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究竟是誰?”蒔七瞳孔驟然緊縮,死死的攥著他的手。
姬平生抬起雙眸,目光迷茫,怔怔的看著她:“我是……”
就在此時,隻聽見嘭的一聲,門被踹開了,桐書冷著臉走了進來,他大步流星走到姬平生身邊,將爛泥似的他從地上扶起。
“蒼央姑娘,請回吧,主子要歇息了。”
桐書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看向蒔七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蒔七蹙了蹙眉,緩緩站起身,正要開口,隻聽桐書再次冷笑一聲:“請吧。”
門外頓時竄出兩個手執長劍的侍從,他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皆是紛紛將長劍架在蒔七的脖子上。
泛著寒光的長劍,已經將蒔七的脖子劃出了兩道血痕,蒔七心知情勢所迫,她不由低眸輕笑道:“當真是個忠心護住的。”
“姑娘能理解就好。”桐書一麵架著爛醉的姬平生,一麵冷聲道,“帶走。”
合歡本是在廊下等著,一見被兩個侍從挾持回來,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姑……姑娘,這是……怎麼了?”
蒔七淡淡道:“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這院子上都落了鎖,合歡甚至從門縫看見了外頭把守的人,外頭的人進不來,裡頭的人出不去。
桐書服侍姬平生睡下後,便走出了房門,正碰上從外頭進來的菡萏。
兩人默契十足的走到廊下,靜靜的瞧著外頭的月色。
“我聽說你把鮫人看起來了。”菡萏似笑非笑的睨著桐書。
桐書低著頭,平靜道:“她聽到了不該聽的事。”
“所以她留不得。”菡萏唇角溢出一絲輕笑,“可是你可知她在主子心裡的分量?與複國比之又如何?”
桐書沉默,他甚至不敢去回答菡萏的最後一個問題,鮫人蒼央,在主子心底的分量太重了,可是主子並非尋常之人,他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走到今天這一步,更是承受了常人不能承受之艱辛。
這麼多年的臥薪嘗膽,怎麼能壞在最後幾年上?
她是主子的弱點,而主子是不能有弱點的。
“事後,我自會負荊請罪。”桐書平靜道。
就算主子要他死,他也不後悔,為了主子的大計,一切都是值得的。
“何必如此?”菡萏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桐書被她這句話弄得一頭霧水,就聽到她繼續道,“為了一個畜生,你便要將主子心腹之位拱手讓人?眼看著主子快成功了,你卻看不到?反倒是在主子心裡留下一個僭越的印象?”
桐書沒有說話,但是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是啊,他不甘心,他自小陪著主子經曆了風風雨雨,如今為了一個女人,竟是不能陪伴主子走到功成那一刻?
他不甘心的。
“鮫人嫌棄主子乃閹人身份,夜暮已與人私奔。”菡萏指尖輕抬,點了點西邊,“瞧,那池子可是活水,如今破了好大一個洞。”
這是對姬平生的說法。
桐書眉心凝出一抹動搖,半晌,才聽他道:“皇帝那邊……”
“鮫人生於南海,長於南海,離了海水,自然命不久矣。”菡萏微微一笑,恍若成竹在胸,“昏君昏聵,又極其信任主子,隻要說法過得去,豈會因為一個鮫人而和主子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