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笑著摸了摸他肉嘟嘟的小臉:“姐姐不生氣。”
人多招風,所以趙廷發給她和信厚派了兩個人保護,她帶了小蔚和一些錢財。臨走時,俞秋安過來送了把槍。
這樣子應該能撐到南京。
“小姐,徑直通往南京的路全是流民。”司機高揚問蒔七。
不能和流民一起走,他們開車,很容易被搶。
“繞去海!”
先繞去海,然後再直奔南京,隻是這樣就要耽擱時間了。
他們開得很快,一路倒也相安無事,到海時已經八月六號了。
時間快來不及了,蒔七記得,八月九號駐海日本海軍陸戰隊中尉駕軍用汽車強行衝擊虹橋中**用機場,被機衛兵當場擊斃。
而八月十三日,日軍以租界和停泊在黃浦江中的日艦為基地,對海發動了大規模進攻。
海也不安全,不能久留。
蒔七讓高揚街買了份報紙,卻發現頭條正是林城一帶已經失守,駐軍於七月三十一日和日軍激戰,奮力抵抗五天,彈儘糧絕,日軍補給不斷,於八月五日晚攻占林城。
而日軍攻打林城的理由,竟然是五個月前梨春園死掉的那個日本人,他們不滿意處理結果,要進城親自搜查。
蒔七渾身發抖,將報紙扔進了垃圾桶。
趙廷發死了,那個寵著她的便宜爹再也不會喊她閨女了,再也不會說幫她出氣了。
她紅著眼,眼睛乾澀的發疼,小蔚在一旁哭得氣不接下氣,她卻怎麼也沒有眼淚。
她忽然發現,她好像不會流淚,從小到大,噬魂陣前她也沒哭,便宜爹死了她哭不出來。
蒔七突然很恨自己,明明難過的要死,卻不能為他掉一滴淚。
“彆哭了,信厚該醒了。”她用力眨了眨乾澀的眼睛,輕聲對小蔚說。
他們在海簡單休息了半天,卻在剛出海之時出了問題。
路邊流竄出一幫人攔住他們的車子,那些人拿著石頭就開始砸車窗。
小蔚嚇得連連尖叫,蒔七將信厚嚴嚴實實的抱在懷中。
高揚和陳星海忙掏出槍開始反擊,那幫人像是瘋了一樣,車窗不一會兒就被砸壞了,他們就把手伸到車裡試圖開門。
蒔七一麵將信厚的臉捂著不讓他看,一麵掏出刀。
她不怕流血和死亡,隻是怕信厚承受不住。
那些人不少人都中彈了,但還是不停地扒著車子。
這種近戰,槍一點用都沒有,更何況那些難民人太多,高揚的頭被人用石頭打破了,血流滿麵,十分駭人。
他打開車門衝了出去,陳星海看見有人在用刀捅車胎,也跟著下了車。
“小姐快走,這些難民就是想搶車的!”高揚滿臉都是血,一麵和那些人拚命,一麵對蒔七吼道。
陳星海攔著沒有受傷的難民,不讓他們靠近車子,也對蒔七喊:“小姐不用管我和高揚,快走,司令走了,我們也要去找他了!”
蒔七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厲聲嗬斥被嚇壞了的小蔚將信厚抱住,她爬到駕駛座,用刀砍了幾個妄圖扒住車門的難民。
雙手顫抖的開了火,趙鶴清會開車,可她不會,隻能憑趙鶴清的記憶賭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