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歲月,世已千年。
青陘山雲霧繚繞,如遮如幕,冬日的積雪尚未完全消融,早春的蒼翠已悄悄冒了尖,遠遠望去,為雪白頭的山巒零星點綴著的綠意,如離世般的仙境多了幾分生氣。
幾聲“啾啾”的鳥鳴聲響徹在寂靜的山林,隻見一隻通體嫩黃的芙蓉鳥撲棱著翅膀往林深處飛去。
芙蓉鳥穿過深林,越山巒,在一個結了冰的湖邊停下,棲在枝頭,展開扇形的尾羽,低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自己的身啄下一片嫩黃的羽毛,旋即叼著羽毛飛到樹下,將羽毛小心的放在樹根處。
不過多時,本是空蕩蕩的湖邊漸漸隱現一座洞穴。
芙蓉鳥見狀,忙扇著翅膀飛了進去,外頭寒意襲人,裡頭卻是彆有洞天,暖意融融。
隻見一隻通體火紅的狐狸正蜷縮著身軀,趴在軟榻酣睡。
“姝麗,醒醒!”芙蓉鳥撲棱著羽翼,急聲喚道。
紅狐狸呼吸平穩,半點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芙蓉鳥急得不行,頓時心生一計,前用喙狠狠啄了一下紅狐狸的尾巴。
紅狐狸一陣吃痛,尾巴猛地一甩將芙蓉鳥拍打在地,芙蓉鳥“哎呦”一聲,栽在地化作一個妙齡少女。
“真不該喊你,讓你錯過他倒好了!”嫩黃色衣裙的少女揉了揉被摔疼的臀部,杏眸中滿是怨色。
紅狐狸睜開烏溜溜的雙眼,伸展了下四肢,一陣幻影繚亂,軟榻再不見紅狐狸,隻有一個衣衫半掩、眸光慵懶的絕色女子。
蒔七抬眸打量了下四周,原主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她輕抬素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嫋嫋,現在什麼時候了?”
鵝黃色衣裙的少女一聽這話,頓時撇了撇嘴,委屈道:“又過了一百三十年了,人家好心喊你,你還把人家拍在地。”
蒔七莞爾一笑,柔聲道:“好了,我對不住你,等這回下山,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嫋嫋這才喜笑顏開,眉目間再無半點委屈。
蒔七眸光瞥見軟榻旁的檀木桌,頭擱著一柄竹骨扇,展開一看,隻見頭畫著一幅美人酣睡圖,畫的佳人正是自己。
“他這世是什麼身份?”她徐徐放下扇子,輕聲問道。
嫋嫋抿唇一笑,眸中溢出幾分狡黠:“這回你可有的玩兒了,他這世是個和尚。”
蒔七微微一怔,和尚?這還真是有的玩兒了。
“我看不是我有的玩兒了,是你有好戲可看了。”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嫋嫋的小心思。
嫋嫋倒也不覺難堪,反倒是笑嘻嘻的說道:“總之比兩世有意思多了。”
“那個賤人呢?”蒔七眸中劃過一絲狠厲問道。
嫋嫋也咬著牙恨恨道:“倒叫她討了巧,本以為她祖的皇運已經到了頭,就算不落入畜生道,怎麼也得是個凡夫俗子才好,卻不想,她倒是投了個好胎,現在正是當朝國師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