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失憶這件事,僅有幾個人知道。
兩年前,四奶奶和四爺成親,大婚之夜,踩著曳地的裙擺摔倒碰了頭,倒是沒什麼大事,隻是昏迷了幾個時辰後,醒來便誰都不認得了。
因為是大婚之夜發生的事,不太吉利,傅家便鎖了消息,沒往外傳。
四奶奶溫靜好的娘家還遠在蘇州,成親兩年,都未曾有機會回去。
傅臨安和她說了,等他來年考中進士,朝廷會放他們回鄉祭祖,到時候,他正好可以帶著已經兩年未曾歸家的溫靜好回去。
“奶奶今日氣色好多了。”清秋一麵幫她梳頭,一麵笑道。
蒔七看著鏡中的自己,良久才長長歎了口氣,清秋見狀,遂問道:“奶奶何故歎息?”
“眼看著明年就要回家了,可是我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蒔七眉心凝起一抹悵然,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怏怏的。
清秋連忙安慰:“奶奶不必擔憂,四爺和我這兩年已經給奶奶說了很多從前的事,應當不會有事的。”
“你先下去吧。”蒔七擺了擺手。
清秋見她這樣,隻好退了出去。
房內此刻隻剩下蒔七一人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又是沉沉一歎息。
她腦海中的記憶始於兩年前。
那次睜開雙眸,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傅臨安,他正趴在床榻旁,睡得極不安穩,她隻動了一下,就把他驚醒了。
她後來才知道,她叫溫靜好,眼前的這個貌比潘安的男子,是她的丈夫,名叫傅臨安。
而她的表姑母是傅臨安的母親。
她十五歲成親,可是前十五年的記憶像是被人偷走了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
蒔七神思恍惚,藥吃了這麼多,她什麼時候才能想起前十五年的記憶呢。
門簾子被人自外撩起,清秋匆匆而入,進屋便拍了拍身上的風雪。
“外頭下雪了?”蒔七好奇道。
清秋笑盈盈的回答:“是呢,飄了雪花,外頭一幫小丫鬟嘰嘰喳喳的。”
蒔七忍不住笑了笑:“我說怎麼鬨哄哄的。”
“要不我還是去訓斥一聲,可彆讓她們吵了奶**痛?”清秋道。
蒔七搖了搖頭:“罷了,到底是初雪,讓她們高興高興吧。”
清秋身上的寒意已然被屋內的溫度烤化了,她這才走到蒔七身邊,雙手遞上一張拜帖。
“韓府三奶奶遣人送來的。”
蒔七接過拜帖,是韓閎毅的夫人孟璉送來的拜帖,約著後天來看她。
“孟姐姐近來肯定心情不好。”蒔七歎了口氣。
清秋詫異道:“難不成……”
她話沒說完,但是蒔七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遂點了點頭。
清秋忍不住道:“韓家老太太這不是胡鬨嘛!”
蒔七抬眸看了她一眼,清秋立刻反應了過來,遂小聲道:“韓三奶奶這日子也是怪苦的。”
“也是各人有各人的苦罷了。”
孟璉成親三年沒子嗣,日子自然不好過,苦在心裡。
其實她也不好受,其一是她和傅臨安成親兩年,也沒有孩子,現在傅臨安還能以他要科考搪塞過去,可是待明年會試結束呢?拿什麼理由搪塞?
其二便是她想不起來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