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在他麵前坐下,自然而然地向他講起這一個月的經曆。
“一起工作的同事比我還要大兩歲,對工作很認真。齋藤麵試官也問起過你,擔心你一個人在家裡有沒有人照顧——”
“織田作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說你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
“這點倒也沒錯……但織田作不擔心我嗎?我可是一個人在外麵流浪啊!好難過!”
“在遇見我之前太宰不也一個人嗎?你肯定有一個人生活的能力。”
“……唔。”
“不過太宰拿走了鑰匙,所以我想你一定還會回來的,今天看到你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太犯規了。”太宰治低聲嘀咕了一句,又放大聲音,想要掩蓋某種不自然的情緒,“所以織田作一直在等著我回來嗎?”
“嗯,隻要你想來的時候就來吧。這裡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織田作之助發現自己對太宰不明緣由的過分關注後並沒有探究這種心情產生的原因,他不討厭太宰,那其他的事就都無所謂。
畢竟這對過去與人交往無緣的織田作之助來說是十分新奇的一件事。
所以他說出這些話時十分坦然,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太宰治被友人過於坦率的回答再次驚到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自重逢以來,他和織田作的相處便十分微妙。
不用多說,他想和織田作以過去的方式交流,漫無邊際地說些什麼,玩笑話、故事、經曆,讓過去的時光重現。
可看著麵容年輕到稚嫩的織田作,太宰總是會想起血泊中注視著他的青年。
他引導織田作進入portmafia,卻隻能目睹著織田作以portmafia底層人員的身份赴死。織田作的夢想,織田作所寄托念想的事物,都隨著那場爆炸消散為泡影。
隨之失去的還有身為太宰治友人的織田作之助。
lupin。
昏暗的燈光。
蒸餾酒裡的冰塊。
空氣中彌漫的淡香。
織田作。
安吾。
曾經能讓他放肆大笑的場所,成為了隻能孤身一人飲酒緬懷過往的地方。
太宰懷念那些時光,此刻凝視著麵前神色坦然的織田作,複雜的滋味漫上心頭,某種心情驅使著他想要說些什麼,但話語在喉間凝澀,太宰此刻的模樣像一個得不到喜愛玩具的孩子,什麼也無法說出。
織田作之助注視著他,片刻後輕輕撫上太宰的頭頂,柔軟的發絲與手心相觸,太宰身形滯了一瞬,透過眼前的碎發望向織田作。
“太宰。”
織田作之助明白這種情況下需要說些什麼,可他想了想,卻隻能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該說什麼呢?
不要難過?——可直到剛才為止並沒有發生什麼讓人感到難過的事情。
織田作之助感到困惑,但他確信一點,他不想見到太宰露出那副神情。
那樣隱忍的、如同背負著沉重事情的神情,讓他的心情也莫名變得沉重起來。
——太宰。
僅僅是這一聲平淡的稱呼,就讓太宰治眼中亮起了光,將他從過往的記憶中拉離,少年織田作的模樣清晰起來,那是安穩地生活著的,他的友人。
“……織田作。”太宰治低聲說,“再叫一遍。”
如同懇切的要求一般,織田作之助無法拒絕這樣的太宰,所以他再次喊出對方的名字。
“太宰。”
“織田作……。”
太宰治輕聲回應了友人的呼喊。
就算世界線重置後的世界有多麼混亂,隻要織田作還活著,能夠像這樣呼喊出他的名字,那麼一切都無所謂。
他會讓所有的事情走上正軌,走向他所期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