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很煩(1 / 2)

李淮修坐在馬車上, 帶來的人悄無聲息地圍住了這一塊地方。

男人麵上沒什麼表情,叫烏正把巷子口也封了。

沈意行同安王議事,他謹慎, 隨身幾乎沒帶幾個人, 都在巷子外頭, 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勁, 慢慢從外邊圍了起來。

外頭有百姓路過, 見了這邊的情形,都繞得遠遠的。

阿瑤還坐在沈意行腿上,她麵上慘白,像隻被定住的兔子, 聽到李淮修的聲音以後, 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沈意行握了握阿瑤的手腕, 麵色晦暗,輕輕放開了她。

馬車門前還是有人守著,阿瑤下不去,女孩垂著頭, 遠遠地坐到了角落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抗拒。

沈意行以往在她心裡是個模糊的代名詞,他小時候是阿瑤可靠有趣的兄長,長大了是叫所有人羨慕的未婚夫。

但是阿瑤現在知道了, 沈意行也是個男人, 他看阿瑤的神叫她有些害怕。

沈意行默不作聲地看她一會,聲音很冷,“現下不便利,子安就不同淮王見禮了,再者, 淮王怕是認錯了,阿瑤是子安的未婚妻。”

這小巷很窄,也靜得過分了,兩方人帶出一股針鋒相對的意味來。

李淮修笑了笑,並不接他的話茬。

男人坐在馬車裡,敲了敲車壁,語氣很平靜,“阿瑤,不走嗎?”

阿瑤一聽他的聲音就安心,但是這會想走也走不了,她於是也輕輕敲了敲車壁,垂著睛並不敢說話。

沈意行看見她的動作,神暗了暗,語氣裡像是含了冰,“淮王倒是有閒心,剛往衙門裡遞了狀子,現下又帶著私兵到了這裡來,不如去徐州關心關心陛下。”

李淮修獨自坐在馬車裡,他聽著阿瑤敲打的聲音,聲音叫人聽不出情緒,“世子經驗豐富,能力出眾,本王閒人一個,萬事也是仰仗世子,世子不若先去徐州探聽一番?”

徐州水深得很,元帝中風的事情,沈意行也沒少摻和一腳。

這外頭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安王府上的人,安王是個老狐狸,他是哪邊的隊也不敢站,叫人閉了門裝不知曉,裡頭有想要離開的貴女,一律從另一條街的側門過去。

沈意行叫人不用管安王府上的動靜,他看了看阿瑤,隻道:“淮王閒不閒,子安不知道,但是這幾日城裡的動靜確實大了些,子安斷案差了個說書先生,他一家人實在死得慘,自己到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沈意行像是想了想,突然道:“案發那日,淮王的人似乎也在那處,就沒發現怎麼異狀嗎?”

沈意行言語裡帶著股暗示的意味,阿瑤隱隱約約能聽出些不一樣的意思來,那說書先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阿瑤蹙了蹙眉,悄悄看了沈意行一。

男人看向她的時候,她又立刻轉了回去。

李淮修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還有世子都找不到的人?”

他們兩人在打心知肚明的啞謎。

沈意行也不在意李淮修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語氣變得溫和一些,“淮王年少有為,從渝城那樣的小地方一路走到這來不容易,也不知家中是否還有長輩,子安上次多有冒犯,燒了淮王的莊子,該去拜訪一番的。”

李淮修笑了笑,他好像並不生氣,竟然嗯了一下,淡淡道:“世子知禮數。”

“現在也該叫本王的未婚妻下來了。”

沈意行抿了抿唇,城裡城外雖說都是鎮南王府的兵力,但是李淮修的人也不少。

他頓了一下,靜靜地看著阿瑤,似乎準備這樣僵持下去。

李淮修卻已經不耐煩了,他語氣輕飄飄的,“衙門裡鬨出了不小的動靜,世子還是回去看看吧,這兩日怕是有的忙。”

沈意行蹙了蹙眉,突然想到了什麼,男人沉默一會,怒極反笑,“淮王唱的一手好戲。”

李淮修莞爾,“還是不及世子”

一旁的親兵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沈意行就叫放人了。

男人神倒是很平和,他早就猜到自己今天帶不走阿瑤,心裡除了煩躁並沒多少彆的情緒。

阿瑤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沈意行看著她的背影,抿了抿唇才移開視線。

等阿瑤安全上了馬車,巷子裡李淮修的親兵慢慢退下,馬車隻停了一會,就毫不遲疑地離開了巷子。

沈意行仰頭靠在馬車壁上,他閉著睛,頸上浮出兩根青筋,眉間顯出些疲憊來。

盧至在馬車旁邊拱了拱手,“殿下,那說書人的府上已經安排好了。”

沈意行張開睛,他撐著額頭,像是有些難受的樣子,“先不急著傳出去。”

盧至有些猶豫,但是還是聽命行事,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

阿瑤剛剛踏上自家的馬車,一下就覺得安心了。

李淮修坐在一側,能看見她麵色發白,垂著睛很委屈的樣子。

男人笑了笑,叫阿瑤坐到他腿上。

阿瑤倒不至於掉淚珠子,但是勾著李淮修的脖子半天沒說話。

李淮修有些好笑,“你怕什麼?”

阿瑤悶在他懷裡,甕聲甕氣的,“你管我怕什麼?”

李淮修低頭看著她,語氣平平,“要接你,肯定就會把你接回去的。”

阿瑤吸了吸鼻子,小小聲地歎了口氣,“他變了好多,原來不是這樣的。”阿瑤覺得沈意行該是個十分淡薄的人,但是今天著實有些把她嚇到了。

阿瑤從來就直把沈意行當哥哥,因此說得也很坦蕩,並沒有多想彆的。

李淮修按住她的唇,把女孩往上抱了抱,很輕地歎了口氣,“彆說了,說得哥哥好煩。”

阿瑤從來沒聽過他說這樣的話,頭發都叫他順亂了,仰著頭看他,一雙烏溜溜的眸子亮晶晶的,“你有什麼好煩的。”

他今日好似叫沈意行吃了個悶虧,阿瑤都聽出來了。

李淮修聞言不說話了,他把臉頰側了側,阿瑤就起身捧住他的麵頰,親親他的鼻梁,纏著問他。

李淮修捏了捏她的後頸,握住她的肩膀,把阿瑤推遠一些。

男人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突然問道:“婚禮能和及笄禮一起辦嗎?”

阿瑤一下就笑了,忘記了方才在另一個馬車上害怕的感覺,抬手錘了他一下。

女孩又歪著頭想了想,把麵頰愛嬌地貼在李淮修胸前,叫男人抱住自己,有些害羞道:“應該是可以的吧。”

待回了府上,李淮修又陪了阿瑤一會,就去了書房。

阿瑤睡了一覺,精神好了許多,拂冬送來了從馮府傳來的信。

老夫人一改姿態,叫阿瑤快些回家,還說馮清雅知道自己錯了,要同她道歉。

阿瑤看得直搖頭,老夫人現在還沒搞清楚,她之所以不願意回去,隻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出嫁的事情,更多的是真真切切地不想呆在馮家了。

阿瑤想了想,提筆寫了一封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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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要回京城,馮秉懷自然是不願意的。

他這人為人保守,覺得在徐州安全一些,時態不安定下來,他是萬萬不會回去的。

其實如今徐州也亂了起來,這裡原本還有些餘糧的,叫這些京城的貴族們來了以後,幾乎消耗一空,糧價飛漲,百姓們已經開始躁動了。

馮秉懷想不了多遠,但他最識時務,留在徐州,有吃有喝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有叛軍,也不會拿他一個不起的臣子開刀。去了京城就不一樣了,徐州同京城關係微妙,他要是一個不慎,很容易叫兩邊一起排擠。

王氏收拾行李,他還在一旁潑冷水,把王氏搞得心神俱疲,又同他吵了一架,哭著上了回京城的馬車。

王嬤嬤都不太敢勸,王氏就整宿整宿地哭,哭老夫人,哭馮秉懷,總之沒有一個好人。

等到了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以後了。

王氏回來的事情,除了馮秉懷,沒有告訴其他人,因此也不知道京城裡如今形勢大變,連出入都十分地嚴格,她好歹一個二品浩命夫人,還得下馬車叫人檢查。

王氏心裡極其不悅,但是還是忍了這口氣,待進了京城,就直奔馮府。

馮府的下人見了她都十分驚訝,有幾個機靈的就去主子院子裡通報了。

王氏回去沒一會,東西都懶得打理,立刻就叫王嬤嬤去錦春院裡把阿瑤叫來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