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此前給衛朝的三日之期,早已經過了許久了。
她帶著阿寧一直住在靜心苑中,麗貴妃時常是瞧著她沉沉歎一口氣。
這些天裡發生了許多事。
儘管當日文帝下令不準慈安宮的人透露出半點消息,可謠言還是像雜草一般瘋長。
不過幾日,京中貴族圈子中便沸沸揚揚傳出董太後和慶國公親兄妹私通的傳言。
不僅如此,說是董太後還有了身孕。
文帝勃然大怒,下令徹查究竟是誰泄露的消息,可是查了許久,竟是查無所查。
蒔七也想了許多,她終是不信衛朝會將自己視為替身,更何況陰十娘此前說的話極為詭異,她說她會讓衛朝將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回。
她憑什麼號令衛朝?
衛朝又憑什麼聽她的話?
蒔七坐在殿門前,沉默不語,阿寧瞧出了她心情不愉,也不去找妹妹玩了,而是天天守在蒔七身邊。
“娘親,你不開心嗎?”阿寧奶聲奶氣道。
蒔七低眸,溫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臉,沒有說話。
“爹爹又不見了。”阿寧懷中抱著刑獒,小聲咕噥道。
蒔七目光落在刑獒的身上,略有幾分淡漠。
刑獒、陰十娘、妺嬋和衛朝,他們四人之間定有糾葛,隻可惜,妺嬋死了,陰十娘和衛朝不見蹤跡,而刑獒的靈根還如同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奶狗。
怕是早已忘記前塵舊事了。
日色似乎漸漸變得短了,仿佛入冬了。
昭陽宮的淑華夫人在冬至那天順利誕下一個小公主,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
本來文帝已不怎麼踏足昭陽宮了。
可顏如玉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生了個小公主,便又將文帝拉了回去。
隻是顏如玉還是沒高興多久。
她生的小公主在剛剛滿月那天便重病夭折了,顏如玉整個人都蒼老了十歲不止,雖然得了文帝的垂憐,可她的身子,三年內失了三個孩子,以後隻怕再難有孕了。
淑華夫人的小公主沒了,誰也怪不得,顏如玉神智已經有些混亂。
她拉著文帝的手連聲道:“定是太後乾的,一定是太後乾的!”
文帝聽了,臉色驟然冷了下來,卻仍舊憐惜她喪子悲慟,還低聲安慰了幾句。
可是顏如玉卻是止不住的大笑,狀若瘋癲。
“是太後乾的!皇上為何不信我?”
文帝終是惱羞成怒,猛地將她推倒在地,厲聲嗬斥道:“放肆!顏氏,朕念在你將將喪子,悲慟難耐,不予追究,你若敢再胡言亂語,朕定不饒你!”言罷,文帝冷漠的瞥了一眼趴倒在地的顏如玉,旋即大步流星的拂袖而去。
文帝從昭陽宮出來,心中又是憋屈又是怒火中燒。
楊公公上前詢問是否要坐儀輿,文帝卻是擺手拒絕了。
沿著宮道走了許久,涼風吹在文帝的臉上,稍稍讓他的心平靜了下來。
耳邊隱隱約約似乎聽見一陣歡笑聲,文帝驟然駐足,精心聆聽。
楊公公低聲道:“皇上,前方就是坤寧宮了。”
文帝一愣,微微抬起頭看著空中的圓月,他不由想起了容妃,那個永遠笑得溫婉端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