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到底還是沒去找嫵姬。
已經過了好些日子了,嫵姬沒再看口,似是潛心在以陰山修煉,而蒔七也便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是這些日子,她的心裡,卻像被熾火灼燒一般不得安寧。
隻差一步,她就可以讓扶九殷恢複記憶,且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旁了。
可是她卻猶豫了。
她到底在猶豫什麼她也不知道。
但是這種感覺並不好過,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的人,乾渴多時,從天而降一壺甘泉,卻在手碰到水壺的一瞬間,卻步了。
而壺裡裝的,究竟是水,還是毒藥?
又過了幾日,蒔七等來了扶九殷。
他現在出入以陰山十分自由,蒔七正坐在棠姝花海中那顆參天巨樹下的秋千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神遊天外。
忽然,一陣勁風從身後吹來,將她的秋千吹得老高。
她被嚇了一跳,低低驚呼了一聲,下一瞬,便聽到了扶九殷的笑聲。
蒔七無奈從秋天上飛身而下,紅色的衣裙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看著正坐在樹上的扶九殷,忍不住道:“又來嚇我!”
“嚇著你了?”扶九殷眉眼間儘是笑意,如水一般溫柔,他對她招了招手,“來,我瞧瞧。”言罷,還未待她開口,他已經隨手扯下樹上的一片葉子,在唇邊吹了口氣,然後扔了下去。
蒔七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著那片葉子變得如小舟般大小,將她托起,直直送到扶九殷身邊。
他眼眸中笑意滿滿,在她剛到他身邊時,長臂一覽,將她緊緊的帶入懷中。
他坐在樹枝上,而她,卻坐在他的腿上。
蒔七臉頰微紅,雖然她記憶中,般若和拓跋戎奚已經親密非凡,但是她現在麵對的是扶九殷這張臉,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扶九殷一低眸,便瞧見她微紅的臉頰,忍不住笑道:“你的臉怎麼紅了?”
蒔七聞言,狠狠剜了他一眼,明知故問,簡直令人發指!
他抿唇笑了一聲,道:“難道是怕掉下去,故而緊張了?”
“是。”她順嘴答應了一聲。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他又低低笑了兩聲:“既然如此,你可要坐好了,不然讓旁人知道,明明數千年道行竟還能掉下去,可不得笑話了,是麼?”
蒔七聽他說完,這才反應過來,他竟是用自己此前調戲他的話,來調戲自己!
扶九殷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朗聲大笑,笑完後,忽然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認真道:“式微,你真好。”
蒔七下意識的便用手掩住了被他親過的唇,問道:“我好?”
“是。”他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眸底的溫柔幾乎叫她溺死其中,“幾千年了,我都是獨身一人,而你的出現,讓我忽然對今後滿心期待。”
她的出現爆破了寂寥,所以她重要。
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他一直不知道,在他還是凡人的時候,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愛人,他的一生都在忠君護主,國將不國,何以為家?
直到死,他都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
後來成了神官,有了無儘的生命,那種孤獨感被放大了,所有人都尊敬他,卻沒有一個人真正了解他,關心他。
他在神壇之上,備受矚目,卻沒有煙火氣。
這就是神啊,神怎麼能有煙火氣呢?他曾經自嘲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