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輕笑出聲,一雙丹鳳眼睨了小蔚一眼,卻是沒再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爆炸聲漸漸平息。
適應了爆炸聲,一時間安靜下來,蒔七竟還有些不習慣。
“應該是走了,我出去看看。”
旅館老板一麵說,一麵順著樓梯往走。
“還是再等等吧。”蒔七微微蹙眉,爆炸聲才停不久,現在出去還是太冒險了。
旅館老板笑嗬嗬的擺了擺手:“沒事兒沒事兒。”
蒔七蹙著眉,心裡總覺得有幾分不平靜。
“走了走了,都出……”
忽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瞬間淹沒了老板笑嗬嗬的聲音,蒔七下意識的抱著信厚趴倒在地。
當她緩緩從滿室的灰塵中抬起頭時,她才意識到了什麼。
小蔚嚇得不禁捂住了嘴,雙眸睜得老大。
所有人皆不敢動,這樣的情況才最恐怖,不知道日軍轟炸機究竟走沒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彥笙才道:“我出去看看。”
蒔七一把拉住他,程彥笙拍了拍她的手:“沒事,已經很久沒有爆炸聲了。”
程彥笙轉身了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下來:“空襲結束了。”
從地下室來,卻見天已經黑透了,空襲造成了滾滾濃煙漸漸散儘,他們這才看清四周,最後一顆炮彈是扔在了他們這條街道,巨大的震動和氣流將旅館都震的倒塌了。
忽然,一個女人連連尖叫,所有人循聲望去,原來是那個長相豔麗的旗袍女子。
“死……死人!”
女子驚恐的指著地,撕扯著嗓子尖叫。
蒔七讓小蔚看著信厚,自己緩步過去,隻見地直挺挺的躺著一個人,麵部已經被爆炸中四處飛濺的碎石弄得血肉模糊,脖頸處插著一根尖利的木頭,就是這木頭要了他的命。
“沒什麼可怕的,是老板。”蒔七淡淡瞥了旗袍女一眼。
若不是旅店老板,他們連空襲都未必躲得過。
旅店老板的屍體已經全身僵硬了,看來他們在地下室至少又呆了四個小時。
濃煙散儘之後,才露出夜空,漫天的星辰讓人恍惚覺得這不過是場夢,夢一醒,就好了。
“怎麼來了?”
身後傳來程彥笙的聲音,蒔七沒有回頭。
兩人坐在旅店的廢墟看著星空,沒有人說話,他們思忖再三還是決定留了下來,旅店雖然已經被炸毀,但至少還有個地下室,近來南京空襲不斷,彆的地方也未必比南京安全。
“我本來可以拉住他的。”
漫長的沉默突然被蒔七打破,她麵色平靜,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這不是你的錯。”程彥笙知道她心裡一定很難受,抬手想拍拍她的後背,卻又猶豫縮回了手。
“在這裡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廢人,所有的事都無能為力。”
平生最大的無力感,竟然是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給了她太多的衝擊,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程彥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卻見蒔七諷刺的笑了笑,那笑裡似乎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他忽然覺得他看不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