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069(1 / 2)

車裡,謝韶筠與池漪都有些失控,空調開著,一身黏膩的熱汗,發絲打結了。

池漪打電話叫助理去早茶餐廳買小點,送到車裡後,直接讓司機開車回家。

池漪的家,也曾經是謝韶筠的家。

小兩層的頂樓複式,謝韶筠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洗發水的位置,床頭熏香,梳妝台裡她與池漪口紅色號的擺放,每一樣都沒有變。

兩年前謝韶筠離開這個家時,托著兩個等人高的行李箱。

但重新回來住,謝韶筠隻有很小一個包,包裡的東西不是衣物、日常用品,因為這些池漪這裡都有,謝韶筠隻帶了池漪的新年禮物。

家裡一切好像都沒有怎麼變,那些曾經被謝韶筠拿走的東西,又被池漪執拗地複刻了一份擺在原來的位置。

事實上,這不是謝韶筠第一次回來住,但因為環境太過熟悉,很容易讓人忽略掉細節。

前幾次謝韶筠來的匆忙,時間都在晚上,黑燈瞎火,謝韶筠隻顧著與池漪在沙發、臥室圓形的床上、地墊肌膚相貼,事後累到相擁而眠,無暇他顧。

頭發吹到半乾,謝韶筠沒了耐心,放下吹風機,發了一會兒呆,池漪還在浴室洗澡沒出來。

謝韶筠起身,像地主巡視土地,上下兩層,每一間房,她都巡視了一遍。

這事擱以前,謝韶筠不會這樣,但現在情況不同,家裡的每一寸裝修擺設,謝韶筠都曾參與布置。

沙發的形狀,抬頭燈,窗簾顏色……都是她跟池漪一起挑選。

生活的痕跡太明顯了,都不需要謝韶筠產生任何陌生與隔閡。

從樓下走到樓上,最後一間是池漪書房。

左邊豎立書架,右手邊是酒櫃,中間置放了兩個挨靠著的辦公桌。

一張是池漪的,另外一張有顏色的是謝韶筠的。

謝韶筠在專屬於自己的辦公位置坐下,轉椅象征性轉了一圈,回到原位。

“咚”的一聲,手臂碰到一本白殼文件,謝韶筠急忙低頭,撿起來,拍掉灰塵,看見掉出來的紙張上用法語寫著研究報告名稱:腦電波記憶波段回溯圖。

謝韶筠無意掃一眼,低頭把資料收攏,身後傳來動靜。

“小狗兒。”

池漪喊她,事後池漪不怎麼喜歡叫謝韶筠名字,仿佛小狗這個稱呼要更親昵。

謝韶筠應了聲,沒有抬頭,隻是把手裡文件整理好,放回原本的位置上。

做完這些,她才問:“怎麼忽然要做腦電波研究?”

池漪看著謝韶筠,神色自然說:“以前上學研究過這類方向課題,覺得感興趣,不過技術還沒有很成功。”

謝韶筠哦一聲,沉默了幾秒。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走到門口,池漪忽然從身後抓住謝韶筠,摸了摸謝韶筠半乾的頭發,乾巴巴說:“沒吹乾。”

謝韶筠沒回頭,語氣如常:“天氣冷頭發長不容易吹乾,你頭發乾

了嗎?”

“家裡有烘乾器,你要用嗎?”池漪立即問。

“對頭皮不好。”

好像知道她會拒絕,池漪就說:“那我幫你吹吧。”

謝韶筠隻好同意。

池漪去樓下拿吹風機,謝韶筠依在橫欄上看池漪。

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幾分鐘後,池漪拿著吹風機返回二樓,叫謝韶筠在臥室梳妝台前坐好,幫她吹頭發。

鏡子前,兩人身影重合,吹風機帶起一陣乾燥的、溫熱的暖風,仿佛春天吹來的氣息。

很容易叫人倍感溫暖,謝韶筠慵懶地眯著眼,無意識叫了池漪的名字,說“池漪。”

“你不是不想知道那本黑色筆記本裡記錄的故事。”

這是陳述句。

池漪表情有片刻怔愣,隨後無奈歎口氣,慢慢蹲下身,湊近謝韶筠,把頭用力地抵在謝韶筠額頭上。

說:“原本是不想知道。”

“但過去讓你很難過,如果我記不起來,就始終隻有你一個人在回憶裡難過。”

謝韶筠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本來可以親口告訴池漪過去的事情。

不過池漪執著地不肯讓她去複述,並對謝韶筠說:“研究人類腦電波技術,是為促進人工智能進步做準備,所以這是工作,不僅僅是為知道上輩子的事情。”

“好吧。”謝韶筠歪頭看著池漪,覺得她的表情很難受,所以很好說話的妥協了,並主動轉移話題問她:“頭發吹乾了嗎?”

池漪說吹乾了。

放下吹風機,池漪又湊近了兩步,俯身去碰謝韶筠的手指,摸她的嘴唇,謝韶筠便沒有時間再想那些了,把池漪抵在床上,做剛才在車裡沒來得及完全做的事情。

*

下一周,謝韶筠與池漪都很忙碌,年前關門歇業,翹了藝術家協會的招待工作,跑到池漪這裡躲懶。

結果達美要帶謝藏星回家見家長,近年關,刺青室的活兒有很多。

謝韶筠於公於私都要去幫忙,即使她現在名氣抵不過上輩子名氣,但上個月幫花臂做大滿背修補術,被觀摩的紋身師錄下來,發到網上。

達美借此為謝韶筠做了個宣傳,之後找謝韶筠紋身的人有挺多,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預約上她。

謝韶筠作圖不露臉,一個月預約有限額。

因為她在協會掛著名,主業不是紋身師,偶爾坐鎮工作室,但不會頻繁接圖。

周五晚上,謝韶筠接手達美最後一位客戶,這位客戶身份比較特殊,是金融街名人崔舒然,肩胛骨因為不久前留下一塊疤痕,要做蝴蝶紋身作為修飾。

之前因為位置比較特殊,而客戶要求又多,達美做了兩個月時間,補色都沒有補全,這是客戶來的最後一次,按正常工作量計算,補色半小時差不多就能結束。

原定預約時間是下午四點,結果對方助理打電話將時間一推再推。

等到晚九點,對方依然沒有出現,謝韶筠沒那麼有耐心,囑咐前台直接退到明年,另外預約時間。

做完這些謝韶筠直接上了二樓,池漪今晚年會,早餐兩人一起用餐時,謝韶筠問她今晚幾點結束。

池漪說十一點。

謝韶筠心裡計算著時間,空餘的兩個小時足夠她留在工作室把準備送給池漪的畫畫完。

上了二樓,獨屬於謝韶筠專屬畫室。這間畫室其實跟刺青室連在一塊,兩間房打通。

裡麵很多畫都被達美拿去賣錢了,不過有幾副油畫掛在牆壁上。

畫具一應俱全。

她先去洗乾淨手,把角落裡畫架拿出來,擺好顏料、畫具,便開始埋頭勾圖上色。

半個小時後,一樓忽然吵起來。

“還要怎麼預約?剛才打過電話跟你說過,這件事本來是可以彼此協商溝通。今晚崔小姐與海米集團池總有約,臨時年會行程。所以隻好推遲與你們紋身師的預約。我認為這件事商家應該能夠理解。”

“抱歉,提前預約好時間被推遲,按照店裡規矩,是必須要再次進行下一輪預約的。”

“你們開門做生意,客戶至上,托尼老師年終都在熬夜紋身。你們家的紋身師難道高人一等嗎?”

“真的很抱歉呢。”前台小姐無奈道歉,客戶並不接受。

客戶的男助理人高馬大,把前台小姐推到一邊,趾高氣揚說:“崔總不接受道歉,你把紋身師叫出來,我們要投訴她。”

謝韶筠下樓就聽見爭吵,手搭在扶梯上。

掀了掀眼皮,居高臨下打量了兩人一眼,又確認前台小姐姐沒事。

才對那位大放厥詞的助理說:“我人在這裡,你想怎樣投訴我?”

此時工作室已經沒什麼人了,謝韶筠把口罩摘了沒戴上。

一張明媚的臉在燈下,襯得嫵媚多情,她眼睛天生帶著笑,生氣的時候也在笑,勾人攝魄似的。

工作室開著暖氣,她穿內襯的裙子走下來。

即使腳踩棉鞋,沒有高跟鞋襯托,裸露在外的小腿立在廊間,也叫人挪不開目光。

男助理一時看呆了。

客戶崔小姐皺著眉,喊助理名字,叫了兩遍沒得到回應。她不耐煩從助理身後站出來,順著聲音,去看謝韶筠。

崔小姐視力不佳,眯著眼聚焦視線,沒看清謝韶筠相貌,滿臉不耐接腔說:“你就是為我上色的紋身師?叫什麼名字。”

“嘖,問彆人名字之前,不該先自我介紹嗎。”謝韶筠勾勾唇瓣反問她。

不等崔小姐回答,謝韶筠又慢悠悠說:“不過你自我介紹了,我也不想告訴你。”

“怕你受不起。”

她這麼說話,崔小姐臉色青白,下不來台麵,身邊男助理立即拳頭握緊上前。

前台攔在兩人中間,急忙幫著緩和氣氛,說,這位是我們謝老師,她技術很好的,比老板還要更……

“姓

謝?()”崔舒然打斷她,記憶裡沒有這號紋身師。

達美竟然推給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_[(()”

話裡話外明顯帶有嘲諷,前台都要看不下去了,急於開口說話。

謝韶筠攔住她,明眸含笑,從容走到崔小姐麵前,挺狂妄說:“現在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要拒絕您了。”

到這裡,崔舒然才看清謝韶筠的長相。

她愣在那兒,好半天沒回過神兒,片刻後,又細細打量謝韶筠

謝韶筠五官明豔,天生含笑,她平時沒那個自覺,一張臉比明星還要嫵媚多情,走到哪兒都給人留下深刻影響。

崔舒然顯然是見過這張臉的,腦海裡費力扒拉搜刮記憶,終於從一場國際畫展的晚會上,想起了謝韶筠的身份。

聲音禁不住打了顫,猶自不確定問謝韶筠:“您姓謝?”

謝韶筠沒搭理她,簡單粗暴報了警,跟警察說有人鬨事。