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顏輕笑一聲,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
她夢見梵焉了。
梵焉渾身是血,站在她的對麵,口中喊著疼,她的血流了一地,染紅了五靈山那些被魔氣腐蝕枯萎的草木,也染紅了蒔七的眼眸。
她問梵焉,是誰殺了你。
梵焉隻是搖頭,說式微你要好好的。
蒔七忽然笑了,隻是笑著笑著就哭了,她說,梵焉啊,你怎麼糊塗了一輩子,最終還不肯說殺了你的究竟是誰呢?
梵焉也哭了,她哭累了,認真的看著她說,式微,這是個劫,你一定要好好的。
後來蒔七就驚醒了。
她低眸望著那被自己淚水打濕的枕巾,默然不語。
妝鏡前的燭火搖曳,將那兩支玉簪的影子拉的斜長,她忽然掀開錦被,赤著腳下床,拿起滄海和孤星。
滄海可引天河水,孤星對月明。
她明白了,她就是那顆孤星,而他是她的明月。
月涼如水,在地上投了滿地的清輝。
可是這段時間,他來以陰山的次數越來越少,且間隔越來越長了,每次來了,話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
他有時候定定的望著她,望得出神。
蒔七心底的那股子不安終於放大,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和他之間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幾日後,扶九殷來了以陰山,她看見他時,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們成親吧。”
她還記得他那日在太清公子的婚宴上,曾許諾要給她一件世間絕無僅有的嫁衣,他說,隻要她願意的時候,他們就成親。
扶九殷聽了她的話,頓時一怔。
幾日不見,他憔悴多了,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神色間多了幾分滄桑。
蒔七轉身從箱子裡翻出一件紅色的嫁衣,那是她這些日子做出來的。
“你瞧,我不要那件世間絕無僅有的嫁衣了,就它了,好不好?”
他的眸光落在她手中的那件紅嫁衣上,金絲銀線繡出蹩腳的龍鳳呈祥,遠遠看上去像兩隻不知名的大鳥。
他忽然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蒔七無措的提著那件讓她費儘心思的嫁衣,囁嚅著雙唇,半晌才小聲道:“九殷,你怎麼了?”
他薄唇間沉沉呼出一口氣,緩緩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嫁衣,疊好。
“式微,再等等吧。”
上一瞬,她的心還懸在高處惴惴不安,下一瞬,就因為他這六個字,遙遙墜入無邊的深淵。
她低眸,沉默的抱著那件紅嫁衣,輕聲道:“為了它,我的十指給紮了個遍。”
“式微,離開女歧吧。”他道。
她一怔,沒有說話。
良久,一聲低低的歎息從他的口中發出,緊接著,她聽到了他離開的聲音。
她手中死死的攥著那件簡陋的紅嫁衣,咬著下唇,聽著他轉身離去的腳步聲,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
待聽得他漸漸走遠,她才回過身來,遠遠的看著他騰雲而去在地上投下的影子。
天空的第一縷霞光開始顯現,晨曦的光照在她的身上,那件紅嫁衣在此時竟顯得愈發奪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