叫她原諒我,且祖母含辛茹苦將她養這樣大,怎麼能一時置氣就要把自己過繼出去呢?”

過繼?王氏一把把馮清雅從懷裡推出去,有些慌神地問道:“她為何要過繼!”

馮清雅叫她嚇了一跳,哭著道:“姐姐心裡怕是怪我,叫我帶累了她,害她被土匪抓了去。”

馮清雅已經有些覺得不對了,因此隻撿著好話說。若是往日裡,王氏必然會覺得阿瑤心思重,心小,反而還要教訓阿瑤一番。

王氏這會卻像要吃人一般,呼吸都重了許多,怪不得呢,她們一大家子都逃出去了,為何就兩個女兒叫人家抓住了,原來是馮清雅帶累的。她還以為馮清雅是冤枉的!

馮清雅見她麵色發青,有些害怕地推了推她,“母親,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可要替我勸勸姐姐呀。”

王氏冷冷地看她一,心裡就像刀割一般難受,一個是她養大的,一個是她親生的,王氏苦著臉半晌沒說話。

馮清雅不敢再說話,怯怯地看著王氏。

老夫人見狀,冷笑一聲,“你小門小戶出來的,如今看不清形勢也就罷了,我也不怪你,可你養了雅姐兒這麼些年,我還當你有多上心,到底還是不如自個親生的……”

王氏突然尖叫一聲,滿屋子的人叫她嚇了一跳。

王氏心裡像是有塊大石頭,她想要呼吸,卻半晌也呼吸不過來。

她想了許多,馮清雅早產,小時候離了奶媽,膳食就要格外仔細一些,江南水土養人,但是馮清雅不適應。

她就叫人拿小米和藥材細細地熬,換了七八道水,把藥味熬淡,熬成細細的糊糊,一口一口地喂給那個奶娃娃,每年的藥材流水一樣送進她的院子,養了十幾年才叫她這樣的康健。

江南的娘子都有一身細細的皮子,馮清雅從小長相不如人意,皮膚也黑,日日拿牛奶泡澡,慢慢才能見人,這上十年,怕是泡了幾千輛銀子。

馮清雅幾乎日日都要出門逛鋪子,動輒數十人圍著她,一顆珠子幾百兩,馮秉懷不想叫她這樣張揚,還是王氏同他吵了一架,那珠子一買就是一匣子。

馮清雅不愛讀書,馮秉懷一個二品官,叫王氏鬨得,一年換了幾個大儒教她,馮清雅還是學不進去,說自己不是這塊料,隻叫王氏給她做衣裳,她的衣裳多半隻穿一次,多得能開個鋪子。

可是她的阿瑤呢,她從來沒有給阿瑤喂過一口膳食,沒有給她梳過一次發,沒有仔細地抱抱她軟軟小小的身子。阿瑤來月事,她沒有教養過她。阿瑤生病時,她也不曾摸摸她滾燙的小手。

阿瑤住在京城裡,老夫人也不愛寵她,她花銷著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沒人添補,夏日裡買冰都要從冬日裡攢些銀子,一季做四件新衣裳,一妝匣的釵環永遠是那一妝匣,生病了也沒人哄,她是沒有吃過糊糊那樣精細的膳食的。

那個女孩是一個人長大的。

可是這女孩叫她逼走了,王氏甚至還沒叫她試試新衣裳。

王氏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氣血上湧,天崩地裂,前的景物都在打轉。

她養了旁人的女兒十幾年,把自己的女兒搞丟了。

馮清雅見她突然這樣作態,心裡害怕,悄悄走遠了些。

老夫人轉著手裡的佛珠,叫一旁的張嬤嬤揉了揉胸口,這才緩過神來。

多久沒有人在老夫人麵前這番作態了,老夫人鐵青著臉,“怪不得你家隻是個銅錢串子,教養出你這樣的女兒,能有什麼好運道!”

王氏直直地看著老夫人手裡那串佛珠,一下一下地轉的飛快。她自己也有一串,是老夫人賜的,同老夫人一個款式,做得小一些。

她原本是不信佛的,後來不知怎麼的,老夫人說了兩句哪家心善的大婦不信佛?於是她整日就把那佛珠拿在手上,她同阿瑤說一些不好聽的話時,手裡的珠子也是轉的飛快。

老夫人歎了口氣,“我真是後悔叫秉懷娶了你。”

王氏什麼也聽不到了,她隻能看到那一下一下轉悠的佛珠,女人突然撲上去,丫鬟婆子們叫成一團,都沒反應過來。

王氏就惡狠狠地,不留餘力地,扯斷了老夫人的佛珠子。

佛珠落了一地,老夫人開始驚叫,大怒道王氏是不是發瘋了,王氏大笑一聲,就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留下滿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久等啦~(今天其實很早對不對!)

李淮修有點醋,等阿瑤把他解決了,就及笄禮了,婚禮能和及笄禮一起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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