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新婚(1 / 2)

阿瑤坐在拔步床上, 她帶著紅蓋頭,眼裡的世界是暈紅的。

新房裡圍滿了人,四處張貼著喜字, 人人麵上都是喜氣。

礙於淮王威嚴, 沒人敢做些出格的事情, 但是基本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一旁的侍女端著托盤, 上頭擱著一根秤杆,“請王爺掀蓋頭。”

新娘子乖巧地坐在床上, 一身大紅的嫁衣,越發襯得身姿窈窕。

在場的人幾乎都是領教過馮家大娘子的風采的, 如今她嫁做人婦, 免不了好奇她現下的模樣, 眾人不敢起哄, 可也實實在在地盯在這。

李淮修拿起秤杆, 在手裡轉了一下, 一旁也有不少小娘子, 看他看得癡了。隻聽聞淮王土匪出身, 倒是少有人提及他俊朗的容貌。

男人穿著大紅色的廣袖長袍,襯得麵容越發英雋, 眼神平靜地停在新娘身上,待有人忍不住要催促的時候, 他才慢條斯理地掀開了蓋頭。

女孩微微垂著臉, 雪白的麵上第一眼看過去隻能注意到她水紅的唇, 叫人感歎這麼就有人生出這樣白皙的膚色, 接著就是一對如遠山芙蓉的眉毛,恰到好處的色彩對比,顯出一種極致的迤邐來。

她抿了抿唇, 嘴角露出兩個梨渦,叫原本竊竊私語的人們都愣住了。

知道人們都在看著自己,阿瑤很輕地呼了口氣,垂著長睫,手指按了按蘋果,也有些緊張起來。

過了好一會,王興業的兒子喊了一句,“表姐好看。”

這才教人們反應過來,紛紛誇讚新娘子貌美,淮王有福了。

李淮修隻笑了笑,他看著阿瑤,並不說話。

小孩還跟著喊,說姐姐好看,這小孩奶聲奶氣的,哪裡知道什麼好看不好看,人們俱都笑了起來,叫淮王封他一個大紅包。

阿瑤不好意思抬眼,手裡的蘋果都要捏化了,但是她知道男人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

“喝交杯酒!”這是方明清的聲音,這個時候也隻有他敢出個聲,後頭的人都跟著叫起來了。

方明清早就好奇這個馮家大娘子長什麼模樣了,如今一見,隻能說果真名不虛傳。

不怪城裡馮娘子盛名,那沈世子事到如今都賊心不死。

馮娘子的風采,比傳聞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確實當得起貌若神女四個字。與李淮修站在一起,實乃一對璧人。

李淮修也不耽誤,將秤杆隨意放在一邊,從托盤上端起兩杯酒,一杯遞給了阿瑤。

阿瑤頭上帶著寶冠,細碎的吊墜垂在一旁,動起來有種奇特的美感。

李淮修坐在她身邊,兩人手臂勾在一起,熟悉的氣息籠罩住對方。

感到李淮修小臂繃起的線條,阿瑤眼睫一顫,臉頰就紅了。

這杯酒喝完,阿瑤覺得自己都有些暈乎乎的,明明是不易醉的果酒罷了。

一旁的徐娘子手裡端著托盤,笑眯眯道:“王爺王妃吉祥如意,早生貴子。”

徐娘子抓起一把物件灑在兩人身後的拔步床上,有些灑在了阿瑤的裙子上,她悄悄垂著眼睛看,這才發現是竟然是一把紅棗花生桂圓之類的物件。

還真真是早生貴子了。

這一通鬨完已然是小半個時辰了,不敢抓著夫妻上人鬨洞房,眾人散去。

拂冬把內室的門帶上,給這對小夫妻一些相處的時間。李淮修今個是新郎官,於情於理都要出去招待賓客,隻能這會寬裕些時間出來。

內室的窗戶上都貼著喜字,入目也是紅彤彤一片喜慶。

阿瑤同男人坐在一起,手裡的蘋果也叫知夏拿走了,兩人也不是盲婚啞嫁,她勾了勾手指,這會竟然有些緊張。

李淮修側著頭,看了會她酡紅的麵頰。

男人手指在她麵上擦了一下,麵上沒什麼情緒,隻問她餓不餓。

阿瑤早上還有些餓,這會不知是不是餓過頭了,一點都不覺得餓。

女孩頓了頓,終於好意思看看男人了,她今天一整天都不敢抬頭,都不知道李淮修穿著婚服是什麼模樣。

阿瑤紅著麵頰,歪了歪腦袋,有些害羞地望著他。

男人穿著大紅色的婚服,頭上帶著玉冠,一般男子穿這個顏色,要麼顯得輕浮,要麼叫紅色襯出許多缺點來。

李淮修卻不會,他生的高大,手長腿長,是個天生的衣架子。再者他相貌俊朗,氣質清雋又內斂,眼神淡淡的,叫阿瑤看來,真真是俊朗極了。

阿瑤這會看著他,仿佛都不認識他了,麵頰酡紅,有些羞怯地牽了牽男人的手。

李淮修笑了笑,任由她牽著,低頭看著她,男人語氣很平靜,“想不想我?”

其實統共也就兩天沒見麵,但是阿瑤真就想他,嘴裡說的是比實話更甜蜜的情話。

說得男人把她抱在懷裡,挨挨她酡紅的麵頰,親親她甜蜜蜜的唇,想必是稀罕極了。

阿瑤的寶冠上鑲嵌著寶石,此刻垂在腦後,晃得叮當響。

阿瑤抿抿唇,口上的口脂都沒了,女孩就把紅撲撲的麵頰埋在他懷裡,語氣期期艾艾的“我今個好看嗎?”

李淮修自然是說好看的,抱她坐在腿上,一隻手在她脊背上按了按。

阿瑤還想再說些什麼,叫知夏的敲門聲止住了,“王爺,前邊又催過來了。”

李淮修就握了握她的手,低頭親了一下她,起身去前院了。

新郎官走了,還有些湊熱鬨的婦人與小娘子湊在這內室裡陪新娘子。

大公主元顏如今已經年近三十了,保養得好,看著至多不過上十歲,上次給阿瑤發了帖子,阿瑤本不願意得罪她,沒想到婚期這樣近,隻好拒了。

元顏倒也不記仇,今個還帶了賀禮來,她看著是個爽朗的女人,畫著豔麗的妝容,同駙馬一起來的。

大駙馬姓齊,出身很好,是個看著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經去了前院。

大公主拿著團扇打量著阿瑤,笑眯眯道:“淮王妃也不知是如何長的,可真真是本公主見過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這裡的婦孺沒有比她身份貴重的,心裡想什麼是一回事,麵上都紛紛附和起來。

阿瑤抿了抿唇,口稱大公主謬讚了,心裡也奇怪她為何對自己這樣親近。

一旁的柔真郡主笑了一聲,舒嵐鄉君照常跟在她身邊,沉默著不說話。

阿瑤循聲看過去,倒是叫舒嵐鄉君吸引了注意。

不是舒嵐鄉君今日打扮得多麼出眾,她隻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裳,但就是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有些不一樣了。不是外表的變化。

阿瑤倒也沒多關注,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阿瑤收回了目光,舒嵐鄉君卻突然抬眼,看了一眼阿瑤才收回視線。

柔真郡主的心情很複雜,按理說,阿瑤如今成了親,她該徹底放下心來。

沈世子那人看著溫和,其實最最高傲不過了,以後也決計是看不上阿瑤的,但是她心裡除了高興,還有一種很奇怪的情緒。

以往阿瑤同沈意行神仙眷侶一般,柔真郡主覺得礙眼,隻想著叫兩人趕緊解除了婚約。而如今,阿瑤已經嫁給旁人了,柔真郡主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明明之前都叫土匪抓去了,誰能想到她還能風風光光地回來呢?

這屋子裡是不是想著來討好阿瑤的,嘴上說著淮王土匪出身,實際上呢,人家手裡的兵多得叫人眼紅,頂多在心裡貶上幾句,麵上誰敢得罪他,大公主往日裡最是耀武揚威的,如今不也要給阿瑤抬麵子。

柔真郡主想著想著,冷笑了一聲,並不同阿瑤說話。

大公主拿眼角瞥了柔真郡主一眼,心裡罵她蠢貨一個,繼續笑眯眯地看著阿瑤。

其實她這個年歲,同阿瑤這樣的年輕女郎並不是一個圈子的,往常阿瑤就是想見她,都不一定能見到,但是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元帝不在京城,大公主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她不是個舍不下臉麵的,現下來討好阿瑤也是做得叫人如沐春風。

送了許多重禮就罷了,大公主以往都是叫人捧著的,這會自個說起漂亮話來也是不逞多讓,叫人耳根子發軟。

一旁的夫人們也附和她,這內室裡這麼多婦人女郎擠在一起,倒是難得的和諧。

阿瑤慢慢就覺出味來了,這都是看在淮王的麵子上。

阿瑤自然不會故作清高,或是一副得了勢便眼高手低的模樣,大公主幾句話也不能叫她昏了頭,因此她隻是故作羞澀,有人同她說話她就應聲,其他時候都安靜地聽旁人講話,絕不說些會叫人抓了把柄的話。

好在這群婦人並未多待,前頭開了席麵,她們便接上連三地退下了。

大公主一人留到了最後,女人坐在一旁的高腳凳上,見旁人都走了,這才那團扇蓋了蓋嘴。

“王妃可彆怪妾身突兀了,妾身身子向來不好。”大公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聲音都低了許多,“聽聞王妃從渝州帶了個精通婦科的醫女?不知可否借給妾身。”

“女人家的毛病,還是女人家最懂。”大公主笑眯眯的。

阿瑤一愣,想了想才知道大公主說得該是徐娘子,徐娘子這會就在外間呢。

徐娘子才來京城不到兩個月,怎麼名聲就這樣大了。

阿瑤想了想,並未直接答應,大公主笑眯眯的,十分和氣的模樣,“今個是王妃大喜的日子,妾身不急,等王妃閒下來便是。”

阿瑤叫她一口一個王妃叫得很不適應,大公主也會看情形,這會隻多說了兩句,便帶著侍女離開了。

柳嬤嬤一直候在一旁,見阿瑤雖不明狀況但依舊應對得體,不由笑道:“大公主這是找個由頭,想同王妃交好呢。”

你來我往一番,交情不就是這樣撿起來的。

阿瑤一個閨閣女郎,方才確實沒明白,這下也沒有疑慮了,“可叫徐娘子去公主府上走一遭,想必不是什麼大問題。”

與徐娘子說上兩句,這事就不叫阿瑤放在心上了,反而是方才幾人一口一個淮王妃,叫得她有些麵熱。

柳嬤嬤叫了兩個婢女,將羅漢床上的乾果都撿走了。

柳嬤嬤本該去前院忙碌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頓住了腳步,問道阿瑤,“王妃,今日房中那個穿粉色衣裙的,是哪家的女郎?”

粉色衣裙,那該是舒嵐鄉君,阿瑤奇道:“怎麼了,舒嵐鄉君有何不對的地方嗎?”

柳嬤嬤搖搖頭,低聲說了幾句話,阿瑤聽得蹙了蹙眉,秀美的麵上有兩分不解,“真的嗎?”

“老奴以往在宮中,見過不少秀女,這雙眼睛從未看錯過。”

阿瑤不再詢問,柳嬤嬤不是那種說空話的人,隻叫柳嬤嬤不要聲張,前去前院做事,她也就這會能鬆鬆神了。

柳嬤嬤走後,拂冬進來給她端了碗熱湯,阿瑤本來不餓的,這香氣撲鼻的熱湯一熏,肚子就叫了一聲。

阿瑤喝了一碗湯,就提著裙子打量著這個屋子。

這該是李淮修以往住的院子,比阿瑤之前挑的院子大了許多。

是重新裝過的,牆上粉著香料,房間裡擺著紫檀木打得家具,梳妝台上擺滿了匣子,裡頭的釵環裝得滿滿當當,一旁是高大的多寶閣,擺著些奇珍物件。

地上鋪著地毯,屏風後邊還有個大大的浴桶,阿瑤逛了一圈,對這個房間還是很滿意的。

知夏見她喝了湯,就問她要不要洗漱,本來現在該有些親戚來陪新娘子的,但是李家無長輩,馮家的也不會過來討嫌,阿瑤現在是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阿瑤想了想,脫了沉重的婚服,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如今不再大旱,反而三天兩頭地落雨,這水也不再是個稀缺物件,阿瑤也能心安理得地泡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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