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血肉苦弱(5)(一更+二更+九千三百雷0……(2 / 2)

“我是……我是第一次,沒有進去,”那個男聲斷斷續續地低聲抽泣,“我和同學逃了最後一節課,沒想到出來就遇見了……”

他後麵再沒說下去。

學校大概是會在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組織學生進入人防建築內的,這男孩逃了課出來玩,沒有了老師的保護和疏散,沒有擠進去這裡的人防建築內。

“擦一下吧,”平靜的女人從兜裡掏出來一張餐巾紙,遞給這個男孩,“你以後要習慣這種事情。”

這男孩看起來已經嚇的不知道這麼才好,接過女人遞過來的紙,一邊擦一邊一抽一抽的說道:“謝……謝謝。”

他還是想不到要如何“習慣”這種事情。

“你很害怕嗎?”平靜的女人主動搭話道。

“還、還好,”男孩從之前的恐懼中稍微擺脫了一點,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應該很丟人,趕緊找補道,“我就是沒有在警報響起之後留在外麵過……姐姐,你經常會這樣嗎?”

他問的是那個平靜的女人。

“還好吧,”女人語氣平平,一點也沒有其他人臉上的緊張,“大概也就幾十次。”

“幾十次?”男孩嚇了一跳,“那姐姐你見過……它們嗎?”

“老師說……那些東西見一次就會死,”他低聲道,“他們說我之前也是這樣子死的,我還不想死。”

“死也沒什麼可怕的,”平靜的女人並沒有安慰他,反而開口道,“活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要經曆無儘的苦難的。”

聽到這裡,白燼述對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忽然產生了興趣。

在一個克係世界中,能認識到這點,並且認同這個觀念的人不多。

他回頭,發現說這話的是個看起來三十左右,表情很平靜的女性。

而她身邊的那個被“自己沒能進入人防工事”這種事情嚇傻的年輕男生,白燼述估計了一下他的年齡,估計也就是初中的年齡。

還沒有成年,麵對克係生物感到恐懼也是正常的。

女人發現白燼述回頭看向他們,抬眼看了過來:“你也認同這個說法嗎?”

“我認同,”司盼旋一回來,就聽見佘莫楚的聲音,“不過既然活著就是要經曆無儘苦難,那為什麼不直接自殺呢?”

這是在聊啥啊?

克係生物隨時都可能來,你在這教唆彆人自殺?

司盼旋抽抽嘴角,趕緊走到這位祖宗旁邊:“那還是活著吧,活著就有無限可能,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佘莫楚想不想活不知道,但這裡萬一有個誰心理太脆弱,真的信了這話,打算直接死這怎麼辦啊?

“這對我來說沒有區彆,”平靜的女人沒有被他這句話釣出更多內容來,而是抬眼看了看天空,輕聲道,“我的孩子,生是一條沒有終點的循環,草必枯乾,花必凋殘……”

隨著她的輕聲低喃,更多聲音加入了進來,剛才還驚慌萬分的人中居然大部分都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跟著她的聲音逐漸一起輕聲念道——

“我的孩子,生是一條沒有終點的循環,草必枯乾,花必凋殘。攜帶著罪惡進入永生,就會落到地獄,入不滅的業火裡。”

“你必汗流滿麵才得安生,你需剖肝泣血才可立命。”

“苦難若使人靜默不言,也可算給予智慧。”

“地是空虛混沌,淵麵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麵上,如同行走在天上。”

“而一切歸於終寂之時,亦是一切重新來過之時。”*

司盼旋微微屏住呼吸,朝著白燼述的方向看來。

這是在乾嘛啊?

邪.教?

白燼述自然也不清楚。

但是這麼做的效果很明顯,就是大部分人都被安撫到了,跟著平靜女人開始念這些內容的人都平靜了不少,而那些沒有跟著念的也被這個環境帶動著沒有那麼恐懼,逐漸安靜了下來。

在這樣一種奇怪而又平靜的氛圍裡,終於,天空上的玻璃罩顏色逐漸減淡。

警報解除了。

紅色的光芒逐漸消失,天空的顏色從濃到壓抑的深紅色變成了淡粉色,接著又變成了橙色,最後回到了正常天空的藍色。

遠處,晚霞重新攀上了建築的角落,身後的人群逐漸從地上站起來,大家互相攙扶結伴著走遠,人群即將全部走完的時候,之前那個聲音很平靜的女人站到白燼述麵前,朝著他遞來了一個卡片。

“這是什麼?”白燼述低頭看了一眼那個黑色的卡片,沒有接。

“地址,”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如果以後有需要的話,可以來這裡找我。”

說完這句話,她把那張名片塞到司盼旋手裡,提著自己的包走了,隻留給他們一個很苗條的背影。

“這什麼啊?”司盼旋好奇道。

“一個地址。”白燼述從她手中抽出那個卡麵,看了一下正麵的文字:【N-21區 WM239】

這應該就是地址。

而背麵就是剛才那個女人說的那段話:【我的孩子,生是一條沒有終點的循環,草必枯乾,花必凋殘。攜帶著罪惡進入永生,就會落到地獄,入不滅的業火裡。】

這東西……不會是星際時代的邪.教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對於女人話語的認同引起了她的興趣,這人是想讓他加入這個教會?

白燼述神情古怪地收起了這個名片。

放在之前,不管是他還是佘莫楚,對於這些東西都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偏偏這個女人所說的話又引起了他不小的興趣,特彆是這三句——

“生是一條沒有終點的循環。”

“而一切歸於終寂之時,亦是一切重新來過之時。”

“攜帶著罪惡進入永生。”

之前他們遇見的宣凱宣嫦兩姐弟,就提到過,宣嫦之前死過。

這個教會又宣揚所謂的“永生”、“循環”、“生就是死”這些內容,很難讓他不朝著這方麵想。

“先回基地,”白燼述收起手中的名片,看了一下周圍逐漸開啟大門的人防工事,低頭在臨時群聊裡發了一條信息:

【佘莫楚:我和司盼旋還有時立群在一起,我們去飛行器旁邊等你們。】

剩下隊伍中的五個人沒過多久就來了飛行器旁。

隻不過相比起沒什麼事的白燼述三人,這四個人看起來就遭罪多了。

賈勵全程捂著耳朵不說話,明清嶸和衛野兩個人則是呲牙咧嘴的,張鹿表情痛苦:“讓我們緩緩,彆說話。”

四人逃也似的躥上了飛行器,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衛野才緩緩開口:“我感覺我的腦漿都被搖勻了。”

“我也是……”明清嶸語氣虛浮,“這東西的殺傷力居然這麼大,我感覺我沒被克係生物弄死,反倒被這東西去了半條命。”

“姐,好點沒?”司盼旋給張鹿揉了一會太陽穴,張鹿才有氣無力道,“好些了。”

他們四個是跟隨著其他市民進入人防工事的,之前檢查的時候還沒覺得那個蜂鳴器怎麼樣,結果真的進入之後才知道這東西的厲害。

“那個蜂鳴聲一響起,我腦子都要炸了,”明清嶸崩潰道,“感覺是什麼人拿著電鑽在往我腦袋裡鑽。”

之前大家還覺得佘莫楚說的蜂鳴器是為了讓人不胡思亂想有點誇張了,結果現在這麼一體驗,他們算是對這人防工事的效果不再做任何懷疑。

大門關閉空間進入一片黑暗的下一秒,蜂鳴器就驟然響了起來。

這聲音像是要鑽進人腦袋,把每個人的天靈蓋都撬開一樣,彆說是胡思亂想,這玩意一響,你的大腦根本就不會有思考的能力。

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用在捂住耳朵上了,而人防工事設計初期,肯定是有人考慮到這種情況的,就算捂住了耳朵,但這種聲音的魔音穿腦依舊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進入人防工事的這一段時間,他們四個人彆說思考還在外麵的隊友安危了,他們甚至都懷疑自己能不能在這裡麵活著出去,難得腦海裡冒出來一點彆的內容,也是有關於這聲音什麼時候停止的。

可以說作為一個防克蘇魯裝置,他們用血和淚的經驗實驗了這東西真的有用。

張鹿的腦子嗡嗡,短時間內肯定是開不了車的了,這裡的其他人又不會開車,隻能等著她在這裡緩了幾個小時,才逐漸駕駛著飛行器朝著基地的方向飛去。

一路上,司盼旋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

“對了,那個禮帽,”她忽然開口道,“那個東西以後咱們還是隨時帶在身邊吧,就算戴在頭上擋視線也彆放宿舍,拿在手裡就好。”

她和時立群兩個人大概又複述了一遍他們幾小時之前遇到的事情,說到因為他們沒有帽子所以那幾個機動小隊的黑風衣不讓他們跟上去的時候,張鹿隨口道:“那個帽子有什麼特殊的他們沒說嗎?”

“說倒是沒說,但是我觀察到了一點不對勁,”司盼旋想了想開口,“他們戴上帽子之後,麵前的那個透明板都是黑的。”

“不可能啊,”明清嶸插話道,“之前我點開過那個按鈕,點開之後麵前就全黑了,什麼路都看不見。”

禮帽上的麵板距離眼睛的距離很近,與其說是麵板,倒更像是一個架在所有人眼前的鏡片。

這東西變成黑色之後,就完全看不清周圍的畫麵了。

“好像不是全黑,”司盼旋想了想,“那上麵有一些非常簡單的白色線條。”

“地圖。”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佘莫楚開口道。

“什麼地圖?”她沒反應過來。

“那些白色的線條是地圖,”白燼述視線從窗外移開,語氣淡淡道,“那個麵板在遇見危機的時候,起到的也是一個防範克係生物的作用。”

這裡的一切機械裝備倒都是有不少物理意義上的作用。

比如說之前的人防工事,看張鹿他們的表現就知道絕對有用,而這個麵板也是相似的作用。

“屏幕全黑之後就看不見周圍的一切環境,”佘莫楚語氣漫不經心,“白色的線條是提前錄入在每個人麵板程序中的城市地圖簡圖,所以在警報發生之後,所有臨街店鋪還有街道上麵的雜物都會被清理乾淨。”

這樣就能保證機動小隊成員在看不見周圍環境的時候,也能根據這個界麵顯示知道如何在城市中行走。

設計者的思路也非常簡單粗暴,既然在克係生物來襲時機動小隊成員們必須在外行動 ,那就剝奪大家的視覺,第一時間切斷通過“看”來傳播的 san check。

而第二步,就是……

“哦哦我知道了!”衛野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們頭上的那個東西能掃描出生物信息。”

他們之前新奇地互相掃了半天,這個東西的功能就是能夠識彆出麵前的生物一些基礎的信息,比如說男女年齡還有一些基礎數值什麼的,本來他們還覺得這是多此一舉隻是好玩,這些東西沒有任何用處。

但要是這個功能在眼前一片漆黑,了解地形隻能靠一些白色的簡單線條時呢?

那就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不看也能判彆麵前出現的是隊友還是一些什麼彆的東西!

“我靠,”明清嶸捧場道,“ 聰明啊這個設計!”

這未來世界確實有點東西啊。

“不過這東西似乎也不是很可靠,”他說完這句之後,順口又嘀咕道,“之前楚哥不就……”

他說到一半,趕緊打住。

可惜正主已經聽見了。

“不就什麼?”白燼述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你掃我顯示什麼?”

“呃……”明清嶸尷尬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楚哥你的數值嘛。”

“所以掃出來是什麼?”

“全是問號,”賈勵接話,“它似乎沒法識彆楚哥。”

“這東西的原理應該和那個門禁一樣吧?”司盼旋插話,“之前門禁不就是掃不出來楚哥嗎,因為楚哥不算是人類。”

“嗯,我……”白燼述忽然頓住。

嘶……對啊,門禁係統沒掃出來他就是因為佘莫楚不是人類,本質上他也是克係神話生物,所以這個東西和門禁係統一樣也掃不出來他,顯示的全部都是問號。

那麼在所有開啟了防克蘇魯裝置的小隊成員眼裡,他的信息也應該顯示的全部都是【???】。

所以今天他在街上見到的那些隊員……

白燼述沉默了一秒鐘。

與他的沉默相反的是彈幕的觀眾。

【草,繃不住了。】

【所以那些人躲在建築後麵是把主當成克係生物了啊!】

【我還以為他們是在躲起來看主的笑話,我懺悔。】

【你是該懺悔,他們估計還以為大街上過去一個克係大怪物。】

【虛假的克係大怪物:張牙舞爪的章魚哥。】

【真正的克係大怪物:美貌的我主。】

【彆說了,狠狠憐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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