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安聽了這話,瞬間破涕為笑。
她知道,趙廷發不趕她走了。
“咳,清兒啊。”趙廷發平複了情緒,清清嗓子,才轉頭對蒔七笑道,“帶著信厚走吧。”
蒔七悲心頭,她深知勸不了趙廷發,也不能勸,他駐軍林城,堅守到最後一刻是他軍人的天職與使命。
“可是,往哪兒走呢?”她頭一回覺得自己就像個廢人,對所有事情都無能為力。
“去,去南京找以良。”
蒔七的喉嚨哽的厲害,雙眸乾澀,卻始終流不出淚來。
“快去吧。”趙廷發拿著煙槍的手都在顫抖,卻還是笑眯眯的對她擺手。
蒔七狠狠一吸鼻子:“爹,我走了。”
趙廷發沒有看她,隻是擺了擺手,低著頭狠狠抽煙。
蒔七從城樓下來,她知道,此生再也見不到趙廷發了,趙鶴清的記憶中,林城就快失守了,而趙廷發率領他的弟兄們,戰死到了最後一刻。
“大小姐。”
蒔七駐足,是俞秋安。
俞秋安抿了抿唇走前,蒔七平靜的看著她:“姨娘就叫我鶴清吧。”
她來到蒔七麵前,忽然跪下了,聲音哽咽:“信厚,以後就麻煩大小姐照顧了。”
她生怕蒔七不同意,又連聲道:“大小姐,從前的事是我不對……”
蒔七打斷了她:“姨娘,之前我不懂事,做了許多讓姨娘難堪的事。”
“姨娘你放心,信厚是我弟弟,我就是拚死也會保護好他。”蒔七連忙將她扶起,她頓了頓又道,“我爹就拜托姨娘了。”
俞秋安點點頭,連忙抹了抹眼淚:“時候不早了,大小姐快點走吧。”
她明知道留下來是死,卻還是義無返顧,蒔七從前一直以為俞秋安不過是為了正房的位子,現在看來,她從來都輕看了俞秋安。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這麼欽佩一個人。
趙信厚隻有五歲,對所有事都還懵懵懂懂。
當他和蒔七坐了老爺車時,才怯生生的問道:“姐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信厚是怕他這個姐姐的,他每次看見她都很想和她玩,可姐姐卻每次都不耐煩的訓斥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惹姐姐不高興,可姐姐又從來不和他多說話。
蒔七和顏悅色的摸了摸他頭的小帽子,柔聲道:“姐姐帶信厚去南京玩兒好不好?”
“好啊好啊!”趙信厚到底還是個孩子,一聽說去玩,立刻就開心的喊了起來。
“可是爹和娘呢?”
高興了沒幾分鐘,趙信厚的小嘴就撇下來了。
小蔚見蒔七抿著唇,就笑著把信厚抱坐在腿:“老爺和夫人當然不能來了,你不是一直想和姐姐玩嗎,姐姐今天帶你出來玩,你高不高興啊?”
“可是……”趙信厚還是撇著嘴。
“你要乖乖的,不然姐姐會生氣的。”小蔚小聲說,“你看姐姐。”
信厚看了看蒔七,果真看見她沒有笑,不由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裳:“姐姐我乖乖的,你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