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MeteorShoppier采用了特殊的保溫隔熱層設計,室內溫度也達到了可怖的-7℃。
然而,段雲熹額頭還是浸滿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再次慶幸,把江幼瓷和葉遙留在了車裡。
因為現在的處境真的太危險了。
“彆動...都不要動......這是腐蝕係喪屍。”
“咕嘟”一聲,段雲熹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並不存在的口水割得她喉嚨火燒一般——她這才發現自己嗓音乾啞得厲害。
“要是被它的毒液沾上,就成了移動的活體感染源。”
而且是飛沫傳播。
“屆時無一例外,我們全得交代在這。”
“嘶......”
王婆吸了口氣,李黑帥更止不住地打了個哭嗝。
就連盛觀棋,都麵色煞白地抿緊了唇。
“怎麼偏偏這時候......”
王婆忍不住再次朝身後的角落看去。
角落裡,姿容勝雪的年輕男人緊閉雙眼,安靜地陷入深眠。
......或許是深眠。
事實上,王婆並不確定賀彆辭是不是死了。
還是段雲熹說,精神係很特殊,每次升級都會像這樣昏迷不醒......她才能勉強當做他隻是昏迷。
半小時前,他們進入這間購物中心。
然而,偌大的購物中心中,喪屍卻意外地根本不多。
直到幾人深入地下食品區,才發現這裡不是喪屍不多。
相反,喪屍很多,更有一隻高階精神係喪屍。
而且這隻精神係喪屍初步產生了智慧,竟然已經懂得指揮其他喪屍為自己服務了。
無奈,賀彆辭隻能捏爆了它的晶核——卻不可避免地吸收了晶核、又意外在此刻異能升級了。
這特麼......死了一個領頭的、這底下的喪屍依舊還有很多啊!
比如現在——
渾身沾滿腐蝕泡泡的漆黑喪屍與幾人無聲對峙。
這樣的對峙已經持續足足五分鐘了。
實在是雙方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我說......”王婆再次沒忍住問,“這升級...一般要升多長時間啊......”
段雲熹也再次“咕嘟”吞下口水。
問題就出現在這。
前世,她認識的一個精神係異能者不過是把異能從一階升上二階,就足足昏迷了十個小時。
要是賀彆辭異能等級更高......她擔心沒個幾天這個人根本醒不過來。
見她麵上表情比哭還難看,王婆懂了。
“看來我們必須想辦法......自己殺了這個礙眼的醜東西才行。”
沒人願意被罵醜,喪屍也一樣。
醜東西猛一下竄起——直直朝眾人撲了過去——它太懂柿子要挑軟的捏的道理了,第一個目標,就是角落裡昏迷不醒、看似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年輕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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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叫李二的男人同樣“咕嘟”吞下口水。
聲音振聾發聵,把凝結成冰的空氣和石化的雕塑們都震醒了。
“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腦子一時都不屬於自己了,機械一般、沒話找話似的問。
“叫你爹!”
葉遙擋在江幼瓷身前,冷笑著替她答。
李二一下子被激怒了,也終於回過神——上一秒還怎麼看怎麼絕色的漂亮少年此刻一點也不香了,連他身後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李二抬手向他抓去——卻立刻被喝止。
“李二!住手!”
一直攬著個衣不蔽體的瘦弱女人的平頭漢子毫不留情地嗬斥:“你想乾什麼!”
“像他們這麼新鮮漂亮的女人小孩都得先送給老大挑選然後才輪得到......”
“這個小的給老大不就完了?”李二絲毫不以為意,向著葉遙一指,“老大就喜歡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超過十八歲的老大又不要!”
平頭漢子卻像不知變通似的:“老大要不要是老大的事,咱們上不上交就是咱們的問題了。”
“哼!”李二冷哼,“你擱這兒裝什麼蒜!......當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就是仗著你小舅子是咱們團裡的二把手!怎麼,你覺得這樣的美人上交了能輪得到你?”
就算老大真不喜歡超過十八歲的......那團裡的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也不喜歡嗎?
他看他小舅子頭一個就不會放過這樣的美人!
不對...等等......李二頭皮一緊,連忙又向江幼瓷看去,猶豫地問:“你......你超過十八了吧?”
“快、快十九了......”江幼瓷淚眼朦朦地答。
啊......那就好。
李二鬆了口氣。
再次對平頭漢子說:“反正我不管那麼多!這個美人是我發現的!我怎麼處置她我說了算!”
“這不對吧?”
立刻就有人反駁。
在場十來個漢子都不乾了:“怎麼就成你發現的了?”
“那一開始還沒人想抓他們呢,要不是我看那個小的漂亮......”
“上不上交、怎麼上交、什麼時候上交都兩說,但現在任你處置......這個絕對不行!”
“張長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過不去!”
“我跟你過不去?上回你跟我借的半包方便麵都沒還我說什麼了我!”
“你他嗎的!”
一屋子氣血過旺的異能者很快就打起來了。
江幼瓷和葉遙目瞪口呆。
“快......趁現在!”
葉遙拉著江幼瓷就要逃——卻隻聽“嘭——”一聲。
下一秒——兩個人結結實實被捆成粽子。
“可不能讓這兩個小美人跑了!”
抽空想起來要把他們兩個綁住的男人射.出藤蔓將兩人綁住。立刻又像怕少一塊肉似的,風風火火地加入戰局。
葉遙:“......”
江幼瓷:“......”
兩個人又頹喪地坐下了。
“那個該死的小雜種......”
葉遙惡狠狠罵道。
卻不知道是在罵把二人騙到這裡的小男孩還是他自己。
明明...明明都被那個擅長窺探和偷竊的實驗體騙了一次......這次居然又上當了。
他早就該......
“你們想逃走嗎?”
低低細細、帶著莫名沙啞感的童聲忽遠忽近地插了進來。
“......?”
葉遙謹慎地抬起頭,就看見十幾分鐘前剛把他們騙來這裡的小男孩暗搓搓地湊到江幼瓷身邊。
他立刻皺緊眉,像隻小獅子一樣凶狠地齜著牙,低聲威脅:“離她遠點!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小男孩神情卻木木的,垂眸看向自己斑駁的雙腿——難道他現在還不算是生不如死麼——再次問了一遍:“你們想逃走嗎?”
不等葉遙說話,江幼瓷已經抽抽噎噎地點頭:“想......”
小男孩飛速抬頭朝亂做一團的男人們看了一眼,而後從毛衣袖口中滑出一枚還沒有指甲厚的刀片。
刀片被他捏在手裡、費力地切向藤蔓。
葉遙怔怔。
一臉不可置信。
冷笑著刺了一句:“你還想耍什麼花樣?看我們兩個像蠢貨似的給你開門是不是心裡都樂開花了?惡心!自甘墮落!”
小男孩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秒,又很快動起來。
聲音壓得更低、也更沙啞:“......對不起。”
“嗬,”葉遙像吞了刀片一樣,說出來的話愈發刺人,“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人!”
比加害者更可恨的、從來都是那些自己被拖進泥潭、染了一身腥,卻轉頭就要幫那些加害者把更多人拉進來、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傷口撕開博取同情、生怕彆人嘗不著渾身是泥的滋味的“受害者”。
......這他嗎比畜生還畜生!
小男孩手上動作愈發快了。
他像個上了發條的木偶一樣,不會說話、沒有表情,隻機械地重複著切割的動作......很快,大滴大滴冰涼的淚珠就砸在江幼瓷手背上。
江幼瓷怔了怔。
因為......好像不是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