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第56章】掌教首席 靈至希音身世謎……(1 / 2)

楚夭覺得, 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裡了。

“想我縱橫一生,從無敗績,就算打不過, 也絕對逃得了……什麼執心入魔的金丹, 什麼位高權重的郡王,再怎麼瘋癲也彆想把我留下……”楚夭舉著匕首擋在殺不儘的鬼魂以及那具明明被梟首卻還蠕動著長出全新血肉的屍體跟前,聽著另一處的塔樓傳來坍塌之聲, 幾乎淚流滿麵,“結果我逃過了天界仙君,凡間門郡王, 最終卻栽在一個小國皇太女身上啊——!”

氣喘籲籲宣白鳳咳了一口血, 但還是給這一緊張就話癆不停的戰友捧哏道:“鹹臨不算小國,孤雖有兩任駙馬兩個嗣子, 但目前的確尚未婚配。”

楚夭忍不住尖叫:“誰管你這個啊!”

眼下,那名叫“鬼蜮”的魔修召喚出來的鬼麵旗中源源不斷地出現陰兵, 浩浩蕩蕩的陰兵將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強行將戰場分割成兩半。位於這半邊塔的人看不到另外半邊塔發生的情況,但從那淩厲的劍嘯與樓宇坍塌之聲中也可以判斷出戰況的激烈程度。

比起她們這邊源源不斷的消耗戰,對麵顯然更加水深火熱,但直麵一些怎麼殺都殺不死的敵人, 顯然更令人惱火。

半刻鐘前,楚夭在宣白鳳的掩護下割下了鬼蜮的頭顱,並往他身上拍落了火符。楚夭不曾修行過仙術,但她卻能催生靈力,因此大部分仙術都能以符籙替之。雖然會耗費錢財,但封存在符籙中的仙術更加穩定,而且在戰鬥的過程中無需損耗靈力。隻要儲備的符籙充足, 打持久戰本身並沒有任何問題。但讓楚夭感到意外的是,火焰的確是“鬼蜮”的弱點,但卻無法將其徹底毀滅。

蜮乃水中害蟲,又名“短狐”與“射工”。楚夭行走人間門時曾在深山老林的湖水池塘中見過這種妖獸,“含沙射影”一詞也是由此而來,但這種害蟲本身的殺傷力很弱,隻能彙聚汙穢之氣使人染病。唯一值得稱道的或許是它們強大的繁殖能力與再生能力,但也根本不值得放在眼裡。

“……話說回來,將人與妖獸融合為一體,這是能做到的嗎?”楚夭擦拭額頭的汗水,看著遠處被鬼魂包圍在其中,不停蠕動再生的血肉。

“他們與站在夏國背後的外道聯手了啊。”宣白鳳唇角滲出血跡,她卻置若罔聞,“我們必須儘快……”

“拂雪——!”就在這時,青年嘶啞淒厲的痛叫穿過塔樓內早已錯亂扭曲的空間門,如利箭般穿透兩人的耳膜。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宣白鳳在瞬間門傾斜的塔樓中猛然扭頭,天傾地覆之際,她看見高塔坍塌的碎石滾滾而落,而那一身雲鶴道袍的少女被數道白影牽製,撲向了紅日。

“楚姑娘!”宣白鳳嘶聲,她不顧一切地喊道,“請掩護我突圍!拜托了!”

“啊?什、什麼……!”楚夭還沒能回過神來,便看見宣白鳳已經不管不顧地朝著陰兵堆中衝去。在經曆了十數次死亡與再生之後,那名為“鬼蜮”的魔修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該有的體態,祂阻攔在宣白鳳的必經之路上,如一頭隻知吞噬而不知他物的血肉害獸。

“等等啊等等啊!你……靠!我真是服了!”楚夭破口大罵,卻還是氣急敗壞地爬起身,猛然拽緊了自己用來捆綁衣袖的綢帶。

楚夭撩起自己的長發,用緞帶將其高高束起。她挽發束衣,麵上嬌憨之色儘去,看上去分明是一位行走江湖多年的俠女。

“李郎啊,你我終究是緣分儘了……”楚夭抬手,她掌中托著一團溫暖的火光,那火焰在她掌中不停地凝聚、收縮,最終化作一點極其刺眼的光芒凝聚在她的指尖上,“原來你放棄一切也想要走的這條路,是如此的道阻且長。”

楚夭抿了抿唇,似是有些難舍,但還是並起二指,猛然刺在自己的眉心上。

呼嘯不停的風聲停滯了刹那。

早已喪失神智隻能淪為仇人牛馬的陰兵不知為何安靜了下來,被妖獸本能支配的鬼蜮也停止了將要俯衝吞噬宣白鳳的動作。在這個時間門被拉扯得無比漫長的瞬間門裡,這些僅被本能驅使的妖魔竟不約而同地僵滯、凝固。就仿佛有什麼更為可怕的氣息,正在悄然無聲地降臨此處。

“……咦?”塔樓中段,白衣僧侶單手扛起入定的佛子,似有所覺地朝著楚夭所在的方向回頭,“……有趣。”

紅衣少女的身上忽而燃起了火,純淨的、赤成的,不沾染任何汙穢與雜質的火。但伴隨著這宛如聖火般的烈焰升騰而起,沐浴在火中的楚夭卻感覺意識一點點地離她而去,她雙目化為了一片駭人的空白,漆黑猙獰的紋路自她的眼角處猛然龜裂。

或許是幾個吐息,也或許隻是一彈指的瞬間門,漆黑繁複的符紋迅速蔓延至楚夭的四肢百骸,就連指尖都沾染了墨色的烙印。可她沐浴在金色的聖火中,衣袂飛揚,竟有種天人降臨般聖潔懾人的威勢,滌蕩得四周穢氣一清,邪祟難存。

“走!不要回頭!”楚夭以最後的意誌朝著宣白鳳喊話。下一秒,她猛一揮袖,勁氣破空炸開爆裂般的震動,那險些將宣白鳳吞吃入腹的龐大怪物發出痛叫與嘶吼,那血肉淋漓的身軀竟硬生生破開了一個足有一丈的巨大窟窿。

宣白鳳握緊了手中的軍旗,用力閉眼再次睜開後,便不管不顧地朝前方發起了衝鋒。額頭沁出的汗水模糊了視野,將龜裂的傷口浸得刺生生的疼。但宣白鳳卻顧不得那麼多,她隻想著快一點,再快一點。她望著坍塌塔樓外的紅日,有那麼一瞬間門,她覺得沉屙日重的軀體被留在了原地,唯獨靈魂飛出了軀殼,如同掙脫牢籠、擺脫累贅的飛鳥。她跑得跌跌撞撞,但拂麵而來的每一縷風都是輕盈自由的味道。

可宣白鳳知道,她不是飛鳥,而是飛蛾——撲向烈火的,義無反顧的飛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