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外門弟子(1 / 2)

明塵上仙闡述完前因後果, 話音剛落,便聽得“咚”的一聲,宣白鳳已是雙膝跪地,朝著宋從心行了一個大禮。

那“咚”的一聲悶響嚇了宋從心一大跳, 她沒想到對方會跪得那麼乾脆利落。要知道, 仙家弟子雖有移山填海之能, 修真者的地位也高。但因為《天景百條》之故,人間界與仙門並未出現非常明顯的階級分彆。對於眾生而言,修行天之道的修士與背負萬民生計的皇族地位是平等的。

“感謝諸位對桐冠城的付出。”宣白鳳攥拳, 以拳頭擊自己的心口, “眾仙家實乃無愧‘正道第一仙門’之名。”

宣白鳳回城很急, 幾乎是收到信的第一時間便從前線撤了下來。她隻帶了一部分自己的親兵, 大部分還留守在前線。因為戰況過於複雜,情況又相當緊急。宣白鳳收到的第一條戰報隻有“城危, 速回”四字。而在她火急火燎地往回趕時,收到卻是大戰後“城無事, 明塵上仙駕臨”的情報。

也正是因此, 宣白鳳其實對於九嬰災厄一事的詳細經過其實知之甚少。此時聽明塵上仙述說, 這才對其中的艱險感到動容與震撼。

“既然如此, 白鳳公主要不要修改一下自己訂下的條款?”應如是在方才的談判中沒占到多少上風,見狀便忍不住譏諷。

“我做不到。”宣白鳳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褲腳, 坦然道, “我是皇太女,但說到底,我還不是君王。”

宣白鳳將政事與私事分得很清,她的確是最正統的帝王術教導出來的繼承人。宋從心明知道她站在這兒的時候背後所代表的階級, 但還是多少對她的坦蕩生出了幾分好感。非要說的話,一個古代封建王朝的君主,沒有把平民百姓當做盤剝的牛馬,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至於完美的君王?不存在的。真正大同的世界裡,隻有民眾,沒有君王。

“其實,想見宋仙長。除了想表達感激以外,還想跟宋仙長道個歉。”宣白鳳搬了個高腳凳在宋從心的床邊坐下,神情有些尷尬,她看上去簡直像個為女兒打碎了鄰居的花瓶而道歉的母親。宣白鳳斟酌了一下言語,將謝秀衣借地圖之事試探上宗的計謀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宣白鳳本以為會被追究,但不管是麵上青紋遍布的女子還是一旁神情淡漠的正道魁首,兩人的表情都沒有變化。

“你們故意隻做了一份地圖?”應如是狐疑道。

“不,地圖的確是隻有一份。”宣白鳳解釋道,“從魔患爆發到信息送達上宗,前前後後隻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這是最快的速度了。桐冠城是鹹臨國門,涉及邊城布防,本身是有一條法律禁止地圖繪製的。那份地圖之所以能製作出來,還是秀衣力排眾議,動用死士繪製的。”

即便如此,繪製地圖的死士依舊被賜死。那段時間裡,彈劾皇太女和謝軍師的奏折依舊飛滿了君上的桌案,甚至還牽連了宣白鳳的母家與其他謝家的族人。三個月內將情報遞入仙門,已經是宣白鳳動用所有勢力的結果了。

不過這些朝堂陰私,宣白鳳不準備說出來汙了仙人的耳。

地圖的確隻有一份,做出選擇的關鍵也是仙家弟子。應如是雖然嘀咕,但也終究沒說什麼。

“襟懷坦白,何懼他人試探?”明塵上仙一句話便為此事定了性。

宋從心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她是真的不覺得有什麼。

“諸位能體諒,真是再好不過了。”宣白鳳鬆了一口氣,平和道,“我有一塊辟邪除禍的昆吾佩,雖比不得上宗靈寶,但此佩可淨詛咒,可護神安。我想將此佩贈予宋仙長,願宋仙長早日康複,仙途順昌。”

……

九嬰魔患事件已了,諸位弟子經曆了幾天的修整之後,也收拾好東西,準備返回宗門了。

臨行前,桐冠城的百姓與將士們感念他們的所作所為,特意為他們舉辦了一場盛宴。因為仙家弟子的人數眾多,實在沒有哪家酒樓塞得下,再加上這是全城的盛事,因此乾脆便安排在了將士們的露天演武場上。

這場宴會是百姓與將士們主動發起的,城主隻負責批複了許可,幾位將領安排了人組織與維持秩序,其他的都是由百姓們去準備。

邊境苦寒,百姓家中也沒有什麼精致的好物,以前也從來沒人拿過凡物來招待仙家。淳樸的百姓們想了又想,你提一隻雞,我提一隻鴨。有條件的帶點肉菜,沒條件的去摸幾朵好看的花葉作為裝飾,或者抱幾根柴火去當燃料。東拚西湊,最後竟也很成模樣。

與仙家子弟共同守城的將士們感觸最大,見這些仙風道骨實則心如赤子的“小仙長”們要回去了,心裡都覺得有些不舍。桐冠城是軍隊,為了節省糧食,軍隊禁酒。他們隻能扛了幾壇鮮花釀的蜂蜜水去湊熱鬨,想著仙人不都是食落英飲朝露的嗎?這水釀應該會合仙家的胃口吧?

“汙蔑,這是赤果果的汙蔑!”仙家弟子中的那位老饕,不僅在先前針對九嬰的戰鬥中貢獻出了自己精磨的白麵,這次宴席中還被迫貢獻出了自己藏在儲物戒中的十幾頭豬,“誰說修真者就隻能吃花瓣兒喝露水的?誰規定!日子真過得那麼沒滋沒味,我還修什麼仙啊!”

“去——”眾將士們一點都不怕他,還不約而同地齊聲噓他,畢竟這位來參加外門考核卻在儲物戒裡塞滿吃食的事跡,都已經傳遍全城了。

一名弟子喝了一口蜂蜜水,覺得還挺喜歡,頓時仰頭咕嘟嘟地灌下一大杯,豪爽地抹嘴道:“不錯,好喝!來,你們也嘗嘗我釀的酒啊!”

“可是我們不能飲酒啊……?”

“沒事,得了你們大公主的首肯了。大不了之後我們再幫你們守半天城,等你們酒醒了再走。不過隻有今天啊,過時不候——!”

“那還說什麼?!乾了!”一群禁酒大半年的虎狼頓時發出了嗷嗷聲,也不顧仙家酒釀醉人,抱起酒壇子便是一陣“噸噸噸”。

那掏出全部酒釀存貨的弟子放聲尖叫:“夭壽啊,你們暴殄天物!”

演武的廣場上吵吵嚷嚷,身穿道袍的仙家弟子不顧形象地席地而坐,和身旁的凡人勾肩搭背,劃酒拳的劃酒拳,過招的過招。女兵則和那些一個個看著清冷出塵的女弟子們坐在一起,舉著裝有蜂蜜水的杯子,聊聊天,說說話,或是一起圍觀喝醉的人出洋相,笑得滿臉紅光。

還有幾個成家卻沒孩子的士兵則圍住那些年紀較小的修士,得了允許後便捏捏臉,摸摸頭,感慨著自己沾了仙氣,以後也要生個這麼靈秀的娃。

另一邊,有一個身材單薄、長相俊秀的少年小卒同樣也被人圍住,不過圍他的多是仙家弟子。對於這位心算能力過人、頭腦才思敏捷的小兵,不少仙家弟子跺腳歎息,自愧弗如,而後便提出各種靠譜或不靠譜的主意,甚至有人從懷裡掏了符籙陣法卜筮之類的書籍,悄悄往人懷裡塞。

“你叫什麼名字?”

“張鬆。弓長張,木公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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