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平越想越覺心寒,這嘉陽長公主分明就是給昭寧帝挖了個坑,隻等著昭寧帝往下跳!
在來福建的路上,他便一直在想陛下在朝堂上斥責群臣的捧與挖,忠言逆耳利於行,陛下乃一國之君,做臣子的遇事應當勸諫,而非為了自保,一味以捧為上。
就像這福建的河道,現如今河身比屋頂高得多了。
起初放其潰堤,故而壅上一點土,殊不料愈壅愈高,一旦潰決,那才是水淹萬頃良田,生靈塗炭。
倘若一開始發現有潰決的苗頭,便挖渠改道,待連日暴雨來臨之際,也不至於形成特大洪澇。
昭寧帝說的頗有道理,隻是嘉陽長公主目光短淺,尚未看到這點,來了福建後,依然讓人將堤壩又壅高了一丈,雨雖停了幾日,可一旦日後暴雨來襲,必是大患。
又或者她看到了,隻是故意於此?
漆平站起身,滿目憂心忡忡,此事還得去找袁彬鴻商議才好。
袁彬鴻這人也極有意思,之前隻聽說在都察院任職,政績平平,他幾乎對此人沒什麼印象。
可是來了福建之後,袁彬鴻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少事都是他觀察出來的。
雖然漆平從前對插科打諢的人向來不屑,可他現在發現,插科打諢的同時還能坐穩了位子,這也是一種能力,至少他漆平做不來。
“袁大人覺得,此事應當如何?”漆平將來意和盤托出。
袁彬鴻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搖了搖頭:“無解,福建已然是嘉陽長公主的地界,這裡的guan g本就錯綜複雜,咱們倆能安然無恙待到現在,托的可都是嘉陽長公主的麵子,她想洪水潰堤,咱們也攔不住。”
他的一番話讓漆平氣結,厲聲道:“難道就任由她這樣,屆時又會死傷多少無辜的百姓!你我若是視若無睹,實在是枉為父母官!”
袁彬鴻被他一同訓斥,卻也不惱,慢悠悠道:“改修河道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一是時間緊迫,二是咱倆也做不了主,漆大人再惱也沒用。”
這話一出,漆平幾乎氣得吹胡子瞪眼。
“不過,山不就我來,我便就山去。”袁彬鴻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開口,“既然不能挖渠改道,那便轉移災民吧。”
“怎麼轉?福建的災民再轉也還是在福建,這河道決堤,淹沒的可不是一兩個小村鎮!”漆平漸漸平複了心情,思量了一番開口問道。
“哪裡地勢高,就往哪裡去。”
盛臨川今日又在災民聚集地待了一整天,剛沐浴後,便聽平煙說章光譽求見。
“讓他進來吧。”
不出片刻,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便走進了書房,“臣章光譽拜見長公主。”
“起吧。”盛臨川低眉看著京城來的信,淡淡開口。
江子卿被人打斷了雙腿?真是沒用的東西!
章光譽站起身後才道:“長公主可知這兩天那兩個欽差在做何事?”
“不是讓你務必托住他們。”盛臨川眼皮也沒抬。
“臣該死,辦事不利,送給他二人的舞姬也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金銀一概不收,古玩字畫也一並入不了他二人的眼,光是送去京城的奏折,這兩日就已經截下來數十本。”章光譽擦了擦額間的冷汗,“前幾日倒是安分了許多,隻是這兩天又開始讓臣去疏散災民,臣實在是招架不住了,遂來求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