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最後,靈劍宗的宗主太清與其二師弟太和帶著門徒才姍姍來遲。
交付了賀禮,又添了一份更厚重的歉禮。
樂得接待弟子是笑的見牙不見眼,熱情地將人帶到席座上。
太和見得今時不同往日的合歡宗,輕歎了口氣,傳音給宗主師兄,“小師弟輸得不冤,他連歡厭宗主修為都不清楚,就貿然去給歡厭宗主下戰帖。”
“劍修的精神便是無畏。”太清皺眉說。
“話是這麼說……”太和搖頭道:“可小師弟性格太過孤傲,我擔心他會因此而生心魔。”
這話也不是無的放矢。
太離因先前與厭一戰破了道心,沒將道心修複好,又固執地跟著參加了正魔之戰,被魔修百魂魔幡裡的魔魂傷了神魂,修為暴跌。
修煉之人最忌諱鑽牛角尖,而順風順水的太離顯然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是我的錯。”太清充滿悔意地說。
他對歡厭偽裝成爐鼎潛入宗門想引誘太離一事已經知曉了。
當初他以為‘西延’是太離勘破情關的契機,卻沒想到是太離的劫數,若他當初沒抱過利用‘西延’的想法,太離就不會因歡厭以爐鼎身份潛入宗門而下戰帖。
可後悔又如何?
戰帖是太離下的,若無此出,他還能找合歡宗討要個說法。
而現在倒成了他靈劍宗來送厚禮,若太離走不出來,就徹底廢了,還損失了守護宗門幾千年的神龍大人。
想到神龍嵐疏,他不免也猜測歡厭修為大漲,是否因采補了嵐疏大人之顧。
這般想著,竊竊私語的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
太清和太和同時抬頭,就見一對登對無比的璧人踩著吉時的鐘聲出現在了廣場宴席上。
今日的厭依舊一身紅衣裹身。
隻不過較之先前的素淨,袍服的衣襟處於袖口衣擺鑲邊處都繡有精美的合歡花花紋,一頭如瀑長發用發冠束之腦後,紅衣墨發,襯得公子如斯美人如玉。
而嵐疏也著一身同樣服飾。
代表喜慶的服飾著於二人之身,宛如凡人界一對正欲拜堂的新婚夫妻。
咚!
咚!!
咚!!!
三聲震耳欲聾的鐘聲,響徹合歡宗。
鼓樂齊鳴聲同時響起,卻在這時,一聲龍吟從天而降,眾人舉頭,就見一條金龍幻影嘴咬著一朵紅蓮盤旋在廣場上空,跟著樂聲扭動了起來。
世界意識也格外給麵子,降下絢麗霞光,籠罩在場所有人。
這般陣仗,看得厭懵了一瞬。
回過神來他扭頭就見得嵐疏唇角正掛著淺淺的笑意凝視著自己,問道:“你搞這一出是作甚?”
嵐疏用餘光瞟了下在座的那些被異象吸引的男狐狸精們,忽地單膝跪地,手舉一枚鑽戒,“厭,我有榮幸做你的宗主夫人嗎?”
話落,虛幻的金龍叼著紅蓮在驟然響起的驚呼聲中飛到倆人麵前。
碩大的腦袋先是溫順地在厭臉頰上蹭了一蹭,旋即將叼著的紅蓮放到他手中,而後整個幻化而出的龍軀立時化為了漫天金點,又如墜落的雨滴,打在厭身上,卻不沾濕衣袍。
這是屬於龍的浪漫。
可厭依舊不太理解這種浪漫有何意義,不過他盯著嵐疏眼中難掩的濃稠愛意,接走了鑽戒,套在細長的手指上,又抬起手掌放在漫天霞光當中,挑了下眉,笑眯眯地對著所有賓客說道:“今日乃本座修為突破慶典,也是本座與嵐疏締結道侶的大典,本座先在此感謝諸位的捧場!”
大概,這才是厭以為的浪漫。
還單膝跪著的嵐疏失笑著站起身來,一把摟住厭的腰,如宣誓主權一般一一掃過那些曾歡厭有過糾葛的情人們,克製且又暗含得意地對上天起誓:“吾,金龍一族之嵐疏以天道為證,與歡厭締結道侶,不離不棄,至死不休!”
他說歡厭的時候,心中卻默念著厭這個字。
厭回看了他一眼,兩指對天,宣誓道:“今日天道見證,我歡厭願與嵐疏結為道侶,共尋大道,生死不棄,永銘此誓。”
說罷,有眼力的弟子送來了酒水。
二人共舉手中酒杯,對著蒼天灑下杯中酒。
酒滴落下,大放霞光的天際邊傳來了陣陣仙樂,眾人再次昂首,就見得天道仿佛是降下了一方天地,宛如海市蜃樓一般,裡麵清泉環繞,瀑布飛濺,而其中無數金龍迎著仙樂在遍地奇花異草中翱翔,嬌豔欲滴的鮮花鮮活得好似能叫人嗅得其中的芬芳。
這般天象,不但在場的人瞧了個清楚,整個修.真界也都看到了。
而現場一片死寂。
唯有仙樂之聲此起彼伏。
直到異象消失,回過神來的一眾情人下意識往身邊的昔日情敵對視了一眼,不是來賀喜歡厭修為突破的嗎?怎地就變成了歡厭與一個不知打哪來的人締結道侶大典?
嵐疏隻眺望了一眼,便湊到厭的耳邊說:“仙樂為天道應誓,而畫麵是我的族人們聽到了我的起誓,對我們送來的賀禮。”
“是賀禮還是震懾?”厭斜了他一眼。
嵐疏收緊手臂,垂眼望了下他的唇,肯定地說:“就是恭賀咱們締結道侶的賀禮!”
“……”厭算是看出來了,融合後,厚臉皮的本性還在。
締結道侶的契約儀式是臨時起意。
卻也打得各大門派一個措手不及,尤其是一眾情人們,看嵐疏的眼神猶如在看生死仇敵,是以倆人下來敬酒的時候,一個個鉚足了勁往死裡灌嵐疏。
嵐疏麵不改色,摟著厭頗有氣度地接過所有酒,極為痛快地一口飲儘。
心中卻是冷哼,一群男狐狸精們,且無能狂怒吧!
喜宴的熱鬨持續到半夜。
厭和嵐疏在天色暗下來時,便已經悄然退出了廣場,牽手回到主峰大殿,一入寢殿,就見得大殿不知何時已布置成了喜房,寢殿內也更換上了龍鳳燭台與紅鸞羅賬。
這一看便知嵐疏是早有預謀,無怪乎融合後的嵐疏總是神出鬼沒。
這般看來,是在為締結道侶而做準備。
卻在這時,腰間一緊,下一瞬人便已被擁入了懷中。
他正要抬手推開滿身酒味的人,想說先去天池沐浴,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緊張帶著醉意的輕問:“厭,你更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這是什麼鬼問題?
這廝不會是經曆過主魂分魂之爭後,又開始與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爭風吃醋吧?
想到這個可能,他擰眉推開嵐疏,望著對方被燭光亮的輪廓,瞟到旁邊的銅鏡,抬手指尖一勾,銅鏡落入手中,他將銅鏡對著麵頰緋紅的人,認真道:“你覺得鏡子的人是你嗎?”
微醉的嵐疏睜開迷蒙的眼,望著銅鏡裡倒影的人影,眼眸一眯,“不是我!”
說完眼角瞄到愛人的臉黑了下來,很有求生欲地又補了一句:“我本來容貌不是這樣。”
聞言的厭這才緩和了神色,卻也沒了繼續說大道理的心思,便放下鏡子,轉身朝天池走去,拋下一句,“我都不喜歡。”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人就是醋精投生,天生自帶酸的屬性,融合了也無法消除。
不料嵐疏卻是咧嘴一笑,不安的心大定下來,顛顛地跟了上去,“既然都不喜歡,那以後你隻喜歡我一個人好不好?”
“不好。”厭投身院落的燈火中,頭也不回地說。
嵐疏彎眉一笑,望著那道看似生氣實則腳步放慢的背影,忽地閃身擁著那人劃破空間出了合歡宗,衝上天際,化為一條通體金黃的巨龍,騰駕於夜空當中,傳音道:“結婚怎能沒嫁妝?老婆,坐穩了,我帶你去取我的嫁妝!”
——小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