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記得織田作之助在一月二十四日那天放假,於是那天大清早的他特意在織田作之助的居所附近蹲點。
咖啡館的玻璃窗外,織田作之助神色平淡地走過,童磨笑容揚起,下一秒,黑發鳶色雙瞳的小孩探出腦袋,對著咖啡館內的童磨眨了眨眼。
織田作之助停下腳步,順著太宰治的目光看去,和玻璃窗後的童磨對上視線。
童磨笑容無辜,對織田作之助指了指自己座位對麵,又指了指他,伸手作“請”狀。
織田作之助征詢了太宰的意見,後者盯著童磨,目光冰涼,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在童磨麵前坐下,數年的現代生活讓童磨遊刃有餘地點了咖啡招待他們。
“我來找你玩啦,織田君~”童磨快樂地說,“這位是你的朋友嗎?有些眼熟呢。”
“我是太宰,太宰治。”太宰搶先發言,一旁的織田作眨了眨眼,聽見他這麼說,“是織田作的朋友。”
如同宣示主權一般的幼稚行為,童磨感興趣地眯起眼睛:“‘織田作’?是朋友之間的昵稱嗎?我也可以這麼稱呼你嗎?織田君——”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不是朋友也可以這麼稱呼我。我無所謂。”
雖然童磨不是朋友,但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他也沒有乾涉或者不允許對方這麼稱呼的理由。
即使織田作沒有說出心聲,但聽他說話的兩人都清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宰露出屬於勝利者的笑容,而童磨苦惱地皺起眉毛,說:“這樣的話,就算我叫你織田作也不會感到高興的。”
織田作之助露出困惑的神色,停頓兩秒,給予貼心的建議:“那你可以繼續稱呼我織田君。”
童磨:“……嗯。織田君。”
天然到脫線的織田作總是會讓人說不出話,即使是活了數百年的前食人鬼也不例外。
童磨端起咖啡飲了一口,太宰問:“你喜歡咖啡?”
“加了四塊方糖。”童磨回答,“我不太喜歡咖啡的味道,加了糖之後就能接受了。”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那你喜歡喝酒?”
“我成年了,當然能喝酒。”童磨不太明白為什麼話題會扯到這方麵來,但很有興致順著他們的話題回答,“但是沒有特彆喜歡的酒哦,不管是咖啡、牛奶、奶茶、果汁還是碳酸飲料,都沒有特彆喜歡的。”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你身上有股酒味,我以為你喜歡喝酒。”
童磨歎了口氣:“我今年才二十歲,但工作場所是離不開酒的地方,讓織田君誤會了。”
“童磨先生看起來不像隻有二十歲的人。”太宰忽然說了一句話,童磨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和太宰對上視線。
少年神情無辜,繼續說道:“童磨先生比我見過的大人還像大人。”
童磨:“也就是說我看起來很可靠?”
太宰:“是說你看起來很老的意思。”
織田作之助沉默地咬住奶茶吸管,再遲鈍的人也能發現此時的情況不對勁,但他實在不明白引起這一切的緣由是什麼。
太宰治對童磨的敵意明顯且毫不掩飾,和童磨對視交談間能滋出火花閃電,看織田作喝完了奶茶,立刻站起身,拉著織田作就往外走。
走之前織田作還不忘禮貌地道謝,感謝童磨破費請他們喝的奶茶。
童磨:“沒關係,下次請回來就好——”
話語尾音被玻璃門隔斷,太宰和織田作的身影從童磨眼前消失,後者在座位上慢吞吞地解決剩下的咖啡,悠哉悠哉地站起身。
食人鬼對氣味很敏感,尤其是人類的氣味,他們在轉世之後依然保留有這種能力。
童磨想,太宰君還是太年輕了。
這麼想著的童磨,十分鐘之後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握著金屬扇子陷入沉默。
竟然跟丟了……。
*
太宰拉著織田作七拐八拐,擾亂食人鬼的嗅覺,成功擺脫被童磨纏上的可能性。
“織田作,那家夥很奇怪,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觸。”太宰治給予友人勸告,目光瞥見和自己交握的手,遲疑一會兒,沒有鬆手。
除了太宰,已經有兩人這麼勸告過織田作之助,他思考了一會兒:“他是portmafia的人,我工作的地方和portmafia有業務往來,但既然太宰這麼說了,以後除去不必要的接觸,我會和他保持距離的。”
太宰治怔住,很快又微笑起來:“……織田作,我們認識的時間還沒有一個月哦,不問為什麼嗎?”
“是嗎?”織田作之助思考,“因為不止太宰這麼說過,我認識的其他人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所以我想童磨是個真的很奇怪的人。”
“那家夥確實很奇怪,織田作知道這一點就好。”太宰鬆開和織田作相握的手,“今天是織田作的休息日,不要想那家夥的事了,要好好陪我玩啊。”
織田作之助掌心還留有太宰手的餘溫,他遲疑了一秒鐘,點頭:“好。”
這是常在太宰治夢裡出現的場景。
活著的織田作,會安靜傾聽他的話,肯定他的看法,和他並肩而行,就算什麼都不說也無所謂。清風輕柔,陽光溫暖,是太宰治無數次午夜夢回之際,對著黑暗回味的場景。
除了織田作以外……還有安吾。
太宰治又苦惱地皺起了眉。
織田作之助注意到他的表情,問:“怎麼了?不喜歡嗎?”
現在是1月24日,上午12點,午飯時間。
在走過許許多多的地方之後,太宰治感到疲憊,於是和織田作之助一起在公園邊的長椅坐下,兩人甚至一起買了可樂餅。
“唔,沒有……隻是在想可麗餅裡的奶油如果是起泡膠會是什麼味道,因為它們看起來不是很像嘛?不知道會不會有賣這種可麗餅的店呢。”
“如果有的話,我也想嘗一嘗。”
“如果有的話我一定會立刻請織田作品嘗的!”
“謝謝。”
無厘頭的談話過後,太宰治終於決定說起他一直有些在意的事。
“假如,織田作,我是說假如有一個曾經關係很好,後來決裂的人,該怎麼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