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結局(1 / 2)

須彌山 超歐大思思 10631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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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地轉。

像被拋到高空又狠狠摔落,許令儀胃裡翻江倒海,周身的肌肉酸疼難耐。她強忍著渾身的不適扭動脖子,勉強睜眼,卻幾乎看不清這個混沌的世界。

周遭逼仄狹窄,光線晦暗不明。一股難以言喻的泥土味道慢慢滲透進她的嗅覺裡。

潮濕、陰冷、灰暗、肮臟……

許令儀有理由懷疑那不是簡單的泥土味道,而是混雜著排泄物味道的泥土……

“吱嘎”一聲傳來,陽光氣勢洶洶從天而入,刺得許令儀本能抬手去遮眼睛。身旁叮叮咚咚的金屬聲此消彼長,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周身的沉重酸痛並不是無來由的,她的四肢都被鐵鏈拴住了。

許令儀強忍不適,眯著眼向陽光的方向看去。明晃晃的洞口處隻看得見藍天,不多時伸進一隻小手來,試圖將手中的塑料袋向下遞。見地洞太深,隻得放手,讓塑料袋自己掉落下來,將手縮回去。

很顯然,小手的主人並不想讓許令儀看到她。

可許令儀還是第一時間叫住了她:“餘苗!”

洞口傳來咚的一聲,看來是洞外人慌亂之下摔了跟鬥。半晌,洞外人才緩緩將腦袋伸了過來,果然是餘苗。

她怯生生地看向洞內,卻不敢直視許令儀的眼睛。

許令儀沒有餘苗設想中的破口大罵,隻是冷冷問道:“我被你關多久了?”

“沒……沒多久。一上午。”

許令儀慶幸,她昏睡的時間還不算太長。

就在今天早上,宋辭被傳喚到警局,她看了他的短信之後又在被窩裡賴了一會,就聽到了門鈴響。

很意外,開門之後看到的是滿身泥土,狼狽不堪的餘苗。

許令儀將餘苗迎了進來,她順手將餘苗脫下來的鞋子放在了玄關處。然而就在她轉頭的瞬間被擊中後腦,而後意識模糊,暈了過去。

再醒來,就出現在這個地洞裡了。

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許令儀也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了。這正是孟家老宅的地窖,藏匿72號多年的地方。

難怪她當時能輕而易舉地尋找到孟家老宅,發現孟家的全家福,又能救出72號。原來這裡一直都在餘老二的掌控當中,而她所有的“順利”,不過都是餘老二有意安排的。

這也難怪自己隻被關了一個上午,地洞裡就已經有了排泄物的味道。原來是之前留下的。

許令儀摸索了自己的衣兜和手腕,果然是徒勞無功——餘苗早就將許令儀的手機和電子手表都拿走了。

鐵鏈不像麻繩,是帶著厚重大鎖的,許令儀沒有掙脫的可能性。

許令儀:“你阿爹違反法律,關著我,警察也會去抓他,沒有意義的。”

餘苗眼裡噙滿淚水,仍舊不敢直視許令儀,隻是不住地搖頭,也不說話,指了指扔進洞裡的塑料袋。

裡麵是兩個饅頭、一份小菜和一袋牛奶。

許令儀冷笑:“營養還挺均衡。”

許令儀沒有過分抗拒,艱難夠到塑料袋之後開始吃了起來,她也決定不再去為難餘苗,而是好整以暇,冷靜地思考餘老二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

這一切一定是餘老二做的。餘苗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想要將許令儀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高檔小區帶走,壓根不可能。

從唐燕的死亡開始,一切矛頭都是指向宋辭的。如今抽絲剝繭,真相即將浮出水麵,許令儀更加堅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針對宋辭。

可餘老二和唐燕作為施暴者和受害者雙方,為什麼會聯合起來針對宋辭呢?而此刻餘老二將許令儀關在這作為人質,又想讓宋辭如何做呢?

餘苗見許令儀不再問話,就想偷偷溜走。她左右思量著最後還是沒將洞口完全關閉,而是留足了空間能夠進入陽光和空氣,畢竟許令儀身上鎖著鐵鏈。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許令儀昏昏沉沉的,時而清醒時而淺睡。她不知道72號再這樣一個逼仄環境裡是如何生存了幾十年的,她也不知道當年的宋辭與唐燕在那麼幼小的情況下,麵對幽禁和拐賣是如何撐下來的。

她甚至出現了幻聽,聽到了警笛轟鳴的聲音,然而又歸於沉寂。

陽光也逐漸失去它的威嚴,慢慢削減著熱度,最終消失不見。溫度驟降,刺骨的寒意逡巡在許令儀的周身,她咬著後槽牙,思考著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不這樣坐以待斃。

她試圖站起身,鐵鏈叮叮咚咚作響,或許可以引來村裡人的注意力。然而這個風險太大了,萬一餘老二惱羞成怒反手殺人,她就得不償失了。

月亮終於慢慢悠悠爬上了洞口,許令儀看著清冷的月光正出神,洞口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個小腦袋瓜警覺地深入洞口,輕輕“噓”了一聲。

是妹妹餘涼。

她手腳麻利,沿著洞口的土坡慢慢滑下來。

許令儀看到了她彆在腰間的一串鑰匙,也明白了小餘涼的意圖,默不作聲,隻安靜地等著。

大鎖沉重,餘涼力道不夠,哪怕有了鑰匙也十分吃力。許令儀接過鑰匙,自己輕巧擰動起來。

她們輕手輕腳地將鐵鏈放在地上,許令儀看了眼洞口的高度:“我先上去,然後拉你。”

對於餘涼的身高而言,這個地洞下來容易上去難。但好在許令儀身手矯捷,帶她上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餘涼伏在許令儀的肩頭,湊近她的耳朵說道:“彆怪我姐姐。她也是沒有辦法。”

許令儀明白,餘苗有她的苦衷。

許令儀“噓”了一聲,示意餘涼逃出去再說。然而餘涼卻甩開了許令儀的手:“我得把鑰匙送回去,他要是發現了,你更跑不遠。”

許令儀堅決不肯讓餘涼回家,她不敢想象如果餘老二發現餘涼放走了自己,會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為來。

餘涼卻輕巧一笑:“放心吧,他總不至於殺了我。”

許令儀拗不過餘涼,隻得一個人朝村外方向跑去。是已入夜,村中燈火闌珊,她憑著記憶走在素水村中,試圖往國道的方向前進。

然而萬籟俱寂的夜色裡,稍有些許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許令儀剛走幾步,旁邊院落裡的狗就開始吠叫起來。甚至有的人家點了燈,試圖出門查看。

許令儀一路俯身前行,儘可能將腳步放緩。曾經被塞進瓷罐子裡的恐懼感從靈魂深處襲來,寒冷慢慢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

人在寒冷的時候頭腦開始愈發清醒。許令儀一邊走一遍思索著這其中的矛盾之處,一種怪異的感覺逡巡在她腦海之中,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黑暗中前行格外艱難,一根橫斜的樹杈不合時宜地直戳到了許令儀的皮肉裡。她吃痛的瞬間突然意識到了這種怪異感覺的來源——

她猛地回身,顧不得腿上的傷痛,飛奔著朝餘老二家的方向跑去。

耳邊是餘涼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她說不管怎麼樣,餘老二不會殺了她。

沒錯,即便是再喪儘天良,一位父親也不會殺害自己的女兒。

但如果,他不是餘涼的父親呢?

就在馬上到達餘家時,一個腿上有傷的凶狠男人橫在路中央,一手拎著鐵棍,一手掐著餘苗的後脖頸,眼見著許令儀飛奔而來,冷冷一笑:“又見麵了,許小姐。”

許令儀心中萬馬奔騰,但仍儘可能保持鎮定:“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男人一臉疑惑:“你不認識我?”

“認識,也不認識。”許令儀頓了頓,“在今天之前,我覺得你叫餘老二。我也可以叫你雷永超,不過……你真正的名字,或許叫餘老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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