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說著這些話,也不強求桐書立刻下定決心,隻是笑了笑:“利弊皆已擺明,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言罷,轉身便離開了。
當夜,蒔七沒有睡,風雨欲來,她能感覺的到。
約莫著是寅時的時候,院門上的鎖哢嚓一聲開了。
桐書帶著幾個侍從緩緩走了進來,冷眸依舊:“蒼央姑娘,有人在聖上麵前參了公公一本,公公要我將你帶去彆院安置,待風聲過了,且接你歸來。”
蒔七輕笑一聲道:“桐書,你可真是忠心耿耿。”
桐書麵色如常,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的譏諷:“蒼央姑娘,請吧。”
蒔七抿了抿唇,看著院中而立的十來個手執長劍的侍從,心知今日若不跟他走,恐怕血濺於此也是使得的。
姬平生有桐書這樣忠心到骨髓中的人,不知算是幸事,還是不幸。
“我要帶走合歡和雙兒。”
桐書看了一眼合歡,淡淡道:“可以。”
蒔七微微一笑,低眸道:“且容合歡收拾收拾。”
合歡被此時的陣仗嚇得不輕,低低答應一聲,便去收拾東西了。
寅時三刻,蒔七坐在馬車上,身側是合歡和雙兒,她撩起窗子上的簾子,對外頭的桐書微微笑道:“倘若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也許沒有再見了。”桐書淡淡道,然後大手一揮,車夫揚起鞭子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
桐書目送著馬車噠噠噠的駛離,門內的陰影裡走出一個人,輕笑道:“人手都派足了?”
桐書淡淡唔了一聲,菡萏微微一笑道:“深明大義,菡萏佩服。”
馬車行駛在夜色之中,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顯得格外清脆。
深秋的夜間,寒風順著簾子一腳鑽了進來,合歡立刻縮了縮身子,小聲道:“姑娘,彆院究竟在哪裡呀?”
蒔七默不作聲的在腦海中記著路,她們應當已經出城了,隻在城門口停了停,侍從亮出了姬平生的牌子,城門便開了。
“沒有彆院。”
“啊?”合歡一臉驚訝,“桐書不是說了……”
一旁低眸的雙兒忽然開口:“怕是到不了彆院,我們便命喪黃泉了。”
“那怎麼辦?”合歡有些害怕的往雙兒那邊靠了靠,聲音幾乎帶著哭腔。
蒔七輕輕撩起簾子的一小角,外頭夜色正濃,路兩側皆是崖溝,她壓低了聲音道:“方才我不是讓你們帶了冬衣出來,現在拿出來穿上,動作要快。”
合歡一愣,雙兒卻是立刻照做,合歡見狀,也跟著將冬衣翻出來套上。
三人幾乎將帶出來的冬衣皆套在身上,都快成了球,蒔七低聲道:“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慌。”
她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暗中比了下位置,然後對著前麵狠狠射了出去。
隻聽馬兒一陣撕心裂肺的嘶鳴聲,緊接著像瘋了似的跑了起來,蒔七心中一定,知道自己定是刺中了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