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通房嬌寵 希昀 15255 字 5個月前

原以為老夫少妻,徐淮對蘇淩霜,也該像是崔奕對程嬌兒那般,看來他料錯了。

蘇夔可不是好惹的,當即做出反應,暗中駁回了徐淮打壓崔奕的幾個請求。

徐淮氣得在書房裡摔東西。

徐淮當年跟著□□打天下,行五出身,再加上他一貫囂張跋扈,朝中文臣及世家不太瞧得起徐家,不曾有真正的高門寧願嫁到徐家來。

故而,徐淮在文臣這一路始終吃虧,好不容易與蘇家搭上線,得了蘇夔鼎力相助,這一次又因蘇淩霜小產一事產生嫌隙,不由懊惱。

二人聯手針對楊寧一事被擱置。

但楊寧豈會坐以待斃,當即反擊,愣是摳出蘇夔八年前曾收受賄賂任用私人的事,蘇夔一下子腹背受敵。

不過這案子要查,也需要時間,蘇夔倒是不太擔心,屆時安排個替死鬼就成,他這麼多年小心翼翼,兩袖清風不太可能,但是並沒有大的錯處。

隻是他沒料到,朝堂上才被楊寧參了一本,出宮時,看到自家管家滿臉淚痕朝他奔來。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老太爺去世了!”

蘇夔腦子裡轟了一下,整個人炸開了,

“怎麼可能?今天早上我看過他,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沒了?”

蘇太傅自從被柳神醫調理過,雖然下不了地,命卻是保住了,隻是平日不能言語,略有些癡癡呆呆,蘇夔覺得這樣反而好,省得乾涉他與崔奕之間的事。

可現在蘇太傅去世,意味著他要守喪三年。

崔奕隻用一年便可回朝,他可是要三年。

蘇夔一瞬間膝蓋打軟,差點栽倒在地,隨行的官員趕忙扶住了他。

崔奕守喪,不少牆頭草立即靠攏在了蘇夔這一派,可如果蘇夔也要守喪的話,那麼事情就急轉直下了。

管家哭著跪下道,

“今天不知道什麼人,把大小姐嫁給徐大都督的事告訴了老太爺,老太爺急火攻心便去了。”管家說完伏在地上大哭不止。

蘇夔一下子癱軟下來,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

當初蘇淩霜出嫁的事,是瞞著老太傅的。

老太傅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答應蘇淩霜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可是蘇夔也是沒辦法,因為這是蘇淩霜自己的主意。

她跪在他麵前求了他一天,他才首肯。

事到如今,蘇夔不由恍惚一想,是他錯了,一錯再錯。

害了女兒,也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蘇夔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下人扶著顫顫巍巍的他回了府。

崔奕收到蘇家喪報時,也是大吃一驚。

前不久才聽人說,老太傅一頓還能喝半碗粥,如果靜養著,應該不會去的這麼快。

這下突然沒了,崔奕也很奇怪,不過他顧不上旁的,當即換了一身湛藍色的直裰,直奔蘇府。

他與蘇夔鬥得你死我活是一回事,但老太傅對他如父如師,自來對他很是愛重,崔奕不可能不去吊唁。

崔奕到的比蘇夔還快,他進去時,老太傅的遺體還在原先住的榮正堂,下人們還在幫著他清理身子穿上壽衣,崔奕步入內室,正見眾人將老太傅身前那一品仙鶴官服蓋在他身上,崔奕眼眶頓時酸痛,怔怔不語。

幼時老太傅對他的教導,曆曆在目,崔奕跪了下來,衝著老太傅行了大禮。

哀樂奏起,蘇家上下頓時哭聲一片。

下人抬著老太傅的遺體前往靈堂。

崔奕跟著麵帶哀色出了榮正堂。

就在這時,左側長廊上奔過來一道纖瘦的身影,她衝到了崔奕跟前,拽著崔奕的衣裳大哭大喊,

“崔奕,你個混賬,你殺了我可以,隨你做什麼,我都不怪你,你為什麼要害我祖父,我祖父對你恩重如山,你為了對付我爹爹連我祖父都不放過,你會遭報應的!”

自打孩子沒了後,蘇淩霜情緒徹底失控,聽到祖父因為自己去世,她一口血吐了出來,披頭散發便奔回蘇府,哪知道一眼就瞧見了崔奕。

新仇舊恨連著,她對崔奕是愛到了極致,也是恨到了極致。

“你是個偽君子,你是個殺人凶手!”

崔奕麵龐冷硬盯著蘇淩霜,一點一點把她的手指掰開,衣袖一甩,神色冰冷道,

“是你自己害了他,你有臉怪彆人?自從回京後,你看看你做的一樁樁事,像樣嗎?”

蘇淩霜含著淚癡癡望著他,麵容淒厲,啞口無言。

這是崔奕自打重逢後,唯一跟她說過的話,蘇淩霜積聚在心底許久的鬱氣,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還不都是因為你,我們明明沒有退婚的,我還活著,你憑什麼退婚?你以為你把你的信物給了我祖父,我們的婚事就不當回事了嗎?崔奕!你看看這是什麼!”

蘇淩霜從胸口掏出一栩栩如生的玉蝶來,那是崔奕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也是當初崔奕父親親自雕刻,並送給他母親的定情信物,他與蘇淩霜定親後,他母親便把這玉蝶給了蘇淩霜。

崔奕目光落在那玉蝶上,微微愣神。

蘇淩霜瞧見他這神情,歇斯裡地大哭道,

“你要退婚應該是來找我的,崔奕,是你失信在先”

淚水一行行從她臉頰劃過,一點點滲入泥土裡。

蘇淩霜大概是憋了太久,今日一股腦子裡發泄出來,神情竟是無比輕鬆,她淒笑著後退幾步,身子撞在了柱子上,目光貪婪地盯著崔奕冷峻的容顏,一動未動。

崔奕不想跟她糾纏,因為彆試圖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婚事退了就退了,哪能是她不還信物就不算數的。

她要蠻橫不講理,隨她去好了。

“把玉蝶還我。”

崔奕並不知道他母親把這信物給了蘇淩霜。

蘇淩霜得意地把東西往自己胸口一塞,淒厲直笑,

“崔奕,你想拿回這玉蝶,怕是沒那麼容易。”蘇淩霜仿佛有了底氣。

崔奕回去的路上尋思,剛剛在蘇家他已經問明,老太傅是因為突然知曉蘇淩霜出嫁一事急火攻心去世。

崔奕也是現在才知道,蘇家原來是瞞著老太傅的。

這就奇怪了,蘇淩霜已經出嫁大半年了,此事早沒說晚沒說,偏偏這個節骨眼兒把太傅給氣死,這不得不叫人疑惑。

崔奕不免生出了幾分懷疑。

老太傅一死,蘇夔要守喪三年,蘇夔年紀大了,三年之後怕是難以起複,蘇家後輩也沒幾個能耐的,可以說,太傅一死,蘇夔直接就退出了中樞。

這對他無疑十分有利,一勞永逸解決了最難纏的對手。

而且蘇家與徐家因為蘇淩霜小產一事,已經生出嫌隙,蘇家一派的官員鐵定不會再襄助徐淮,甚至很可能因為蘇夔退出,而倒向他這一邊。

麵對突如其來的大好局麵,崔奕心中卻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果不其然,待他回到崔府,便看到正廳的廊下跪著一個人。

崔奕看清那人的麵容,神情瞬間凝固。

果然與他有關!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來到了陳俊的跟前,目若刀斧迫視陳俊。

陳俊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廣袖長衫,從容而拜,

“侯爺,太傅一事是學生所為,學生辜負了侯爺的栽培,任憑您處置!”

陳俊說完這話,伏地不起。

一旁的諸葛均等四五位幕僚,都麵露艱澀,眼眶通紅。

諸葛均心疼地看著陳俊,含淚跪了下來,

“侯爺,還請輕饒陳俊,他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話還沒說完,崔奕怒火中燒,一掌揮到了身後院子裡的一排盆栽,所有盆栽應聲而倒。

“那可是我的恩師,你此舉與殺人何異!”崔奕紅著眼幾乎是怒吼出聲。

諸葛均眼淚長流,低泣不語,他早就料到事情發生後,崔奕會是這般反應,可他不後悔,現在崔奕在朝堂上的危機解除,蘇夔徹底退出中樞,徐淮也如被砍了臂膀的老鷹,動彈不得。

陳俊頭點地,始終不曾辯解。

崔奕看著這個自己悉心培養出來的幕僚,不禁心緒翻湧,滿腔複雜。

怪他吧,他是為了自己,不怪吧,手段太過低劣,為世人所不齒。

陳俊哪怕是殺了蘇夔,他都可以善後,可他卻要了太傅的命。

崔奕深深閉上眼,始終沒法過自己心裡那關。

正廳內,氣氛沉沉,落針可聞。

崔奕長籲一口氣,正要開口說什麼,德全卻跪了下來,

“侯爺,老奴說句不當的話,您不能怪陳公子,罪魁禍首是蘇夔與蘇淩霜,是他們害死了老太傅,就算陳公子不安排人告訴老太傅,老太傅遲早會知道,上次若不是您請了柳神醫,以柳神醫與蘇夔的過節,又怎肯給太傅治病?太傅多活了兩年還是您的功勞呢。”

“您要這麼想才行。”

不得不說,德全很了解崔奕,這番話至少讓他心裡好受了一些。

但是崔奕又怎麼能容忍底下人,不經過他準許擅自做主呢。

陳俊始終是不對的。

“你回川蜀吧,我會給你舉薦信,你去川蜀當一位父母官,我這裡就不需要你了。”崔奕歎著氣,語氣晦暗。

陳俊聽到那句“我這裡不需要你”,頓時淚水縱橫,伏在地上哭了許久,直不起身來。

直到崔奕遠去,諸葛均和德全才把他扶了起來。

德全勸著道,

“彆急,彆急,侯爺現在在氣頭上,你先避一避風頭,待我跟夫人說,叫夫人勸侯爺,屆時肯定會叫你回來的,再說了,小世子還需要你呢。”

陳俊擦著眼淚,緩緩點頭。

蘇家那邊自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當即派人放出風聲,說是崔奕為了對付蘇夔,愣是害死了自己恩師。

這一點諸葛均早有準備,便把蘇夔瞞著老太傅,將蘇淩霜定給徐淮的事給捅了出去,而老太傅正是無意中聽說了這事,被活活氣死的。

百姓聞言,愈發鄙夷蘇夔與蘇淩霜父女。

清暉園,程嬌兒也是剛剛得知了事情經過,內心一陣唏噓。

崔奕按著眉心坐在圈椅上,高大的背影竟是現出前所未有的疲憊。

程嬌兒站在他身後,親自給他捏肩按摩,見他難過,隻得開導,

“爺,事已至此,您彆太自責了,蘇家人多行不義,才遭致這樣的惡報。”

崔奕搖了搖頭,太傅的死,始終與陳俊脫不了乾係,他如何能心安理得?

此外,還有那枚玉蝶,那可是他父母遺物,無論如何得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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