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過去(2 / 2)

“桑全根買人的錢哪來的你知道嗎?他是老大,底下還有三個兄弟,四兄弟一起湊了錢,買了我。明麵上,我是桑全根一人的媳婦,可你知道這被窩裡睡了幾個?”

“幾個?”

小劉喉嚨發緊。

嚴禮看了他一眼,沒斥責。

“四個,啊,不對,後來還多了一個他那老不死的爹。”

江溪喉嚨口裡發出一聲古怪的笑,短促而冷厲。

仿佛是夜談詭話中才會出現的荒謬現實,讓小劉呆了住,連聲音都在發抖:“這,這……”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不報警?”

“報警?”

江溪的眼神,讓小劉麵上一陣又一陣的發燥,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敢聽了。

嚴禮卻在江溪的沉默中了然。

在那窮鄉僻壤天高皇帝遠的合揚縣,為了當地治安管理,大部分警員都是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江溪什麼都沒說,但在她近乎嘲諷的眼神中,卻仿佛又什麼都說儘了。

“警官,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江溪是嚴禮極少碰到的那類犯人。

斯文有禮,談吐清楚,顯見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在交代犯罪事實時,邏輯依然很清晰,她交代得很詳儘,從事前準備到事成如何逃脫,不曾有一絲一毫的矯言或隱瞞,態度坦然,神情從容。

嚴禮很清楚,這就是一個求死心切之人——

她失去了生活的支點。

生活對江溪而言,除了痛苦,隻剩下荒蕪。

嚴禮感到微微的鼻酸,他揉了揉鼻頭,鼻音重了些:“沒了。”

他夾起卷宗,起身時好似又想起了什麼,轉頭說道:“如果……有什麼東西或信件需要轉交,可以叫小劉。”

江溪沉默良久,突然笑了聲:

“沒有。”

案件從送審,到批文下來非常迅速,很不出意料,不論如何情有可原,迎接江溪的,也不過是一顆子彈。

在紛雜繁複的新聞事件裡,甚至連個豆腐塊都占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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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江溪驀地睜開眼睛。

後腦勺一陣又一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她迷迷糊糊地想:我不是死了麼?

可耳邊此起彼伏跟交響樂似的低泣聲讓她“死”都“死”得不安穩,江溪無奈“詐屍”,勉力往前看去,這一看之下,登時傻住了:

“小,小玲?”

一個圓眼睛圓臉盤的小丫頭朝她半好奇半天真地問:“姐姐,你怎麼知道小玲名字?”

江溪下意識感覺到不對。

支著身體坐起,背後是一片冷硬的土牆,身下是墊得厚厚的稻草鋪,不大的房間,跟趕豬似的圈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孩子,整個是一片淒風苦雨,愁雲慘霧。

在哭哭啼啼中,江溪眯起眼——這不是當年被拐後,她被暫時安置了一段時間的房間?

“姐姐,你頭還疼麼?”

江溪隻摸到了腦後一個隆起的大包,恍然間想起,當年剛剛被丟進這個房間時,她性子烈,確實是被那女拐子拎著頭發撞過牆的。

“姐姐不疼。”

江溪看著自己過分白嫩的雙手,這雙手上還不曾有過中年勞作的繭子,沒有可怖唬人的斷指。

她後知後覺地想:趕巧,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