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燕爾(1 / 2)

第二日辰時過半, 拂冬就在外邊敲起門來了。

屋子裡沒有動靜,拂冬也不敢貿然進去,柳嬤嬤早早地就來候著了, 見狀也隻笑一笑, “今個上午也沒事可做, 不如叫王爺王妃多歇息一會。”

拂冬也是怕李淮修有事, 聞言便也也不再催促,轉而去廚房叫人熬些滋補的湯藥。

這種床榻間的事情, 最是傷氣血了。

屋子裡,桌上的龍鳳燭流了一夜的淚, 床帳放下來, 裡頭的兩個人擠在一起。

阿瑤把臉頰側在一邊, 小口小口地呼著氣, 女孩臉頰酡紅, 幾乎叫男人頂在了牆邊。

李淮修的額頭抵在她鎖骨上, 溫熱的氣息打得她發軟。

男人的脊背繃緊, 小腹上覆著一層薄汗, 順著肌肉線條往下蘊,阿瑤的手臂勾在他身後, 腳尖崩得發紅,抵在他修長的小腿上, 身上叫男人揉捏的汗津津的。

……

阿瑤伏在男人肩上, 被子被李淮修扯到腰間, 肩頭是被揉弄出的粉色, 她唇瓣水紅,眼睛半閉著。

李淮修半倚在床頭,喉結上有些小小的牙印, 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阿瑤的長發,眼神看著床腳,不知在想些什麼。

男人的手臂上浮著黛色的血管,上邊還有指甲劃出的紅痕,上身沒穿衣裳,阿瑤就伏在他身上,兩人擠在羅漢床的最裡邊。

阿瑤突然抿了抿唇,酡紅的臉腮嬌嬌地在他身上蹭。

李淮修任由她蹭了兩下,過了會才拿手背抵了抵她的麵頰,低頭看她,“做什麼。”

阿瑤不說話,在他胸口吹了口氣,然後波波親了兩下。

水津津的感覺停在胸口,李淮修直了直身子,阿瑤就伏在他胸口,彎了彎腰。

男人低頭看她,抬手拍拍她的臉,很輕地笑了一聲。

他手臂往羅漢床裡邊的小櫃上伸了一下,勾出一個小匣子。

阿瑤懶洋洋地,眼神跟著他打轉。

裡頭是一塊圓形的羊脂玉,不過女孩手掌大小,上邊刻著花紋,底下是個長長的絡子。

阿瑤認出來,這是自個編的。

女孩把這玉佩攥在手心裡,戳戳李淮修的肩膀,“這是什麼。”

李淮修輕輕推開她的手,說是禮物,男人語氣平靜,“該昨天給的。”

阿瑤就抿著唇笑,麵頰紅紅的,可兩人昨天做了彆的事情。

阿瑤把玉佩塞在枕頭底下,用手擋住臉頰,湊到李淮修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熱氣拱在耳蝸裡,男人神經都緊了一下。

李淮修推開她的麵頰,仰了仰頭,突然很重地按了一下她的大腿。

阿瑤抿了抿唇,紅著麵往下去了。

·

阿瑤又睡了會,她本來想著起身去沐浴的,但是李淮修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背,她轉了個腦袋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李淮修坐在窗邊,低頭在寫著什麼,並不看她。

阿瑤伸了個懶腰,歪著腦袋看了他許久,見李淮修並不搭理自己,阿瑤就去了洗漱。

她看著自己脖子上揉弄出來的紅痕,紅著麵穿了件嚴實些的百褶長裙。拂冬隻當沒看見,心裡歡喜這是夫妻二人恩愛。

畢竟是新婚,拂冬給她拿的都是很豔麗的顏色。

阿瑤挽上婦人的發髻,一張芙蓉麵上覆著紅暈,眼角眉梢帶著春情,有股豔若桃李嬌豔欲滴的意味,像是春日花頭顫巍巍的露水,叫人看了心就跟著一顫。

拂冬在一旁看著,替她描眉畫眼,總覺得阿瑤有些不太一樣了,她看著看著就覺得麵熱。

今個是第一天,按說新婦是要拜見夫家人的,要備些禮品,同小輩喝茶認識。家中重規矩的,還要開祠堂,叫這對新人問候先祖,把新婦的名字寫在族譜上。

奈何李家這麼大一個宅子,統共也就數落出三個主子來。李戾又不在,阿瑤倒是落得清閒。

阿瑤打扮好了,拿了個玉柄團扇,烏溜溜的眸子在李淮修身上打轉。

男人穿著深色的廣袖長袍,他是個衣架子,穿什麼都顯得身姿筆挺,阿瑤這會還腰酸腿軟,李淮修卻仿佛不受影響。

阿瑤坐在他旁邊的垂花椅上,伸著腦袋看他的文書。

李淮修看她一眼,停了筆。

阿瑤歪著腦袋,臉蛋是酡紅的,有些羞怯地朝他眨眨烏溜溜的眸子。

男人看她一會,坐直了些身子,示意她坐到自己身上來。

阿瑤左右看看,柳嬤嬤不在,丫鬟們也都在外間,女孩抿了抿唇,紅著小臉坐到李淮修膝上了。

女孩歪著頭貼一貼他的手臂,先是叫了聲哥哥,想了想,又甜滋滋地叫了聲相公。

李淮修低頭看她,捏捏她的麵腮,阿瑤叫他捏的小臉酡紅,捧著他的手親了親。

李淮修就摩挲一下她的下巴,低著頭親她的唇,阿瑤拽著他的袖擺,仰著頭叫他吮吸舌尖。

桌上的文書被掃到地上也沒人在意。

新婚燕爾,誰也離不得誰,前院的事情都叫李淮修壓著,積到下午再說。

·

京城北邊的一座大宅子裡,王氏坐在正堂裡垂淚。

一個頭戴金釵的老夫人坐在上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也是狠得下心,不要女兒,不要你老父老母,跑到江南十幾年。”

“如今回來了,你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以往養你時不知你有這麼狠的心。”

王氏哭得越發厲害,她家中隻有一個兄長王興業,自小又生得漂亮,家裡誰給過她冷臉。這次登門倒好,兄長父親都不見自己。

王老夫人歎了口氣,到底不好不管她,叫人給她上茶水,可語氣還是冷冷的,“你以往不管阿瑤,如今又想著同她談情分,世上哪有這樣好的事情。”

王氏想想昨日阿瑤大婚,她想去還叫馮璟喻攔住了,女兒大婚,拜的卻是旁人,王氏想想就覺得胸口發酸。

“我如今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孩子怎麼這樣狠心,說過繼就過繼了。”

“要不是我那婆母,我哪會這般。”王氏現在說起來也是咬牙切齒。

王氏從小就不是個精明的,王老夫人倒也知道她的德性,冷笑一聲,“你那婆婆是個厲害的,旁人隻當她都是為了馮家,淨是做些上不得台麵的糊塗事,實際上裝瘋賣傻她最有一手了。”

“以往阿瑤來府上小住幾日,她都要派人來三催四請,說些酸人的話。可憐我那外孫女在她手下討了十幾年的生活,你現在還想叫我給你說情,我可沒那般大的臉麵。”

王老夫人瞥了自個不爭氣的女兒一眼,恨鐵不成鋼道:“你不如去教訓教訓你那侄女,她如今倒是逍遙了,按理說她母親該是一直同她有聯係的,還騙的你丟下親女照顧她十幾年,你何不賞她兩個巴掌,你可是占著理的。”

王老夫人年輕時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她沒讀過什麼書,當年剛嫁進來王家生意就開始走下坡路,王老爺子不事俗物,她一個女人家就露麵同旁人談生意,這才攢下這樣大一份家業。

王氏心裡也煩,她如今是見也不想見到馮清雅的,以往隻覺得她天真爛漫,現在想來終究是人心隔肚皮,到底是不如親生的,怎麼著都向著自己的親娘。

王氏咬牙,“我回去就找她算賬。”

她早就要把馮清雅發作一番了,隻是叫老夫人壓著,這會算是要徹底撕爛臉皮了,王氏光想想就覺得嘴裡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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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同李淮修膩歪了一個上午,並不知道王府發生的事情。李淮修午時陪她用了膳,前頭的事情已經壓不住了,男人守著她睡了個午覺,阿瑤醒來時,李淮修就已經出去了。

阿瑤躺了會就開始忙自個的事情,,她現下成了李淮修的妻子,就比以前忙碌的多了。

李淮修早先就叫她管過家,這麼長的時日她也上手了,今個就為了前些日子李管家的事情,她又去了正堂。

一個佝僂著腰,拄著拐杖,頭發胡子幾乎全白的老頭,看著約莫五六十了,穿著鼠灰色的長袍,皮膚細白麵上無須,見了阿瑤就拱手,他聲音還有些尖利,口稱王妃。

阿瑤叫他坐下說話,心下明了。

他既然早先是伺候李太子的,該是個無根之人,隻是這麼些年歲過去了,阿瑤到不知如何稱呼他,因此隻叫知夏上前奉茶,並不主動說話。

這老先生沒等阿瑤開口,端著茶就道:“奴才名叫李貴,王妃儘可隨意叫。”

阿瑤態度溫和,問李貴這是來做什麼。

李貴就拱拱手,微微垂著頭,姿態看著很是恭敬,並不敢直視阿瑤。

李貴看著老態龍鐘,但是說話很有條理,阿瑤聽了一會,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這是來給李管家求情的?”

李貴搖搖頭,可能是年紀大了,老人家的身子幾乎蜷縮在一起,看著有些可憐,“那是個不成器的,老奴此次前來,就是想求王妃開開恩,他不成器,但是膝下好歹有兩個小兒,生得聰明伶俐,在莊子上渾渾噩噩的,豈不耽誤了。”

李貴說罷站起來給阿瑤行大禮,那副顫顫巍巍的模樣看得人心驚膽戰,一旁的司琴很有眼色,見阿瑤動了動手指,立刻就去把老人家扶起來了。

阿瑤倒不知道還有兩個小孩,雖說稚子無辜,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如若簡簡單單就將這兩個小孩帶回京城,旁的奴才看了也有樣學樣,阿瑤以後還怎麼治府。況且這挪用銀子的事情,李貴說完全不知道,應該也不可能,不然單憑那夫妻二人,如何壓得住府上十幾個小管事。

阿瑤心裡有數,但是他身份特殊,年紀又這般大了,阿瑤並未講話說死,隻說她是按規矩辦事,多的還要去稟告王爺才行。

李貴倒也不糾纏,一旁一個小廝扶著,同阿瑤話了幾句家常,顫顫巍巍地就退下了。

阿瑤覺得這事自己不好做主,畢竟是李太子身邊的舊人。女孩想了想,還真就遣了個奴才去前院問問。

那邊回話很快,說隨王妃處置。

阿瑤抿了抿唇,心裡有數了,但是這事還得先放在一邊。

李淮修不日就要出發去徐州,阿瑤擔心他,自然是要跟著他一起去的。隻是啟程的時間不明,阿瑤要提前把府上的一切都打理好。

有些人情往來之類的,阿瑤稍作斟酌也能做主,就怕遇上些人精,莫名其妙就被攀上了關係。阿瑤自己倒還好,若是借著她來攀李淮修,阿瑤就有些不好處理了。

比如說大公主,她一個元帝寵愛的公主,如今竟也舍得下臉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