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位年青有為的新貴應該更得夫人們的眼緣,畢竟誰家沒有個嫡女庶女要出嫁的,但在高僧麵前,任誰都得退避三舍。
眾人心情澎湃,愣是沒有感染一絲佛前抄經的女子,天色已近夕陽,寺廟內燃起了幽幽燭火,打在女子淨白美好的臉龐上,添了幾分的莊重和神聖。
她活動了下酸澀的手腕,微微抬首,從緩慢的動作上看可知,長久垂頭,脖頸已經受不住了。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保持著體態的優雅,動作柔和的揚了揚頭,一打眼,正巧眼神對上了一雙過於犀利到凶悍的眸子。
錦初怔了怔,之前她隱隱察覺到有人在看她。
可是因為今天這事,便覺得彆人的注目很正常,沒想到會是一個身高八尺、身材健碩的青年。
這男人長得可真凶。
一臉的大胡子,又人高馬大的,若非此地是安靜的廟宇,讓錦初有一瞬差點以為是誤入了匪窩。
對方死死的瞪著她,雙眸都快凸出來了,可在委托者的記憶裡,根本沒有這麼個人。
所以他是誰?
錦初微微揚了下眉頭,將經文恭敬的合上,交給一旁的小沙彌輕輕道了謝,轉頭便離開了這裡。
男子不經上前兩步,粗壯有力的胳膊卻被人握住。
從身後走出一個少年和尚,因著他身量完全比不上男子,是以錦初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少年和尚披著金燦燦的袈裟,眉目慈善,渾身透著靈氣,柔聲勸著,“施主,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男子粗聲粗氣的問。
“施主是來此洗淨一身殺戮,便不可動情、動義,應以清心靜氣為本,方可消除罪孽,免去給家人帶來禍端。”
“老子沒家沒人……”話音一落,他想起剛才的小娘子,揉了揉長期蹙緊的深井眉心,故作不耐的揮揮手,“罷了罷了,全聽師傅安排。”說完,大刀闊斧的去了男子居士安寢的後廂房。
少年和尚清幽一笑,眸色深邃而冷然。
錦初給周府去了信,告訴周老太太她要多留一天,彌補梅娘早早離開的那一天的空缺。
而今周老太太可顧不得她,握著信件臉上全是憂心和惱火。
府中上下一片嘈雜。
“城東的郭大夫出診了,小郭大夫不善婦人之病。”婆子急急的說,隻聽著內室響徹天地的痛苦叫聲,抹了把汗,“王產婆回娘家了,於產婆自家媳婦要生產,都抽不出來空。”
周老太太怒火滔天的拍了下案幾,朝裡罵道:“哭哭哭,哭有個屁用!誰讓你不懂事,非要提前回來!若是孩子沒了,仔細我周家還能不能容你!”
周青陽忙不迭的走出來,憨厚的臉龐上一片擔憂之色,“祖母,切莫在刺激梅娘了!”
“我刺激她?”老太太冷硬一笑,“現在全京城的人怕是都知道了,她在靜安寺一聽聞你納妾,待都待不安穩的跑了回來。多大的人了,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嗎?懷了身孕,居然還能如此膽大妄為,真真是不把周家血脈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